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汤小牙眨了眨眼，眼前似乎真的有个人，不由分说扑进他怀里呜咽，“你还知道回来！呜呜……狱长离，我好想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重虞捏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开，忍住怒意，平静道，“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狱长离……狱长离……”她舌头发飘，眼也花了，一味地只想往他怀里钻，“我也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我以为你讨厌我，我才逼自己不要再去靠近你……”
重虞恼然，自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可为何，为何她满心满眼满嘴都是那个不会再回来的人。
这么想着，便扛起她便往床榻走去。
汤小牙被一阵天旋地转晃得想吐，直到被无情地扔在绵软的床榻上，胳膊传来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有些清醒，这才看清眼前人。
他立在床边，眼底闪着她看不懂的光。
“息……”话音未落，便觉着一个巨大阴影罩了下来。
汤小牙缩在他双手臂弯间，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
“我是谁？”他俯视着她，双眸之中晶莹闪烁，沉声问道，“现在看清了吗？”
汤小牙慌乱中想要推开他，“你你怎么来了，你走开别靠近我！”
“他若回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往他身上扑，是我，就让我走开？”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扬手“撕拉”一声撕开了她的衣衫前襟，居高临下地审视她左胸上的一颗淡淡的朱砂痣。
似乎在看一件精致的作品。
汤小牙只觉得前胸一凉，惊得忘了掩护自己，“息？！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怎么能不疯……”他话语平静，神情却似疯魔。
他居高临下，汤小牙需要仰着头看他，看他步步紧逼，眼眶红红的，眼角眉梢像极了一瓣艳丽的桃花，狠戾又可怜。
这张脸，这张曾经让她无数次魂牵梦萦思念的小哥哥的脸。
此时却是分外恐怖起来。
“你说过你不喜欢昏暗的夜，我为你改了英灵殿的布局，为什么现在你会爱上掌管黑夜的神！为什么？阿宁你告诉我！”
汤小牙被他的双臂筋骨在身下，看到他露骨的眼神，他明明那么恨，眼中却含着泪，摇摇不肯坠。
这才意识到自己胸前衣衫凌乱，遮住自己想要推开他，奈何双手被他压制无法动弹，甚至疼得有些麻木，“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什么阿宁！我都不认识！你放开我！”
他没说话，忽然俯身吻在她心口的位置，湿濡酥麻的暖意让她慌了神，心脏狂跳起来，挣扎道，“你放开我！”
“你心口的朱砂痣，是我在你轮回转世时留下的印记，”他再抬眼时，泪湿了眼眶，眼中满是哀戚与不解，“你怎么能忘……怎么能忘！”
汤小牙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能扭动着身子宣告不适，“你先放开我，我疼！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我喜欢你，我是救了你，可你是自由的！我也是！”
“是吗……”
他低低一笑，忽然俯身吻上她的唇。
汤小牙脑子翁地一下，“不……”
剩下的话都被他吞进嘴里。
身上大半的衣衫都被撕碎，趁着他松手的空挡。
汤小牙起身去探放在枕边的笛子，却被他一把拿走。
她下意识吼道，“还给我！”
重虞俯身冷冷一笑，一边注视着她羞恼的双目，单手便将骨笛折断，随手往后一扔。
折断的笛子咕噜噜滚进昏暗的角落，不知落在了何处。
汤小牙忘了自己身上只剩下几块破布，疯了一般想去撕咬他的手臂，却被他轻易地压回身下。
“重虞！你简直就是个魔鬼！狱长离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恶魔！”她尖叫着，想抬腿踢他，“你放开我！”
他忽然俯下身，汤小牙被吓得不敢再动弹，却听他在耳边轻轻开口道，“我的母亲原本便是夜叉国公主。你说我是恶魔，我同意。”
他声音喑哑，暖暖的气息拂在颈间，暧昧而危险。
不及反应，便在她颈窝落下一吻，在她耳边私语，温柔而缱绻，“阿宁，我们才是一类人，涂山氏时代，我们的世界只有彼此。现在，我们都是魔，阿宁，忘掉夜神……”
“夜……”
明月般皎洁的身影似乎立在窗前。
汤小牙恍了神，想要伸手去抓，却只看到一片浓墨般的黑夜，不见一丝星星。
她痛得眉头微蹙，忽然一阵头晕难过，“狱……长离……”
看着她的神情，大大眼睛里溢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悲伤。
重虞一阵恼然，捏痛了她的手腕迫使她看向自己，“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再想着他？！”
