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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姻缘

    四十二、姻缘

    腊月十八,崔雅莲生了一个七斤二两的大胖小子,把韩文义和他母亲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韩文义的母亲伺候崔雅莲的月子,帮着雅莲喂养胖孙子,天天忙得手脚不得闲,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逢人就说:“我这孙子七斤二两,又白有胖,喜欢死人了!”

    韩文义更是对雅莲宠爱有加,捧碗来端碗去,一点儿活不让她干,怕她累着,怕她着凉,怕她生气……简直把她宠上天了。

    正月十八请满月,亲月好友都来到他家,韩文义的舅母领着女儿王梦茹也来了。韩文义家需要摆四桌,高志远也来帮着去各家借桌凳盘碗。高志远又见到了王梦茹,看她第一眼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像是见到日夜思念的老朋友,又像是互不相识,只是渴望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似乎出落得更漂亮了:白嫩的脸儿似乎吹弹可破,一双俊俏的眼睛羞怯得不敢看人,羞答答的,像敏感娇嫩的含羞草 ;娇滴滴的,如沾满露珠的出水莲,看着既让人喜欢,又可人心。高志远不敢看她,虽想多看她几眼,又舍不得收回看她的目光。

    高志远这难被人察觉的一瞬,却被韩文义看个清清楚楚,韩文义忽然想到;自己结婚都有了儿子了,可高志远还没有对象,他为什么不早早想想这事呢?管顾自己的幸福甜蜜,忘记了朋友的境况,还是朋友吗?从高志远看王梦茹的眼神,不难判断,他是对王梦茹动心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瞒不了人。他又想到,他俩是多般配的一对,他为什么早就没往这上面想呢?可能一个是知己,一个是至亲,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如果早想想,高志远长得帅气,才德兼备;王梦茹花容月貌,楚楚可人,两人可谓天生一对地设一双。自己怎么这么粗心呢?这次说什么也得好好想想办办这事。可是,这一天忙忙碌碌,他又得请人,又得陪客,又得端盘子捧碗……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顾不上想这事。至到晚上,客人都散了,他才有机会和崔雅莲说起了这事。

    崔雅莲倒很高兴,说:“你别说,他俩还真很般配,是很好的一对。怕只怕,舅家嫌高志远家的成分,听说先有人给高志远介绍好几个对象,都相中了,一提成分就散了。这年头,谁也怕沾地主富农的边儿,有闺女谁也不找地主富农。”

    韩文义也叹口气道:“这该死的成分,要不是因为成分,高志远早结婚了。我舅就一普通农民,倒不太看重成分。这事咱们得给他们办办,成了更好,不成也没什么,咱们也尽心了,总比袖手旁观强。”

    崔雅莲道:“那你就去问问你舅去呗。”

    韩文义若有所思地道:“这事不能先问我舅,得先问问王梦茹,她来咱家也见过高志远,看她啥意见,她要是不同意,问谁都没用;她要是同意,再问我舅家不迟。”他又神秘地向崔雅莲说,“这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问她,再说问她,她也不好意思说啊。她和你挺好的,你就说闲话时透露透露她,看她啥意思,再说。”

    崔雅莲撇了他一嘴,道:“你心眼子可怪多的,一遇难以启齿的事,就推给我,我才不给你当枪使呢。”

    “成人一世姻缘,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做功德的事。我媳妇那么好心眼,能不办?我不信。”

    “你就知道拿嘴哄人。”

    韩文义见屋里没人,便捧着媳妇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道:“我以后绝不耍嘴,竟来实际的。”

    崔雅莲在他额头狠狠戳了一指头道:“你就没正经的。”

    韩文义道:“我去那屋,让梦茹过来,你和她好好说说。”说完,便去了东屋。

    舅母正和母亲说话,他便和王梦茹说:“你嫂子叫你过去和她说话去呢。”

    王梦茹便来到西屋,崔雅莲笑着说:“今天累什么样?”

    王梦茹笑笑,说:“没累着,也没干什么活。”

    “端盘子捧碗,斟茶倒水,一天没闲着,能不累?”

