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浴

    “哇——”这是艾丽娅。

    “哇——”这是小春。

    “是大海啊!”这是京子。

    婚礼乌龙之后隔了一周就是期末考试,紧接着就是暑假。因为了平学哥被邀请假期来海滩做救生员,就让妹妹京子带朋友一起来玩,京子邀请了艾丽娅和小花,艾丽娅又邀请了小春和碧洋琪,于是最后是五个人一起坐地铁来了海边。

    碧洋琪甚至为大家准备了装满食物的野餐篮,不过在小春和艾丽娅的阻拦下一行人暂时还没因此出现意外减员。

    今天天气很好,东京的中学基本都刚刚放假,现在海滩上满是来度假的人。换好泳装后她们往救生看台那边走去,白发少男正坐在上头和看台下的人说话,没注意到她们这边。稍稍走近些时艾丽娅看清了和学哥说话的对象,不由得不满地“啧”了一声。

    是沢田、狱寺和山本。上次婚礼闹剧后她对参与进去的狱寺隼人充满了意见,第二天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骂了他一通又揍了他一顿。或许是因为她言辞激烈的“白眼狼”的指控,狱寺隼人几乎没怎么反抗,怔怔地结结实实挨了她一顿打。但那之后她也没解气,连带着看总和他凑在一起的山本和沢田也不顺眼起来,当天就把沢田纲吉的拳击部训练内容翻了个番还亲自监督,直接让沢田两天后就因为全身肌肉拉伤动弹不得而请病假直到考试。就是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的现在,她一看到这三人还是会感到不爽。

    这时了平学哥注意到了走来的几人。“噢!京子,御崎,黑川还有不认识的两位!”他就这么喊了出来,热情地大声道,“欢迎来海边玩!”

    “哥哥!”京子有点尴尬地叫道。小春和碧洋琪立刻作了自我介绍,救生看台下的三人组也转身看到了几人。只一眼狱寺隼人就当即倒下,沢田纲吉和山本武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一把扶住他,了平也立刻从看台上爬下来:“怎么了!他中暑了吗!”“呃……”沢田纲吉噎住时,同样知晓这人姐姐恐惧症的艾丽娅面不改色道:“是吧。这么孱弱的人就别来海边玩了,丢去医疗室就好了。”

    山本配合地笑了几声,架起昏迷的狱寺,说:“那我送他去医疗室。”“我也去。”碧洋琪刚抬脚就被艾丽娅拉住了手臂,邀请她出来玩的学生不满道:“会有医生负责他的,碧洋琪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啊。好不容易来了,就好好玩啦。”

    “是啊!”沢田纲吉赶忙附和,“碧洋琪留在海滩玩就好了!我和山本会把狱寺安全送到的!”生怕碧洋琪会开口拒绝,他跟山本对了个眼神,立刻扛着人转身离开。

    “……”碧洋琪看着两人架着弟弟快步走远,犹豫了片刻,还是吐出口气,转回头笑道,“好,那我就……”突然,一旁传来另一个声音:“你们就是了平叫来的朋友吧?”

    来人是几个晒得黝黑的男青年,看着比碧洋琪的年纪还要大一点,为首的那人上下打量着女生们,轻佻的眼光从小春京子到小花碧洋琪转了个遍,语气轻浮道:“小姑娘都长得不错嘛。了平的妹妹是哪个?”他抬起手想搭在最近的京子身上,却因为女孩被旁边的艾丽娅拉了一把而落空。

    但离艾丽娅稍远几步的小花和小春却被另外两人分别搭住了肩膀。小花眉头微微蹙起,稍稍抖了下肩膀想甩掉,却被男人得寸进尺地搂住:“走,带你们去玩!”“手拿开!”小花不快地低喝了一句,男人却像被只没爪子的猫哈气一样,反而饶有兴致地笑起来:“别这么——呜哇!”他被另一人打断了。艾丽娅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抓住他搂着小花的手用力一拧,强迫男人松了手。

    “你耳朵聋了吗?还是手不想要了?”她厌恶地直白道。

    “御崎!”了平赶忙试图阻拦,“你在对学哥做什么啊!”可根本没人理会他,被艾丽娅擒拿住的那人痛叫起来:“好痛、给我放手!你这头母猪!”“你在说什么啊!”艾丽娅还没什么反应,被碧洋琪帮助甩脱了旁边男人的小春立刻怒瞪过来,小花也怒道:“对女生说这种话的男人最低级了!”“就是!”京子也罕见地生气起来,“请道歉!”连了平也反过来责备道:“是啊!学长说这种话太不像样子了!”

