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辱11

    红衣女子紧紧抱住书生,神色茫然无措,她将脸颊贴在他的额头,声音轻柔又小心:

    “温弟,不要睡了,起来给我讲故事吧。

    我喜欢温弟的故事,刚才的那篇还没讲完呢。

    你说,那个少年去悬崖上采药,他采到了吗?

    救活…他心爱的…姑娘了吗?”

    红衣女子的身体渐渐虚化,声音也微弱得时断时续,她的面容宁静纯真,似乎还沉浸在书生给她讲故事的场景中。

    直至越来越模糊,最后整个人化成一缕绯色的烟,消散在空中,犹如天际最后一抹绮丽的晚霞。

    地上只余失去生息的书生和一个魔气缭绕的玦形佩饰。

    白思若和萧惟然立在旁边。

    这是他们未曾料到的结果。

    书生就这样醒不过来了,红衣女子就这样消失了。

    原来红衣女子是一个不肯转世的怨魂,怪不得她的速度比灵族还快,怎么攻击都伤不到她。

    不对,单纯的魂魄不会这么厉害,她的力量主要来自于魔气。

    而红衣女子已经消失了,周围的魔气却丝毫未减。

    二人都把目光转向那个玦形佩饰。

    它形状与环相似,只是多了个缺口。

    那个玦形佩饰自行升起来,黑色魔气在透明质地的玦内不断流转,被玦缺口的一端吸入,从另一端涌出。

    这样奇特又蕴含巨大力量的器物,让人不禁想起神佩有情环,而这吞吐魔气的玦

    不会是魔之佩吧?

    二人对视一眼,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时,萧惟然的脑海里想起一个悠远的声音:“带我走,我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萧惟然戒心顿起:“你是谁?你是魔佩?我不会被你利用的!”

    萧惟然不断抵挡着脑海中的声音。

    可那个声音突然变成阿若的,阿若在哭着对他说:“呜呜呜,大坏狼,你不要我了吗?”

    眼前的魔佩也变成阿若的模样,她可怜兮兮地蹲在那,眼巴巴望着他,伸开双臂想要他抱。

    萧惟然不自觉朝前走去。

    “阿然,阿然”白思若拉住他:“我们把书生送回他的家吧。”

    萧惟然转过头,懵懵地看着白思若。

    还有一个阿若,两个阿若,那个是假的!

    他清醒过来。见阿若去扶地上的书生,他上前将书生背到背上。

    这时脑海里悠远的声音又响起:“哈哈哈,有趣,竟然被你识破了。不过我要是把真正的她杀了,你应该就不会发现了吧。”

    “你敢?”萧惟然急怒攻心,没有发现几缕魔气正顺着地面游近,悄悄钻入他体内。

    萧惟然眼睛呆滞无神片刻,随后变得更幽黑一些,他对白思若说:“阿若,我们把这个魔佩带走吧,留在这让其他人沾染上魔气,会遗祸无穷的。”

    “可它看起来很危险。”白思若犹豫:“万一遭受反噬,被它控制怎么办?”

    “怎么会?有神佩在,它翻不起什么浪来?”萧惟然循循诱导:“你想让它在这作恶,伤害他人吗?”

    白思若想了想,只好同意。

    萧惟然走过去,去拿悬在空中的魔佩。碰到它的那一刻,有什么涌入他心脉,他身形凝住片刻,之后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将魔佩放入怀中,周围萦绕的魔气尽数收敛不见。

    白思若引着路,萧惟然背着书生,二人将书生背到那棵凤凰木边的蓝花楹下。

    现在是深秋,花朵早已凋谢,白思若还是根据旁边的木屋来确定的位置。

    她从书生的记忆里获知,蓝花楹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坟冢,所以她准备将书生葬在这里。

    让他永永远远与他的澜儿在一起。

    白思若运起灵力,在蓝花楹树下挖出一个坑,将书生放进去。

    萧惟然站在她身后,手指间凝结出一根魔针,朝她背心射去。

    魔针靠近后,白思若腰间的有情环一闪,将魔针摧毁。

    既然直接射不行,只好用其他的办法了。萧惟然想起被景曜攻击时,阿若为他挡剑的一幕。

    白思若将书生葬好后,拉着萧惟然的手:“阿然,我们回城内客栈吧。”

    “好”萧惟然将魔针藏在一个树枝内,朝他自己背后射来。

    阿若见状果然抱住他旋身,朝一侧避去。萧惟然顺势施力,令她背心对上魔针。

    魔针刚一入体,白思若就感觉心口一阵剧痛,手脚发软,更重要的是

    她无法使用灵力了!