    “年青青的,干那点儿活算啥。”

    崔雅莲笑着说;“要说也是,听舅妈说,你可能干了,做饭做菜赶上舅母做的了。这可少见,现在年青人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几个会做饭的,更别说做菜了。你这么能干,以后找个婆家,一定是个好媳妇。”

    王梦茹听了,立时红了脸,说:“听嫂子说什么呢!”

    “我说得不对啊?你都十八了,也该找婆家了。”她又看着王梦茹道,“嫂子倒是给你相中了一个人,不知你什么意见?”

    王梦茹羞得脸像红布,说:“嫂子别拿我取笑了。”

    崔雅莲认真地说:“嫂子不是逗你,是真的。嫂子真相中一个人,和你很般配,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高志远。”

    王梦茹听了,不好意思地看了崔雅莲一眼,立即低下了头,脸红到耳朵根了,说:“嫂子说什么呢。”

    崔雅莲故意逗她:“我说什么你没听清啊?我说嫂子想给你找个对象,他的名字叫高志远。这回听清了吧?”

    崔雅莲看王梦茹羞赧得头埋得更深了,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从她害羞的情景看,她不是不同意,她说了高志远,她没反驳,而只是害羞,那证明她对高志远也有意思。她便趁机说道:“高志远可是个好小伙子,得说百里挑一。他和你文义哥最好,常来我家,我了解他。他勤劳能干,就说这冬天吧,年青的都起早捡粪,可谁也没他捡得多;别的年青人都图省事去山上砸玻璃烘子,人家去割榛柴,年年冬天割一垛榛柴。再说干农活,谁也干不过他,他割地可是出了名的快,说骑毛驴都追不上。这样能干的年青人上哪找去!有文化有知识,你就说前年吧,一冬天就把全村的青壮年都扫除了文盲。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一个大字不识的青壮年,让他们一冬天就学会一千多字,那没有点能力没有点办法,可是做不到的。可他就做到了,把一个个难缠的大妇女老爷们规距得像小学生一样听话,下上那功夫学字,还真都扫除了文盲。谁不伸大拇指称赞他!再说对乡亲们,能帮就帮,咱们村井太深,妇女打不上水来,他冬天就给老五保和‘风流寡妇’担水,你说哪个年青的这么好心眼!说起高志远来,那是哈拉海扎刺——没挑。你真找那样个女婿,保证你享一辈子福,对你保证百分之百的好。”她看了看王梦茹,看她听得入心,是听进去了,她也很高兴。又说道,“要说他竟好,有没有不好,也有,那就是成分不好。要说成分也不当吃也不当喝,可它也影响人。就说高志远教夜校,教得那么好,可等全村扫盲了,用不着他了,就把他刷了,说什么不能让资产阶级占领文化阵地,那它没扫除文盲找他教夜校怎么不说资产阶级占领文化阵地呢?让人家苦也吃了累也受了,文盲也扫除了,说人家是资产阶级占领文化阵地,这不笑话吗?真是拉了一圈磨,临了挨了一磨杆,这叫什么事啊!这不就是因为成分吗,要成分好,谁让他那样欺负!”她又看了看王梦茹,道,“嫂子和你不隔心,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掂量掂量吧,主意得你自己拿。反正嫂子觉得高志远那年青的不错,你要嫁给他,他保证知疼知热地呵护你一辈子。搞对象看什么?主要看人品,人品好,两人才能甜甜蜜蜜幸福一辈子。你就说找个成分好的,要是人品不怎样,打打闹闹的,也误不了生气遭心。你想想吧,你要对他有意思,嫂子就给你当媒人,给你办办;你要是不同意,就当嫂子什么也没说,咱们哪说哪了。”她又看着王梦茹道,“你啥想法,能告诉嫂子吗?”

    王梦茹本来就少言寡语,这又是提到她的婚事,更羞涩得难以开口。要说她对高志远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从见到他以来,觉得他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是个君子。至于嫂子说的勤劳能干,有文化有知识……他早已听说过了,知道人们都很尊重他。也知道由于成分,教那么好的夜校老师都给刷了,她也觉得不公平!可说到自己要嫁给他,她从来都没往这上面想过,崔雅莲这一提出来,倒让她措手不及,她还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所以,她也不好答复嫂子的问话,只是看了崔雅莲一眼,羞涩地低下了头。

    崔雅莲忙说:“是嫂子太着急了,这事急不得,这是你一辈子的婚姻大事,你得好好想想,想好了,以后告诉嫂子。”

    晚上,舅母和王梦茹在西屋睡,韩文义去东屋睡,没能问崔雅莲问的情况。第二天吃了早饭,舅母说什么要回去,说家里有活,韩文义一家人苦留也没留住,只得让她们走了。走后,韩文义才有机会问崔雅莲问得怎样?