    为首的那人笑了几声,打起圆场:“这位小姐,松手吧,我们不只三个人,等下也找个男人陪你玩,怎么样?”

    头一次被用这种反面条件贿赂的艾丽娅颇为惊讶地瞥了他一眼,轻嗤一声,手上一下子更用了点力,引得那人又是一阵乱叫。“不用了,都留着给你自己暖被窝吧。”她轻飘飘地说。

    “喂!”被拒绝的男人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另一个小弟立刻要出言教训这不知好赖的臭丫头,“你说什么呢你这丑女!”“啪!”

    话音还未落,就是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男人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瞪向旁边突然动手的少年。

    小春暗暗甩了甩发麻的手掌,面上还是一片怒色:“给艾丽娅道歉!”

    “……”阴暗的愠色迅速蔓上男人的脸,“你这臭女人……”他的肩背肌肉明显开始绷紧。小春面色一紧,可还不等她防备起来,一只白皙的手突然带着一块蛋糕袭来,一把扣在她眼前男人的脸上!

    “呃啊啊啊!”男人瞬间发出一声惨叫!他脸上居然发出了一阵融化发泡的滋滋声!人声迅速弱了下去,男人脸朝下瘫倒下去,趴在沙滩上不再动弹了。

    碧洋琪收回手,挎着野餐篮站在旁边,嫌弃地“啧”了一声:“给这种人吃真是浪费啊。”

    “……”一片寂静中,艾丽娅笑了一声,手上猛地用力一掰,伴着一声脆响立即响起的惨叫声中她倒松了手,转头和碧洋琪说笑:“碧洋琪的料理让我们吃才是浪费,喂给这些人倒是刚刚好。”

    须臾间就一人倒下另一人脱臼,剩下的那个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气急败坏地就要走过来:“你们竟然敢对我们动手!”他刚怒喝一句,还没走出第二步,突然就被野餐篮砸中了脸!男人往后倒下去。现在终于两手空空的碧洋琪掐着腰,云淡风轻道:“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男人来不及起身,就被一脚踩住了胸口!“唔噗!”他被这毫不收力的一脚差点踩得背过气去,猛翻白眼时,嚣张地踩在他身上的少年已经蹲下身,捡起从篮子里撒出来的食物就往他试图呼吸的嘴里塞:“可不能浪费食物啊。”男人奋力扭头企图挣扎,却还是被塞了一嘴。他一下子呛住了,可咳嗽却没让艾丽娅手软半分,她干脆拿起篮子把剩下的食物一股脑往男人脸上倒去:“都给你了。”

    咳呛声只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滋滋声融解。艾丽娅把空篮子一丢,踩着已经没了反应的身体站起来,顺便还踹了他一脚。“好了!”她拍了拍手,转回头时又是高兴的笑脸了,她雀跃地说:“走吧,下水下水!”

    “好。”碧洋琪立刻配合地应道,一手一个揽住小春和小花往海水走去,艾丽娅也抓住京子的手,带她一起奔向浪花:“走咯!”

    “欸、哦,好!”京子配合地跟上她的脚步。小花被带着走了两步,回头问:“你们没有人需要救生圈吗?”

    “我不用哎。”小春说。“我也不用。”“我也是。”碧洋琪和京子的附和中艾丽娅颇有兴致地“欸——”了一声,扭头眺望租游泳圈的那边:“小花要吗!”她说着就换了方向蹬蹬蹬往那边跑去,只甩下一句兴奋的声音:“那我去给你租那个超大的鸭子!”

    “我不要!”小花立刻追上去把她抓了回来,“快去下水吧!”