猛然间的疼痛迫使汤小牙回过神，“关你什么事！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听狱长离的话，如果再来一次，我绝不会救你！重虞，你就不应该活着！”
重虞气得浑身发抖，嘴角却在笑，“好……好……”
月亮城的城门前，面对千军万马，她挡在自己身前护着自己。
自己穿越劫年，千辛万苦来到她身边。
现在的她，满眼怨恨，口口声声说他不该活着。
汤小牙警觉地看着他，看着他情动的双眸，隐藏着隐秘的危险欲望，“你放开我听见没有！”
重虞没理她，撑起上半身开始单手解衣衫。
玉魄做的身体肤若凝脂，每一丝都精壮得恰到好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美好的景象在汤小牙眼里却似张牙舞爪的鬼魅一般可怖，愈发狠命挣扎起来，“不！不要！狱长离！救我！”
她想翻过身往外跑，被他一把拎了回来。
再多的挣扎终究是蚍蜉撼树，“狱长离救我！”
她声声呼唤的名字似乎成了催情的符咒，重虞似疯了一般将她抓回身下，随即俯身上前。
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便俯身沉浸在她的世界。
汤小牙吃痛，抬头一口咬在他肩头。
几乎是瞬间，灼烫的泪珠伴着鲜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滑落，划过他玉白的锁骨，滴入床单。
汤小牙又恨又痛，又挣扎不开他的怀抱，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牙齿之上。
身上的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力抱着她，声声唤着，“阿宁……阿宁……”
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在耳畔回荡，“重虞，我救你出去好不好？我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这世界很大，比英灵殿还要大！有山有水，蜿蜒的山道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可美了！”
如今，她在自己身下声声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将一切都忘了。
“阿宁！”
泪湿了她的发，他含着泪，用力将她拥紧，要将她嵌入身体，融进骨血，再不分离。
“重虞……”汤小牙气息微弱，他的狂乱让她几近昏厥，“我……恨你……”
他笑中带泪，身下动作依旧不停，闭目感受着她的温暖柔软，忘我地沉沦在她的世界里。
不论明日太阳是否升起。
至少这一夜，她是真实属于自己。
次日晌午，汤小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茫然地环顾四周。
恍惚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视线扫到身旁的人，心中一凉。
昨晚那个……不是梦。
“你醒了。”他侧卧支着脑袋看着她，身上亦未着丝缕，颈肩有数不清的伤痕。
全身上下几乎到处都是伤口，玉魄做的身体与鲜红的血液形成鲜明对比，惊心动魄的美丽。
这个身体……还是自己亲手给他做的。
现在，他却用这个身体伤害自己。
汤小牙看得刺眼，想要起身，身上却酸痛不已。
他看到她蹙眉的小动作，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叹息，“阿宁……”
“我不是阿宁！”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恶狠狠将他一推。
重虞错不及防被她推开，这才看到她的身上亦满是淤青伤痕。
看来自己昨晚的确是太过分了。
汤小牙眼中满是绝望和怨恨，那么冷，“我恨死这个阿宁了！我恨不得她被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她哭了，眼泪簌簌地掉。
颤颤巍巍爬下床，凭着昨晚破碎不堪的记忆，寻找捡起折断的笛子，珍惜地拿在手里轻轻擦了擦。
才小心地按在心口的位置，如玉般冰清的笛子，也洗不去内心的屈辱。
没有人知道这是狱长离送她的笛子。
不，其实是她自己偷的，她最珍贵的东西。
重虞也走下床，玉体剔透，亦未着丝缕站在地面上，看着她发了疯一般地找寻可以蔽体的衣物，说道，“你没有阿赖耶识，记不得也是应该，我会让你记得我。”
汤小牙回头冷冷看着他，“重虞，你这么欺负我，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他淡淡一笑，“那你为何现在不杀？”
轻慢的话语似乎触到了她的底线。
她狠狠捏着断笛，指关节泛白，猛然间上前将尖锐的断口捅进他心窝，“那你去死吧！”
笛子断口不锋利，只是寸许的伤，也将他的心一寸寸焚成灰烬。
汤小牙抽出笛子，狠狠地盯着他，“重虞，你真的不该活过来。”
“你不是要我死吗？”伤口血流不止，他却只是哀戚地看向她，“那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你不是阿宁，我便死在你面前，若我能证明……你便要与我在一起。如何？”
“好，”汤小牙头也不回，“我跟你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