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辜05

    楚楚看向黎坤的眼睛。

    清澈分明,坚定、执着、怜惜蕴藏其中。

    他是认真的,他要带她逃离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狱。

    楚楚不解:“千夫长大人,你我不过两三面之缘,为何帮我?”

    黎坤注视着她,眼里波涛汹涌:“你就当我人好,看不得你太惨,就当…我爱多管闲事?”

    原来如此,是他的侠义心肠,让他看不过去。

    也许还有其他的,她想,不,她还是不要想了。

    “走不走?”黎坤还在等她的回答。

    楚楚有些茫然担忧。

    可这样真的行吗?

    他只有一个人,还要带着自己这个只会拖累他的废物,然后在戒备森严的军营和万千士兵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

    不行,不行。

    被发现了怎么办?他会怎样?

    她自己大不了一死,可黎坤是东照军的千夫长,本来前途光明,不用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救她,更何况,万一连累他家人怎么办?

    不值得。

    楚楚摇了摇头:“不,很难成功。”

    “你会死的。”黎坤按住她肩膀的手收紧。

    楚楚抬头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凄然一笑:“至少你会活着。”

    黎坤眉头紧锁,还想说什么。

    “黎坤”楚楚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可以抱着我吗?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黎坤听后坐到地上,轻轻将她抱进怀里:“楚楚,你当真不走?”

    楚楚躺在他的臂弯,幸福得想哭。

    他的气味阳光干净,他的怀抱坚实安全,他的存在,就是上天给她的最大恩赐。

    楚楚微笑着,声音如梦中呢喃:“现在已经很好了。”

    这是她最最开心的时刻。

    真希望能长一点,这样她才能靠着这片刻美好,撑过那些生不如死的漫长欺辱。

    四五天后,她被送到军伎营大概满一个月。

    下午,有两个士兵突然冲进帐篷,将压在她身上的士兵拉开:“将军有令,带徐望女儿过去。”

    她被匆匆套上衣服,塞进马车。

    之后她被扔到一个华丽房间的地板上。

    她看到了那个将她打入深渊的魔头,纪衡。

    旁边站着他儿子,年轻端静的公子,纪修。

    楚楚见到纪衡,忍不住蜷缩起来,浑身战栗。

    纪衡嫌弃地看着她:“修儿,她如今这又丑又脏的低贱样,你还想要?”

    纪修走近她细看,似乎不确定。

    楚楚不敢抬头。

    她早已浑身脏污伤痕,和一个月前判若两人,纪修恐怕都认不出她了,更别提其他的。

    “看着我”纪修蹲在她旁边,对她说。

    楚楚下意识抬头,直看到了纪修的眼里。

    纪修的眼睛像宁静黑暗的深潭,无光无波,他的心绪似坠入潭底,无从探起。

    纪修凝视着她好一会儿,站起向纪衡抱拳:“请父亲成全。”

    纪衡声音冷厉:“纪修,你想好了?”

    纪修维持姿势:“请父亲成全。”

    “纪修,我再问你一遍,你,决定好了?”纪衡眼含怒火,语带威胁。

    纪修:“是,儿子决定好了,请父亲成全。”

    纪衡突然伸手,扇了纪修一巴掌:“冥顽不化。

    以为你见到她就会死心,没想到,纪修,你是存心要丢我纪家的脸啊。

    以前让你超过方定川,光耀我纪家门楣,你做不到。

    如今这辱没门风的事情,你倒是起劲得很?

    纳军伎为妾,你让我的颜面置于何地?让郡主和陛下的颜面置于何地?”

    纪修单膝跪地,没有说话,但姿态仍然坚决。

    纪衡气极,指着纪修的鼻子走来走去:

    “好好好,郡主也不知看上你什么了,要下嫁给你这个不成器的。

    你要她可以,她不得有名分,永远只能是个丫鬟,并且你要在军中众将士前,亲自脱光她的衣服,给她胸前刻上伎字。”

    纪衡站定,弯腰盯着纪修的眼睛:

    “我要让你时时刻刻记住,她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样?只要刻完字,你就可以带走她。”

    在万人前脱衣,公开刻伎字?

    这让她怎么活?

    楚楚躺在地上不断后缩。

    纪衡要给她打上耻辱和罪恶的烙印,永远不能被遗忘,还要让纪修亲自动手,为什么他要这么残忍?

    纪修沉默片刻:“那样会逼死她的。”

    纪衡嗤笑一声:“谁让沧曲之战时,徐望把诚兄的头颅挂在阵前侮辱,我当然要一一奉还,不把他女儿也挂在阵前羞辱一下,我恨意难平。”

    “父亲,她不是徐望。我知道父亲为了守住乌南城,没有大力追击,令徐望侥幸逃脱,有些火气,可不应该发在一个女子身上。”

    “不应该?”纪衡猛地拔出剑:“在我这,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纪修,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说完,纪衡拿着剑朝她走来。

    纪修立刻挡在前面,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最后给出回复:“好,我答应。”

    一个时辰后,黄昏,军营。

    成千上万士兵面前,她被绑在刑架上。

    纪修手里拿着一把精小的刀,在火上烤着,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纪衡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周围哄笑讥讽声不断,士兵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看着她,等待好戏开场。

    当纪修拿着刀慢慢走过来时,楚楚忍不住挣扎起来:“不要,不要。”

    可她的手脚皆被绑在架子上,徒劳无力。

    楚楚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纪修:“公子,不要这样,我情愿留在军伎营,放我回去吧。”