    -

    夏日的烈阳下,清澈的海水波光粼粼,被晒成正合适的微凉温度,水流轻柔地抚触着身体,只是漂浮在其中就感到所有烦恼都被溶解冲刷掉了。

    艾丽娅几人玩得正起劲,突然间听到岸边有人大叫起来:“来人啊——快救救我家孩子啊!”

    “咦?”几人立刻看过去,岸边一个中年女人焦急地呼救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小女孩套着游泳圈孤零零漂在离人群很远的地方。那已经是连哭声都听不太到的距离了。

    “有小孩子被冲走了!”小春和京子立刻着急起来,小春立刻就想游过去救人,被小花一把抓住:“等等,有救生员啊!”“哥哥!”京子赶忙往岸边看去,不用她示意,了平已经听到了求救声,少男跑到海边,一跃而起!

    “那是什么姿势啊!”艾丽娅和小花的吐槽声同步了。了平学哥以青蛙一样的奇怪姿势高高跳起,平平拍在了海面上!“唔呃!”“看着好痛!”两人瞬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约而同怀疑地看向京子。

    “哥哥他可是被称为‘并盛飞鱼’的!那孩子很快就会获救的!”京子笃定地说。可是没过几秒,岸边人的质疑声就传了过来:“他在干什么啊!”“他完全就没动过啊!”“沉下去了!快先把救生员救上来!”……

    “……”一片无言中,小春当即转身,往小孩子漂远的方向游去!“危险啊!”“小春!”“要小心啊!”小花的提醒也好,京子的呼喊也好,艾丽娅的叮嘱也好,全都被她抛在脑后。

    随着一点一点靠近,小孩子的哭声已经能够听清了。“大姐姐!”她哭得直打嗝,满脸鼻涕眼泪,想抬手去揉眼睛。小春赶忙喊道:“别揉眼睛!”这一下分神让她呛了半口水。她不由得咳了两声,憋住一口气,手脚更努力地划动起来。

    终于,她够到了游泳圈。小春松了口气,游泳圈的浮力也一下子帮她省了不少漂起来的力气。“姐姐!”小孩子哭着就要伸手抱她,小春赶忙躲过:“别!要是抱住姐姐的话,姐姐会游不起来的!”

    小女孩抽了抽鼻子,竟然真的听话地收回了手:“好,我不会抱的!”“好孩子。”小春安慰地摸了摸孩子的头,温柔地安抚:“没事了,别担心,姐姐马上就带你回去找妈妈。”

    小春游到小女孩身后,换成面对岸边的方向。虽然体力已经有不少消耗了,但有了刚刚这一小会儿休息时间,又有游泳圈的话,没问题的。小春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提起一口气,推着游泳圈往遥远的海岸游去。

    岸边的人的呼喊远远地传来,听不大分明,大概是在给她加油吧。小春想着,推动游泳圈一点一点前进着。逐渐地,岸边的人能看得很清晰了,加油声也能分辨出来了。

    疲累已经缠上了四肢,小春咬紧牙关,努力支撑着。声音越来越清楚了。快了。很快就要到了。

    某一瞬间,小春突然感到酸痛的腿上忽而坠上了重量!“什,”她一声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瞬间向下拖去!

    最后这一瞬,她只能拼力推了游泳圈最后一把。海水随即瞬间没过她的头顶。

    海面之下,小春忍着难受努力睁开眼睛,她的腿上竟然缠抱了两个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瓶的人,拖着她一路下沉下去!

    ‘什么!’她一开口就是一串气泡,赶忙闭上嘴,忍着呛水的咳嗽努力挣扎起来。可那两个人紧紧抱着她的腿纹丝不动,而她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了……