    “为什么?”白思若倒在萧惟然怀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刚才,明明就是他故意令自己被射中。

    萧惟然将她抱起来,音色深沉:“阿若,没事的。只不过无法使用灵力而已,我会保护你的。”

    这是什么鬼话?白思若气得伸拳捶向他下巴。

    岂料不仅灵力被封,连普通女子的力气也没有,拳头绵薄无力,萧惟然连头都没偏一下。

    倒是她自己被激得眼前发黑,心口更疼了。

    不对劲,阿然不应该这样的。

    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又被魔气控制了?

    可上次被控制时他眼睛呆滞无神,现在的他眼神清澈,看起来很清醒,不太像被控制呀。

    白思若回想之前的种种细节。

    魔佩!

    阿然为何执意要带走魔佩?

    白思若直觉跟魔佩脱不了干系,但她现在完全不知道魔佩是怎么控制阿然的,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萧惟然将她抱回沧曲城内的客栈,将她放在床上。

    白思若拉住他,尝试和他讲道理:“阿然,解开我的灵力吧。万一有敌人来了,你一个人打不过的。”

    萧惟然捏捏她的脸颊:“放心,我可以对付。”

    闻言,白思若耐心告罄,怒声质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封住我?”

    萧惟然无辜地看着她:“不能让你离开我。”

    白思若抬手就朝他挥去。

    萧惟然抓住她的手腕,轻易将她按倒在床上。

    他俯下身体靠近她,眼神幽深得可怕,他朝她的唇吻去。

    白思若侧过脸,吻便落在她的脸颊上,耳边又传来萧惟然低沉的声音:“阿若,不要离开我。”

    两人力量悬殊,白思若无力挣脱,只能沉默着不理他。

    萧惟然见她在置气,将她放开,之后离开房间。

    见他走了一会,白思若下床朝房门走去,还没到跟前,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阻隔。

    果然设有结界!

    她尝试用之前的方法去解,但无法动用灵力,根本解不开。

    那个大坏狼竟真把她关在这,是打算囚禁她一辈子吗?

    可恶!

    白思若找了窗户,看了房顶,敲了地面。没找到任何可以逃跑的办法。

    看来还得从他那下手。

    萧惟然约半个时辰后回来了,手里拎着几个饭盒:“阿若,吃饭了。这是城内有名大酒楼的招牌菜,快尝尝好不好吃?”

    他把盒内的菜摆在桌上,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

    白思若本不想顺他的意,但不吃饭怎么有力气逃跑?况且那些菜看起来很好吃,干嘛要折磨自己?

    吃!

    她埋头就开始干饭。

    萧惟然坐在旁边微笑看着她,不时给她夹菜:“慢慢吃,别噎着。”

    白思若只觉得他的脸更欠揍了。

    吃完后,她将筷子一扔,对他说:“吃撑了,我要出去消消食。”

    萧惟然听后想了想,竟然同意了:“好”

    收拾完桌子,就带着她出了门。

    只是一路上,萧惟然紧紧揽住她的腰,还专往僻静处走,这可怎么逃?

    “我要吃糖葫芦。”白思若拽着他往热闹街道走。

    萧惟然皱眉:“你刚说你吃撑了。”

    “糖葫芦是山楂做的,山楂可以消食。”白思若理直气也壮。

    萧惟然用手捏住她脸颊,仔细审视。

    白思若两手被他握住,只能怒瞪回去:“放开我,我不跑。”

    萧惟然放开她的手,继续揽着她腰去找卖糖葫芦的。

    折腾了一路,根本没有机会逃,还是回到了客栈。

    不过之后几天,萧惟然都答应她的要求,带她出去。

    今天,沧曲城有个大集市,各地的商贾都会到此售卖货物,一直会持续到晚上。

    夜晚,人多,简直是天赐良机。

    白思若拉着萧惟然往集市走去。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集市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白思若朝旁边一个个小摊观过去,有文玩、饰品、小吃、茶饮……