    纪修没有理她,径自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破布般的衣服用刀一划。

    衣衫落地。

    她本就只有一件衣服,此刻,全身都暴露在众人眼中。

    她仅剩的尊严被无情剥夺。

    楚楚犹如被大山砸中,身骨粉碎,血肉模糊,眼前一片漆黑。

    她,好像已经死了。

    纪修用刀在她胸前刻字的痛,唤回她的意识。

    楚楚抬头看向纪修,他面白如雪,神色专注,像是在写字或画画,一点也不像在行刑。

    周围议论声音大了起来。

    “她腿很长,就是胸有点小。”

    “我上过,那梨花带雨的哭叫声,让人心痒痒。”

    “我也操过,软嫩的肌肤和紧致的滋味着实销魂。”

    “骚贱得很,刻伎字一点也不冤。”

    ……

    近处的士兵们窃笑、私语、评判着她的身材和曾经折磨她的细节。

    他们一个个直直盯着她,猥琐下流。

    他们鄙夷、唾弃、污蔑、羞辱她。

    他们甚至忘记了她的身份,忘记了仇恨,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被公开处刑,他们急着欣赏这难得的□□盛宴。

    他们品咂她的身材,回味她的反应,声讨她的品行,观览她的绝望,然后从中得到隐秘奇诡的兴奋快感。

    没人在乎她到底犯了何罪,要接受这样的刑罚。他们振振有词地给她安各种罪名,不过是为了能够‘合理地、正当地、顺利地、长久地’欣赏这场女体宴会。

    即便她现在的身体满是伤痕,并无丝毫美感。

    纪修仍在继续,那个‘伎’字一笔一划,直刻到了她心里,好痛。

    楚楚像被冰封住,无法说话,无法动作。

    以往的经历告诉她,挣扎反抗只会换来更粗暴的对待,她只好默默忍着。

    可那些士兵们仍然不放过她。

    “她怎么不喊不叫,难道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果然下贱!”

    “瞧她那样子,不会在享受吧?”

    “我看她是在趁机勾引领将,这惩罚还是太轻了。”

    ……

    她什么都没有做,罪证已经堆积如山。

    纪衡给她身体上的折磨还不够,还要剥光她的衣服,碾碎她的自尊,让众人审判她的罪,将她钉在淫|贱的耻辱柱上,让她一遍遍接受精神上的凌迟。

    让她遭受的痛苦不是因为俘虏受害,而是因为,罪有应得。

    给她定罪,从社会层面上杀死她。

    这就是纪衡的目的。

    士兵们的目光和言语,如无数根毒针刺入她的身体,哪里都疼,又拔不出来。

    眼前景象逐渐模糊,受不了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谁能救救她?

    楚楚猛然想起黎坤。他看到了吗?他会怎么想?

    一思及此,她脑子像被炸开,彻底支持不住。

    纪修也在此时刻完,解开绑她的绳索。

    昏迷前,她似乎被抱住了。

    无尽的黑暗中

    她又回到了那个刑场,她被绑着,一道亮光从上方射下来,将她照得纤毫毕现。

    周围黑色阴影里,藏着无数双红眼睛,紧紧盯着她。

    邪恶的目光射出利剑,在她身上戳出一个个大窟窿,血流了全身。

    黑暗里响起阵阵得意的笑声。

    随后很多大嘴张开,无数的长舌头朝她伸来,卷住她的躯体,带着刑架,往底下拖去。

    底下是漆黑脏污的大片泥沼,她被浸入黑泥,慢慢往下沉。

    逐渐淹没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脖子、她的头…

    腐臭、肮脏、黑暗、窒息。

    她沉在泥沼深处,泥里有不知名的怪物一块块撕碎她,咀嚼,吞咽。

    她,被吃了。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华贵整洁的房间。

    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

    不在刑场,可为什么她的耳边,还有那些士兵轻鄙嘲讽的声音?

    “还记得被我干的样子吗?又骚又浪的表子。”

    “你这个放荡下贱的伎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要是没错,为什么会处罚你?你有罪,自作自受,活该!”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去死”“去死”

    ……

    无处不在的骂声,不断纠缠着她。

    她为什么还活着?她为什么不去死?

    是啊,她为什么还不死?

    楚楚扑下床,去找刀:“刀,刀呢?”

    她在桌柜里乱翻的动作引来了人,纪修进来拉住她胳膊:“你要做什么?”

    见到纪修,行刑的情景瞬间又清晰浮现,楚楚神志溃散,不断挣扎,声嘶力竭:“让我死,让我死!”

    纪修抱起她向床走去,并朝门外大喊:“来人,快送安神汤来。”

    楚楚刚被放下,就朝床边墙壁撞去,纪修眼快拉住她,将她双手用绳子绑在床头,不让她乱动。

    纪修按住她乱蹬的双腿:“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放开我!”楚楚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应该是裂开了。

    哪能过去?她的耳边全是他们的污言秽语,眼前都是他们的猥目淫视,一刻也不让她安宁。

    她的尊严在那场处刑中粉碎无存,又怎么能好得起来?

    而他纪修,亲自脱去她衣服,给她刻伎字,让她承受那样的羞辱,又怎么可以轻飘飘说出这样的话?

    她情绪激涌,加上身体虚弱,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楚楚双手双脚被用绸带缚住,连起身都做不到。

    她看到纪修坐在床边,他换下了铠甲,穿了一身雪白衣袍,有着竹月色纹饰及腰带。

    见她醒来,纪修俯下身仔细端详她,目光如深潭。

    楚楚不想看见他那张脸,闭着眼转过身。

    安静许久之后

    纪修捏住她脸颊转向他:“我的侍女,你醒了。”

    楚楚只能睁眼:“我是楚楚,不是你的侍女。”

    “当初你求我救你,我救了,你想不认账?”

    楚楚被他的话逼出眼泪。

    他哪里是救了她,他是把她推向了深渊。

    如今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不用急着死”纪修手稍微松了一些:“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为我生下一个孩子,我就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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