质问

    好不容易熬过慢慢长夜,迎来黎明破晓。

    昨晚蔺若水和刘阿姨商量好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东东的身体,刘阿姨留下来照顾东东,她则一早去医院,揭穿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

    待蔺若水到医院的时候,阿伟已经在医院里了,他笑意盈盈地端着洗脸盆,满脸爱意地看着芬姐擦脸。

    “阿芬,你都瘦了。”阿伟说。

    面对深情款款的丈夫,芬姐嘴角微微翘起:“你和妈最近也辛苦了,不仅要照顾我,还要帮我照顾东东。”

    “看你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啊,东东也是我儿子,一家人还要分的这么清楚?”

    芬姐听了这话,心情舒畅的如同夏日里饮了甘泉。

    同时,阿伟的话也让她心生愧疚,她没有为他,生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他却没有一丝怨言,依旧对她,对东东这么好。

    很幸运遇到这么好的一个人。

    在她人生的至暗时刻,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陪她熬过了所有的伤、所有的苦。

    在她和东东父亲陈家成结婚前夕,因为一场意外家成没了,她以未婚妻的身份参加了家成的葬礼,途中,突然昏倒,醒来发现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个孩子,是家成留给她的,她是一定要生下他,哪怕再苦再难,她都要留下他。

    她的父母不能理解,觉得既然家成已经死了,她还年轻,以后的路很长,绝不能因为一个已故之人赔上一辈子的幸福,逼她拿掉孩子,重新开始。

    想想那时,真的太难了。

    她不仅成为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成为了一个没有爸爸的小孩,她可以自己被说,但是绝不允许肚子里的小孩一生下来就被人说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家人的压力,心底的担忧,几乎让她绝望了。

    这时,大学同学阿伟手捧一束红玫瑰,像一位勇士一样走进了她的生活,他单膝跪地,向她求婚,并保证会对她好,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好。

    许是被他真诚的眼神所打动,又或者是那时的她没有选择,最终,她同意了。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自私,阿伟这些年待她的好,待东东的好,却还是没能让她同意为他生一个孩子,是她对不起他。

    许是看懂了阿芬的眼神,阿伟微微一笑,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宽慰她:“没事,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我等你。”

    “芬姐,”蔺若水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是若水来了,”阿伟一脸微笑地和蔺若水打招呼。

    又是一个衣冠禽兽,阿伟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把蔺若水恶心到了,面露冷意,没有搭理他,径自走到芬姐床旁。

    “咦,今天你怎么一脸不高兴,”芬姐打趣地问,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已不自觉的将若水归为朋友,说话语气透着一股随意,“是不是葡萄惹你生气了?”

    “芬姐,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你说,什么事?”芬姐看她一脸严肃,问道。

    蔺若水看向阿伟,他一脸戏谑地笑着,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看好戏似的,像是笃定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蔺若水望向他,低头不语。

    她迟迟没有说话,阿伟才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说:“我突然想起公司里还有事需要处理,阿芬,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准备走人。

    蔺若水突然抬头发问:“王先生,请问你为什么给东东买那么多颜色鲜艳的衣服?”

    王伟身形一顿,过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来,微笑地说:“小孩子不都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这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买的衣服都甲醛超标?”

    “怎么会甲醛超标呢?再说了,小孩子的衣服布料就这么点,超标能超标到哪去?”王伟一脸无辜地反驳。

    蔺若水怒目,厉声质问道:“是呀,小孩子衣服小,一件衣服能超标到哪去?那如果件件都超标,天天穿的都是超标的衣服,你觉得对东东会不会有影响?”

    “如果不是你给东东穿那么多甲醛超标的衣服,东东怎么会得白血病?”

    ‘哐’的一声巨响,原来是芬姐听到若水的话后,失手打翻了床柜上的陶瓷碗,那只碗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正躺在地上,但是此刻她完全顾不上这些,她身子往前倾,一把抓住蔺若水的手,急声问:“若水,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那些衣服……那些衣服都甲醛含量超标?”

    若水还没开口,就已经被阿伟抢先一步。

    “阿芬,我怎么会故意害东东呢?我平日里那么疼东东,你都忘了吗?”

    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委屈,芬姐对上阿伟真挚的眼神,那是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睛,是呀,他怎么会呢?东东每一次生病,他也很着急,忙先忙后,联系医院,找主治医生,每次东东生病,他都会跟着受累,而体重减轻。

    这样的人,他会害东东?

    芬姐摇了摇头。

    蔺若水看阿伟那伪善的脸庞,实在是按耐不住想冲上去揍他的冲动,她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你敢说那些衣服不是你故意买来害东东的?”

    阿伟被蔺若水咄咄逼人的气势惊到忘了及时反驳。

    “怎么你不敢说了?”

    “谁说他不敢?”一道中气十足的苍老的声音插入,“那些衣服是我买的,怎么?我这个老婆子还会去害一个小毛孩吗?”

    阿伟的母亲走进了病房,她霸道地横了一眼芬姐,质问道:“你就任人随意抹黑你的老公,你就是这么当阿伟的老婆。”

    “妈,您怎么来了?”芬姐连忙坐直,微笑地说。

    “哼,我不来,阿伟不得被你们屈死,”芬姐婆婆生气地脸上的皱纹都竖了起来,“我们对东东这么好,衣服从来抢在你要准备前就置办好,到头来竟然被你们这些丧良心的说我们是故意要害东东,老天爷呀,怎么不把这两个没良心的人劈死……”

    生气的婆婆、委屈的阿伟,但是事关东东的性命,芬姐也不顾不上许多:“你们知不知道甲醛含量超标会让人生病?严重的可能危及生命?”