    让人眼花缭乱,萧惟然在后面紧紧抓着她的手臂。

    走到一处耍杂技的边上,人更加多,围了好几层。里面的人不知朝外撒了些什么,周围人都哄抢起来。

    人流乱涌,白思若趁机踩了萧惟然一脚,趁他吃痛,脱离他的手,又随着混乱的人群远离他。

    “阿若”萧惟然盯着她,眼里冒着火。

    但人太多了,不论他有什么招式,都很容易误伤。

    白思若没再看他,利用自己小个子,隐藏身形,朝一个方向挤出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差点被人群挤成肉饼,终于到一个可以喘气的地方。

    要是她能变回兔子就好了,哪用这么费劲?

    不行不行,兔子的话会不会被踩死?

    白思若打断乱想,现在逃出来了,但怎么把魔针取出来呢?

    要不去天恒山找阿娘?阿娘和阿爹一定有办法。

    白思若做了决定,她环视周围,此处也是集市,那就顺便再看看吧。

    离她最近的是一个卖香料的小摊,摊主是个大胡子、略胖的中年人,正在大声吆喝:“来瞧一瞧,相润国特有的香草,可以泡茶,可以制香囊,绝对值得一试。”

    白思若走近,见摊上不同的布袋里装着不同的香料,她手边是一种淡黄色的小花,它的味道有些熟悉,她拿起一些仔细闻了闻。

    像是把茶叶、青草、橙花和其他什么混合出的味道。

    是邵非身上的味道!

    书生记忆里,对它印象颇为深刻。

    摊主开始热情给她介绍:“姑娘,这是连藤花。这个好,相润人可喜欢了,天天拿它泡茶,也喜欢戴在身上,只有相润国一处湖泊周围产,最是稀罕。”

    邵非身上,是相润国的特产?

    难道邵非不是繁荫的细作,是相润的细作?

    白思若被这个猜测惊到。

    不过也不无可能,两国交战消耗资源巨大,财力,人力,时间长了拖垮国力也是有可能的。

    是相润的掌权者,派邵非挑起东照繁荫两国之战,进而从中获利?

    白思若正在推断,忽然一只手扼住自己脖子,将她往后拖去,直入他怀中。耳边是萧惟然阴沉冰冷的声音:“阿若,找到你了。”

    白思若想说什么,但萧惟然将魔气输入她心口,她心口像针扎一般疼起来,而且她无法说话,也动不了了。

    只能被他一手夹在腋下,回到客栈。

    萧惟然将她往床上一扔,然后托起她的头,朝她唇深深吻下去,在她快断气时才停止:“阿若,你骗我,你说过你不会跑的。”

    他的眼睛全部变成漆黑,里面游转着偏执和疯狂。

    他理智已失。

    白思若心下一惊,还没等她接受事实,萧惟然开始解她的衣服。

    外衣已被他解开,他在吻她的肩颈。

    如此陌生可怕的行为,陌生可怕的阿然,彻底让白思若吓到神魂欲散。

    眼泪立刻冲出来,胸口更痛了,喘不上气,眼前也好黑…

    萧惟然吻着吻着,发现她的肌肤变得发红发烫,

    朝上一看,她的脸颊已变成紫红色,眼神空洞,旁边的床褥被泪水浸湿一大片。

    “阿若,阿若!”萧惟然抱起她,呼唤她:“你别吓我!”

    白思若毫无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萧惟然立刻将手按于她心处,运力将魔针抽出来。

    白思若脸色渐渐好转。

    灵力恢复的第一时间,她就给萧惟然腹部狠狠一拳。

    萧惟然被揍到床下,还没稳住身形,白思若的第二拳已来。

    这次,他被砸到墙上,墙出现几条裂纹,险些倒塌。

    他倒在墙角,白思若走过来按住他的后脑,朝他的唇利落咬下去。

    咬出血后,又拉开他的衣服,朝他的肩膀再次恶狠狠咬了好几口。

    萧惟然被她的动作懵住,怔怔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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