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摘星楼，点着幽幽沉香。

    阎小狼在图纸上写写画画，一边开口道，“宫中最近出现了一支可以媲美军队的武装力量，是她的？”

    “对啊，”千鹤烬脸上颇有得色，“她的武功在这皇宫众人之上，甚至可以与你相对。”

    “她平白无故要训练这么一支精锐……是想对付谁？”小狼步至书架前翻阅着古籍，似乎在喃喃自问，“断云山普通人进不去，已经派了一个狼族精锐去探虚实，看看能不能混进去，查到一些她从前的蛛丝马迹。”

    “你还怕她一个小姑娘会翻了这天不成。”千鹤烬不以为然，“何况这镜国原本就是她的，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小狼合上书页，“我觉得……这一千来年她一定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况且以她现在的性子，也不可能会对我们说实话，更有甚，她是带了什么目的回来的。”

    “有我护着，没事儿。”千鹤烬眯眼一笑，“倒是最近边境动荡，敕都似乎与卑陆人又有了什么馊主意。”

    小狼摘下面具走到面具架子旁，伸手换了一个血红的魔鬼面具，“边疆动荡只是一个开始，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次我要亲自去看看，”他修长的指尖拂过血红的面具，“万一我回不来，这里的一切和她就交给你了。”

    千鹤烬看着他一身深墨色的锦衣，带着赤红的魔鬼面具，“不管你怎么看待我……无论你出事我活不活得下来，我都希望你无恙。”

    小狼垂眸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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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皇城演武场，正逢入夏，阳光刺眼，晒得草地蒸腾着哄哄热气。

    “将军，您看看这一个月来的成果。”杨林站在忘忧身旁，眉眼不乏得意之色。

    谁知一旁的她沉着脸，“成果？”

    话音未落身旁忽然没了她的影子，不过一瞬，台下的原本阵列的赤翎军在一眨眼便溃散开来。

    杨林有些瞠目结舌。

    不一会儿，忘忧跃回台上，将长枪往台下一扔。

    “你们都是铮铮铁骨男儿，总不会连我一个女子都不如吧？”她轻蔑地勾着嘴角，“看来杨副将对你们太过仁慈了，从今天起，我亲自来规定每日练习量，完不成的，第二天叠加。”

    此时台下一开始被瞬间放倒的将士们纷纷站了起来，“将军，您天赋异禀，师从高门，我等一介凡夫，如何能超越得您？”

    忘忧冷冷一笑，“别忘了当初加入赤翎军的目的，如果是为了在族人中显摆出风头的，大可现在便离开！”

    她居高临下看着台下众人，“军人的字典中，没有不可能的事！我们无法后退，我们的背后，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国！我们退无可退！”

    此言落，一阵震天之声响彻天际，“是！”

    “我师父没教我什么，即便先人有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师父教我的，只有一个字：巧。”忘忧勾着嘴角，头也不回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吩咐杨统领做的机关密室已经开启，每天除了一些基础体能训练，每个人都要进入密室，密室中会发射一些沾着石灰的石子暗器，刚开始训练，允许你们身上最多有三个印记，往后……怎么进去就给我怎么出来！”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上前作揖道，“请问将军，就这么简单吗？”

    “简单？”忘忧忍不住一笑，“对，就这么简单，过了密室这一关，不说能否打得过我，至少可以躲过我的击杀，在战场上都是保命的技能。我要先教会你们如何自保，再教你们如何杀敌！”

    “是！将军！”

    整座皇城都种满了梨花树，上清宫也不例外。

    忘忧一身暗红的罗裙，外面罩着一件黑纱外衣，站在一株梨花树下仰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衣红梨白，美得像画一样。

    凌尘霄站在不远处望着眼前这一番光景，竟不忍出言打断。

    倒是她似乎察觉了什么，回眸往他的方向看来，嫣然一笑。

    纷落的花瓣迷乱了他的眼，心瞬间漏跳了一拍，眼前茫茫一片。

    “喂？想什么呢？”她跃步走来，抬眸看他，“道长？你小师妹呢？”

    凌尘霄苦笑道，“你怎么对她这么上心？她一会儿就过来。”