    说,不知道?即使一开始不清楚,随着东东就医次数增多,怎么还能说不清楚。说,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一直给东东买超标的衣服,一回答,这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面对芬姐如尖刀般锋利的眼神,阿伟眼底波澜云涌,他额头渐渐冒起细汗,如被放在锅里油煎的鱼。

    这一切都是蔺若水这个臭丫头,他漂浮不定的眼神瞄到蔺若水,这时的他也顾不上许多,直接祸水东引:“蔺、若、水,你是衡星公司的吧。”虽然是问句,但语气上确是肯定的。

    若水一愣,微微点了点头,她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怎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

    阿伟激动地上前握住芬姐的手: “阿芬,之前我一直没说蔺若水的事,是担心影响你休息,既然她执意要破坏我们夫妻感情,那我今天就不得不说了。”

    芬姐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点发懵,她狐疑地看向若水,机械地点了点头。

    “阿芬,她是衡星公司派来谈业务的,而且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她还和人打赌一个月内一定要签下咱们公司的订单,不然,她就要被迫走人。”

    咱们公司的订单?芬姐,颜芬公司……她竟然是颜芬公司的创始人——季颜芬。

    受到冲击的蔺若水怔了怔,这样说的话,王伟说的……是事实,但是这和东东的事有什么关系?蔺若水无语极了。

    “阿芬,我们的业务对她既然这么重要,她这将近一个月来可曾和你提起过?”

    芬姐摇了摇头。

    “那你说这是为什么?”

    看呆愣地站在那的若水,芬姐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觉得今天一早,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超出了她的料想,随口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她的合同送到公司被我驳回去了,她肯定就对我怀恨在心,为了破坏我们的感情,也为了得到你的信任,好拿下这个业务,所以现在她故意拿东东的事来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呀。”阿伟激动地咬着后槽牙说,手紧紧握住芬姐的手。

    “我说呢,无缘无故,这个素不相识的臭丫头怎么会对阿芬这么好,阿芬住院以来,她不怕苦不怕累地忙前忙后,”阿伟的母亲大手一拍,说,“她原来是这么想的,真是为了业务什么手段都使得出。”

    说着她上前横在蔺若水面前,厉声地说:“阿芬这,以后都不欢迎你,滚!”

    “芬姐……”

    原本不相关的两件事,却经王伟三言两语的狡辩,让在场的人误以为蔺若水为了业务而故意离间他们一家人的感情,都目光霍霍地投向她,蔺若水终归是脸皮薄的人,脸上开始泛起热气,再听到芬姐婆婆毫不客气地滚字,让她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目光投向芬姐,无奈芬姐前面站着王伟,将她的视线挡的一干二净。

    王伟挑衅的眼神,老人的面目可憎,让蔺若水没有解释,拿起包,转身离开。

    即使回到公司,蔺若水还是无法从刚刚医院发生那一幕中回过神来,她神情愤恨中带着几丝困惑。

    明明为东东讨伐罪魁祸首,怎么后来却发展成,她是那个被讨伐的对象了?

    “若水,最近你都很勤快地跑颜芬的业务,今天已经是倒数第三天了,到底怎么样了?”杜晓朵由于最近一直惦记着若水的事情,所以一看到若水就迫不及待地想了解进展,只剩两天就到一个月的赌期,如果业务再没进展,明天、后天一过,若水就要被逼走了,一想到这,她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顷刻间,坐不住了。

    对上杜晓朵殷切的眼神,蔺若水有点不敢直视,她用手捂住晓朵的眼睛,轻声说:“晓朵,其实……即使我离开公司,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知道呀,但是你能留下,我们可以更方便呀。”晓朵拿下若水的手,握在手里说。

    回想早上那一幕,蔺若水已经彻底打算放弃了,她不希望被人说她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小孩子的人,困难地开口,“但是,颜芬的业务我没希望了,一点希望都没有。”

    疲惫至极的声音,仿佛历经了一遍人世沧桑,若水用她从来没听到过的语气说,向来粗线条的晓朵顿时觉得鼻子一酸,她本能的抬起头来,待眼睛的酸涩感渐渐减少后,深吸一口气,宽慰道:“没事,没事,既然真的不行就算了,我们也不算输了,李强为了这个业务跟了两年都没成功,你这才一个月,没成也正常,这个赌约本来就是李玫故意挖的坑……”说到后面,她也有点说不下去,只能用力捏了捏若水的手,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蔺若水真是一点也没有让人感到惊讶,到了赌约那一天,她果然没有拿到颜芬公司的业务,毫无悬念。

    这天,办公室里的人都像达成某种默契,没有提及此事,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平日里总会有人因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不

    在,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缺席,大家都闭着嘴,竖着耳朵,默默地做着手里的工作,办公室内静的都能听到一只蚊子飞过。

    李玫踩着高跟鞋,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得、得、得’慢慢地走到蔺若水身边,双手抱胸,下颚微抬。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就是你在星衡上班的最后一天了。”

    蔺若水平静地说:“谢谢你特意来提醒我。”

    “我是担心某人,赌输了,还想赖着不走。”李玫意有所指地看着蔺若水,这该死的女人,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摆出一副恬淡无欲的表情,如雪山之巅的雪莲,她就是擅长用这副样子蛊惑男人的,连慕彦萍也被她这副清冷的样子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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