    崔雅莲说:“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不过,看那样子,像是同意,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韩文义听了,想了一想道:“那要这样,这事好办,我让妈回舅家一趟,把情况给舅舅舅母说说,问问舅舅和舅母的意见,他们要是同意了,再问梦茹,她要是同意,那她爸妈也同意了,她怎么也能说了。”说着,一拍大腿,高兴地,“我让妈今天就去舅母家一趟,宜早不宜迟,真办成了,这可是件好事。”

    崔雅莲看韩文义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样子,撇他一嘴道:“看把你美的,像给你娶媳妇一样!你还没问问人家高志远是什么意见呢,就冒冒失失地去问舅母,要是你问同意了,人家高志远再不同意呢?”

    韩文义满有把握地说:“不用问,他一准同意。”

    “行了吧,这是婚姻大事,你能替人家作主?”

    韩文义道:“好,那我这就去问他去。”

    韩文义到了高志远家,见他正在读书,便说:“兄弟,哥问你个事?”

    高志远道:“问吧。”

    “你说我表妹王梦茹这人怎样?”

    高志远一惊,心想,他怎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看了看韩文义,只见他满脸是诡秘的笑,像是不怀好意,便笑着道:“那是你表妹,你还不了解?”

    “我当然了解了,我是想问问你的看法。”韩文义仍神秘地笑着

    高志远只得说:“我没什么看法。”

    韩文义见追问不出来,聪明的高志远不上他的套,便改变策略又笑道:“你不肯说对她的看法,那你下边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就行了。”说着,便问,“你说王梦茹是不是聪明?”

    高志远不好回答人家一个姑娘不聪明,只得笑道:“是。”

    “你说王梦茹是不是漂亮?”

    王梦茹长得白白净净的,像出水芙蓉一样,怎能说不漂亮呢?便又回答了个“是”。

    “你是不是喜欢王梦茹?”高志远这才发现上当了,忙笑着道:“你开什么玩笑。”

    韩文义一脸严肃地道:“我这可不是开玩笑,我是经过认真考虑才问你的,哥不是没考虑你的婚姻大事,可老觉得没有合适的。这次请满月,我表妹来了,忽然想到你俩就挺合适的。她很喜欢你,她上次来我家,我说因为成分把你教夜校的老师下了,她急得什么似的,说:‘教那么好,就因为成分就给下了,也太不公平了!’现在想想,她真得喜欢你,要么,不会那么着急。你好好想想,你要是也喜欢她,我就让我母亲给你提亲去。”说完,定定地看着高志远。

    高志远犯难了:说不喜欢王梦茹,那是瞎话,可是,在他的心中,王梦茹还不过是个小姑娘,单纯得像个孩子,怎么能和他扯到一起呢!便说:“我家这成分你也知道,谁都嫌弃。你舅家是贫农,人家也不会把闺女往地主富农家推,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韩文义眼睛一瞪,见缝插针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高志远着急的说:“什么同意啊,我不同意。别说人家还不一定同意,就是同意,我也不同意。我不能让你表妹那样纯洁善良的姑娘来我这富农家庭,跟着我受歧视受罪来。”

    韩文义高兴地说:“你既然同意,那别的事就不用你管了。什么我舅家嫌不嫌你家的成分,同不同意,这就都交给我去办了。我舅家要是也嫌弃你家成分,那不用你说,这事也成不了。俗话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

    韩文义回到家,便把这事迫不及待地和他母亲说了,他母亲听了后也很高兴,说:“他俩倒是很合适的,只是梦茹被你舅舅舅母惯得太任性……”

    韩文义忙说:“人无完人,谁还没点脾气秉性,再说了,志远脾气那么好,能将就她。你明天就去我舅舅家,给他们说去,看他们啥意见?”