    忘忧笑嘻嘻地转身往潼安殿走去，凌尘霄跟在她身后摇头轻叹：“勿动俗念，勿动俗念……”

    “你说什么？”忘忧一回头，凌尘霄怔在原地，双颊忽然间如喝了酒一般，“我……我是说，我不该……如此大意……致使毒源丢失……”

    忘忧垂眼一笑，罢手道，“此事并非到了绝境，你不必太过自责，走吧。”

    凌尘霄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尖，跟上她的脚步。

    柔岂端着点心走进潼安殿时，正巧看到忘忧支着脑袋，全神贯注盯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她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师兄，点心好了……”说着别别扭扭看向忘忧，“那个……你也吃，师兄说你身体不太好，这个是雪莲和人参果做的糕点，对身体好的。”

    忘忧惊讶地抬眼看她。

    果然是个孩子，估计是凌尘霄为了不再让她对自己不再那么剑拔弩张才偷偷告诉她自己身体抱恙。

    只是想不到她如此纯真，一听说自己是个病人也关心起她来。

    忘忧捻起一块雪白的糕点看了看，一把扔进嘴里，随即冲她笑，“好吃，手艺不错。”

    这番夸奖似乎让她很有用，像孩子似的一屁股坐在忘忧身旁，与她熟络起来，“你们在下棋吗？谁输谁赢？”

    忘忧又扔了一块进嘴，舔了舔食指，“当然是你师兄……要输。”她抬眸狡黠一笑，看得凌尘霄脸色微微一红，“想不到你的棋艺如此精湛……”

    忘忧没回话，这么多年的暗卫，她什么不会。

    可为了学这些东西，吃了多少苦，又有谁能知晓。

    “为了，听闻你最近总往神机营跑，今日你难得休息，岂儿总想着去琼池看荷花，不如我们一起去吧？”凌尘霄见她一直往嘴里塞糕点，不由得将碟子往前推了推，“慢点吃，我不跟你抢。”

    听他这么说，柔岂眼前一亮，满含希冀望着忘忧。

    后者则是漫不经心地盯着棋盘道，“好啊。”

    荷花的花期不是很长，好在最近天气一直不错。

    游船慢慢前进，池中满目粉墨琳琅，期间不乏几株枯荷点缀，倒也有些秋意临近的意味。

    “师兄，忘忧你们看，陛下在湖心亭！”柔岂站了起来。

    亭中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们，招了招手。

    宫人将游船划至岸边，他便迎上来牵起她的手，“阿月，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参见陛下。”在凌尘霄二人的参拜声中，千鹤烬挥手，“免礼免礼，来，尝尝这冰镇荔枝。”话音落自然地牵着忘忧落座，后者一直看着柔岂。

    见她装模作样款款落座，一派遗世独立的道姑姿态，不免抿嘴一笑。

    千鹤烬的角度只看到她一直看着凌尘霄的方向，故而也顺着目光盯着他。

    后者虽兀自喝茶，却莫名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众人各执心事就这么坐了半天，最后还是凌尘霄先开了口，“听闻最近汝南不甚太平，连起战事，敢问陛下，可有查到何线索？”

    “暂时并没有查到如何与毒源有关的消息，仿佛只是普通的动乱，只是汝南离巨鹿要塞最为近，一旦巨鹿受到攻击，将会撼动镜国根基，我与少司命商量了，过些日子他会亲自前往巨鹿，必要时安排支援，有备无患。”

    “巨鹿要塞由薛定将军镇守，问题应该不大吧？”忘忧剥着荔枝，随口说道。

    千鹤烬微微一笑，抬袖掐了一把她的脸，“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呐。”

    凌尘霄忽然站了起来，柔岂赶忙也跟着他站起来，听他作揖道，“陛下若有需要，绝云间随时听候差遣。”

    “道长不必如此，”千鹤烬也站了起来，“这是自然，只是汝南只是一个小问题，没必要麻烦道长，眼下确有一件事，正需要劳烦绝云间。”

    “陛下请说。”

    千鹤烬负手看向亭外随风摇曳的荷花，半晌后才道，“在距姜城不足三百里处，一个叫灵武城的地方，发生了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