    得不到空气的肺部开始抗议地疼痛起来,小春努力憋着这口气,可她已经太疲惫了,她向上看去,海面离她……已经,这么远了……

    上面的海水很亮,很清澈,很漂亮……今天是个好天气啊。

    憋气的力气在某一瞬也丧失了。水呛进了气管里,然后是更多的水,无边无际的水。

    痛苦之中,不远处似乎有另两道人影也沉入了海中。不要啊!很痛苦的!……

    酒红色的长发在海水中柔柔飘散开来。酒红色的双眸终于被眼皮掩盖。少年最后微不可见的挣动也停止了。

    -

    小春的沉没在那一瞬间就被一直担忧地注视着她的四人发现了。她们立刻向小春沉下的地方游去!碧洋琪的水性好得出奇,甚至能甩开艾丽娅一小段距离。那里离她们已经并不太远了,海面上还漂浮着那个小孩子,艾丽娅转头吩咐京子和小花:“你们两个把那孩子带回去,我下去找小春。”“……好。”“一定要注意安全!”来不及听完京子和小花的应答,艾丽娅已经跟着碧洋琪一起一头扎进了水中。沉在更下方的少年立刻映入她眼中,连带着依然紧紧抱着她腿的两人一起……!

    粉红色漂开的长发转眼冲在了前面。碧洋琪迅速向她们沉去,艾丽娅也立刻跟上,她没有落后太多,在碧洋琪扭断第一个人脖子的时候她已经抱住了小春,莹莹紫光一闪而过,灵力化作短刀瞬间割开已经放开小春的另一人的咽喉,立时弥散开来的血雾中艾丽娅抱紧毫无反应的小春,飞快地向上游去。

    在最后回头的一眼时,她刚好看到两具尸体在碧洋琪的手中顷刻如同奶油般坍圮形状,转眼就被洋流冲散,再留不下一丝痕迹。

    艾丽娅带着小春很快回到了岸边。京子和小花已经把孩子平安带回来了,见她回来立刻过来帮忙接过了小春。医疗室的医生已经等在旁边了,马上给昏迷的小春进行了急救,好在小春溺水的时间不太久,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太好了!”周围所有人同时的舒气声汇聚成巨大的一声。妈妈连声的感谢中被救回来的小孩子想扑上去抱小春,却被医生阻止,将小春抬上了担架送上了救护车。其余四人自然不可能再留在这里,碧洋琪陪同上了救护车,另外三人则去换衣服和拿回小春和碧洋琪的衣服再打车去医院,艾丽娅还要联系三浦家通知她们这件事。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最终好在小春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检查之后就能回家了。出了医院之后,连带匆匆赶来的洋子阿姨和三浦伯父,七个人一起去吃了顿大餐。

    席间,艾丽娅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不久收到了条讯息,看完后又出去打了个电话。小花不由不满:“什么事这么着急啊,一顿饭都等不及吗?”洋子阿姨关心地问:“艾丽娅要是有急事的话,需要我开车送艾丽娅吗?”

    艾丽娅收起手机,笑着回道:“不用啦。是拜托别人帮了点忙,刚才发给我结果,就感谢了一下。抱歉,之后不会了!”

    说着,她与碧洋琪交换了一个眼神。

    艾丽娅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而碧洋琪略微勾了下唇角,瞬间又变成冷脸。而当她再转头面对其她人时,就又是平日言笑晏晏的样子了。

    -

    《紧急寻人!同一高中一日发生十二起失踪案!——对不良的报复?》……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一看到报纸头版的标题,艾丽娅一下子笑了出来。

    树里从报纸中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女儿:“怎么了?在笑什么?”

    艾丽娅拿出手机给碧洋琪发短信,一边答道:“没什么,只是看到了点高兴的事。妈妈不知道的啦。”

    “艾丽娅也有秘密了啊。”树里并不怎么在意这个,而是用指尖敲了敲桌子,“先好好吃饭。”

    “好。”艾丽娅刚拿起筷子,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对妈妈耸耸肩,看了眼来电显示的“云雀”,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接电话。

    虽然是这么引起轰动的事件,云雀的声音依然平静如常:“你都做了些什么?”

    昨天管云雀要来的名单和失踪名单完全一致,她就没打算对云雀隐瞒这件事。不过她也不会随便承认,而是轻松地回道:“你猜。”

    “……”云雀那边沉默了片刻,又问:“你需要不在场证明吗?”

    艾丽娅笑起来:“不用。那些只不过是些失踪案不是吗?永远都是。不过关于这件事,还是多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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