    韩文义的母亲笑着说:“看你急的,是鸳鸯棒打不散,不是鸳鸯强说不成。”

    第二天,韩文义的母亲便回了娘家,到娘家只有十多里路,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她把事情与哥哥嫂子一说,哥嫂知道妹子平常做事稳重谨慎,不是非常合适,不会跑这趟腿的。又听了高志远家的情况,也觉得合适。

    韩文义的母亲说:“高志远哪样都好,就是成分不好,他家是富农,要不媳妇早娶上了。这咱们得事前说明了,明摆着地主富农是受压制受歧视,你们要是嫌弃,那就拉倒,就当我回趟娘家看看。”

    王梦茹的父亲道:“成分管啥,成分再好,不干活也挣不来工分,成分不好,干活也得照样给工分,能养活一家人就行。听姐姐说那孩子能干,懂事,会过日子,这就行了。”

    王梦茹的母亲也说:“就是,成分再好也当不了吃当不了喝,照样都得干活。只要孩子人品好,过日子就行。”

    韩文义的母亲说:“那孩子人品是没说的……”又举了不少例子,说得高志远十全十美,是个没有一点儿毛病的完人。

    王梦茹的父母听了都同意,便又叫来王梦茹,韩文义的母亲说:“姑这次回来,是给你提亲来了,提的是高志远,你在姑家也见过他,也知道他的为人,我把情况都给你爸妈说了,他们同意这门亲事。就看你的了,你给姑说说你的意见。你要是同意呢,姑就给你去说去,你要是不同意,就拉倒。你好好想想,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得你自己拿主意。”

    王梦茹一时不知如何说是好,自从崔雅莲提过这事后,她就仔细地想过,觉得从见了高志远,就像喜欢上他了。觉得他做事稳妥,说话中听,从来不浮躁,文静得像个书生。真要说嫁给他,今后就永远和他在一起了,她可是从来都没想过,也没敢想。这姑问她,她该怎样回答呢?说不同意,那明摆着是口不对心;说同意,可这话怎么说出口呢!忽然急中生智,羞答答地道:“我听我爸妈的。”

    韩文义的母亲高兴地道:“那就是同意了。这就对了,姑可给你说,高志远那年青人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小伙子,要不是因为成分,早娶上媳妇了。可是,姑给你说,成分当什么了?只要人好,就比什么都强。我敢保证,这门婚事成了,高志远会疼你一辈子,你就享福去吧。”

    他们又商量了明天王梦茹的父亲就带着梦茹去韩文义家,让他们走走形式,对面相看相看,如果没意见,王梦茹的爸爸再到高志远家看看,如果也满意,就定下来。如果不满意,就算拉倒。

    第二天上午,韩文义的舅舅领着王梦茹来到了韩文义家。一家人高高兴兴地接待了他们,韩文义便赶忙去了高志远家。

    高志远还是第一次相亲,心里既忐忑又觉得好笑:忐忑是不知面对面和一个姑娘相看,是怎样对待;好笑是已自由恋爱的新时代了,农村还兴相亲这一套。虽他并不太在乎这场相亲的成功与否,但他还是在乎自己的面子的,不能显得太窝囊,所以,他还是把新衣服找出来穿上,打扮得齐齐整整的,显得很精神干练。

    韩文义一见,就高兴地说:“人是衣服马是鞍,这样一穿,多精神啊!他们一看,保证相中了。那就走吧,我舅舅来了,在我家等着呢。”

    他俩到了韩文义家,韩文义领着高志远进了东屋,韩文义的舅舅和母亲老姐俩正坐在炕上说话,见高志远来了,韩文义的母亲忙让高志远炕上坐。

    高志远礼貌地说:“大娘,我随便。”便又向韩文义的舅舅说道,“叔来了。”

    韩文义的舅舅答应着:“嗯。”眼睛早盯着高志远上下地打量起来,这毕竟是给女儿选女婿,是女儿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他看着高志远精神飒爽,透着一股机灵,又举止稳重实在,透着一股朴实,不禁想:小伙子还行,既不浮躁也不张扬,像个过日子的孩子。

    这时,崔雅莲领着王梦茹也过这屋里来,韩文义的母亲便笑着说:“梦茹是我侄女,志远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俩以前也见过面,今天你俩有什么话都说说,你们如果没意见,我们就把你们的事定下来。如果有什么想法,一会儿就告诉我们。你们也别拘束,有什么就说什么。”说着,便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高志远和王梦茹两人。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两人互看了一眼,又都低下了头,都觉得很尴尬。高志远想,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也得有担当啊。便鼓足了勇气道:“我情况你都知道,我家成分不好,受压制受歧视,说心里话,我不同意你跟着我受罪。你家成分好,你嫁个成分好的,自由自在的,那多好!”

    王梦茹怯怯地看了高志远一眼,说:“我知道。”说完便又低下了头。

    高志远想她说“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是理解?是同情?还是嫌弃?便说:“我知道韩大娘是好心,可我们得面对现实,不能因为同情而毁了你的前程。所以,我的意见是咱们已见面了,就说没相中,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

    王梦茹又看了高志远一眼,道:“你也没问问我啥意见,就作决定了,我要是不嫌弃你的成分呢。”

    高志远万万没想到从来就很少说话的她,竟说出如此侃快的话来,以前总觉得她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看来是错看她了。不禁审视了她一眼,忽然发现她的肌肤是那样的白皙细腻,鹅蛋型的脸儿,白里透红,娇美动人……

    他正想着,忽听王梦茹道:“世道如此,谁也改变不了,但我们自己得想开些,只要我们做得问心无愧,对得起良心,就行了。不是说人在做,天在看吗?好人总有好报的。”

    高志远愈发惊奇她的精辟言论了,本来是应该他开导她的,没想到她倒开导起他来了,他是又惊又喜,看似天真幼稚的一个小姑娘,原来见解不凡,不禁令他肃然起敬。他开心地笑了,说:“没想到你有这么深刻的见解,谢谢你的开导。”

    这时,门猛地被推开,崔雅莲闯了进来,拍着手笑着说:“我都听到了,好感人啊!”又抓着王梦茹的手说,“志远,你可听好了,我们梦茹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给你,你可不能给慢待了,要是慢待了,不用说别人,我也不依你。”

    高志远羞得红着脸道:“不会的,我一定好好待她。”

    “听听,都叫上‘她’了,多肉麻!”又向梦茹道,“志远是个好小伙子,你能嫁他,是你的福气,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王梦茹不好意思红着脸低着头。

    “好了,你们都同意了,那这婚事就定下来了。”又打趣道,“祝你们早日结婚,早早生个大胖小子!”

    她说得全屋人都笑了。

    两人都同意了,王梦茹的爸爸象征性地到高志远家里看了看,又回到韩文义家吃了午饭。王梦茹的爸爸向妹妹说:“这事孩子们都同意,就定下来吧。梦茹她妈说来,聘礼一分钱不要会让村里人说闲话的,要一百元钱,再给梦茹做两身衣服,就行了。我到高志远家看了,就爷俩,连个做饭的人也没有,也够艰难的。孩子都到结婚年龄了,他们要什么时候结婚就结,我们不拦着。”

    下午,王梦茹和父亲便回家了。韩文义便去了高志远家,把话告诉了高志远,说道:“梦茹她爸同意你们结婚,我看就早点儿把喜事办了,你们家有个做饭的,那才像个家。”

    高志远的父亲说:“志远的事,全靠你们家帮忙了,可谢谢了。”

    韩文义道:“叔要这么说,就客气了,我和志远像亲兄弟似的,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高志远的父亲又道:“人家孩子愿意嫁我们这样的家庭,我们就感谢不尽了。财礼钱不能少了,四百元钱。”

    韩文义说:“不能那么多,咱们这风俗是一百元,给二百元就不少了,也不能太多。钱够不够,不够我家有。”

    高志远道:“够了,我有钱。”

    韩文义高兴地说:“那就赶快结婚。”

    结婚日子定在二月十六日,一切都很顺利,高志远梦幻般地把婚就结了。面对着娇嫩如花般的王梦茹,高志远总有做梦的感觉。他想到搞对象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样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般的浪漫,而是平平常常说成就成了。他不禁想,姻缘这东西真怪,是姻缘,没想成就成了;不是姻缘,应该成也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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