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袭击的消息艾丽娅是在家里听说的。现在秋季学期才刚刚开学一周，据说在周末的短短两天里就有十几人遇袭，其中不少还是风纪委员；但云雀那家伙在外结仇颇多，风纪委员会会受到报复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所以在听到藤四郎爸爸忧心地向妈妈提议让她随身携带怀刀上学时，艾丽娅只觉得茫然又好笑。少年抬起手，荧光一闪，透紫的短刀就握在她手中，在妈妈回答之前她抢先道：“不需要，我已经有刀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然而，妈妈分明看到了她的表现，却依然犹豫了一下。艾丽娅一下子不满起来：“妈！不要小看我啊！我可是很强的！”

    御崎藤四郎微蹙着眉头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却被艾丽娅埋怨的一眼瞪了回去。树里思考了片刻，最终选择了暂且放任女儿的任性，“但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随时联系我，”她不放心地叮嘱，“还有，一定要随身带好御守。”

    自从能够幻化刀剑，为了刀剑付丧神制成的、能够代替承受一次致命伤的御守对艾丽娅也变得能够发挥作用。艾丽放松了表情，嬉笑着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掏出金色的极御守：“是是~不用担心，只不过是风纪委员会遭人报复而已，不会牵扯到我啦。”

    而她这样理所当然的想法，只持续了十几分钟。

    -

    她很少会在上学路上接到电话，尤其是来自该正在追查风纪委员遇袭事件的云雀。艾丽娅惊讶地接起，一句习惯性的“喂”才刚出口，另一边就言简意赅地告知了情况。

    “笹川了平被打伤了，现在在并盛中央医院。”云雀沉静的声音传来，“不过伤不算重。”

    “什么？”艾丽娅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惊愕裹挟着怒意一下子一同涌起，她质问，“是因为你们风纪委员的原因吗？”

    那边的少男停顿了两秒，方才答道：“不是。不只拳击部，剑道部的持田也被打伤了，空手道社也有几个伤员。我正在调查这件事。”

    “……啊。”艾丽娅压抑住怒火，冲担心地望着她的小春摆了摆手示意无事，一边挥手拦了辆出租车，又对电话说，“查出是谁了带我一起。我先去医院看望一下学哥。”

    她在护士站问病房号时碰见了匆匆赶来的京子。顶着早秋的烈阳跑来的女生衣襟上浸了一大片汗，呼哧呼哧喘着气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艾丽娅！”一见到朋友，京子眼睛一亮，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扑了上来，“你也是来看望哥哥的吗！——真是的，他怎么会爬公共浴池的烟囱摔伤啊！”

    “啊……啊？？”艾丽娅猛一回头震惊地看向京子，焦急又生气的少年看起来居然见鬼地真的对这种理由深信不疑，“……是谁告诉你的？”

    京子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角的泪花：“哥哥……他在电话里告诉我的。做这种事真是太过分了！”

    “……”艾丽娅简直说不出话来，呆呆地张着嘴，最终只能麻木地应和：“……是啊，真是很过分啊。”

    病房里，了平学哥正在和沢田纲吉说话。学哥头上身上能看见的地方基本都缠了绷带，一条腿被吊起，说话间张开的嘴里露出一大片牙齿的空缺，脸上还带着大片淤青。“哥哥！”京子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带着哭腔急道：“你真的只是扭伤吗！你为什么会去爬公共浴池的烟囱啊！”

    “哈？！”听到这种理由，沢田纲吉一时也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声音。艾丽娅上下打量了一圈模样凄惨倒仍然中气十足的学哥，确定了没什么大事，吁了口气，而后才抽了抽眼角，露出个牙疼的表情：“……亏你这种理由也说得出口啊学哥。”

    “御崎！”了平学哥着急地打断他，一个劲儿冲她使眼色。作为回应，艾丽娅不赞同地挑起了眉；而听到她这样的评价，京子“欸”了一声，眉眼间开始浮起一丝疑惑。

    笹川了平立刻生硬地哎呦哎呦喊了起来。“我饿了！”他理直气壮地支使妹妹，“京子去帮我买点吃的吧！”

    “好。”京子立刻应道，“我去问问护士，哥哥需不需要忌口。”等她离开了房间，病房里只剩下拳击部的三人。

    气氛一时紧绷。沢田纲吉闭紧嘴巴，战战兢兢地看着部长难得严肃了神色，不赞同地看着去叮嘱京子不要出医院后折回病房的御崎。

    “你怎么能把京子卷进这种事情里？！”了平怒声质问，在漏风滑稽的咬字里试图表现出前辈的威压；可被质问的那人只嗤笑一声，毫不客气道：“你是白痴吗？”

    少年从探病果篮里捡了个苹果出来，在手上抛接着，打量病床上动弹不得的那人，嘲道：“如果有人想要报复学哥的话，学哥不认为会对妹妹动手的可能性相当大吗？只单纯对京子隐瞒有什么意义？又到底是谁把她卷进了这种事？”

    “……”

    伤者一时间呆住了。片刻的沉默后，突然地，一声咆哮响彻整个楼层！

    护士一把拉开房门，怒斥：“安静！”病房里，床上骨折数处本该正在吸氧的伤患扑腾着像是想要跳起来，另一个男孩正努力把他按回去，唯一的女生则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阴着脸地在啃一个苹果，没有一个人在意护士的话。了平双目圆瞪，大喊：“京子！……御崎！京子就拜托你了！一定要保护好她！”

    “都说了安静一点！”护士恼怒地说。吃苹果的少年转过头来对她点了点头：“知道了，抱歉。”而后她视线转回了病床上的学哥，没有应他的话，而是径自询问：“是谁打了学哥？”

    “御崎！！”

    这次，不用护士阻拦，少年先不耐道：“都说了要小声点——是谁？”

    “……是个穿黑曜中学校服的黄头发炸毛小子，以前没见过。”了平只能先答了她的问话，紧接着再次恳求，“拜托了，御崎，请务必帮忙保护京子啊！”

    少年敷衍地轻哼了一声，又问：“已经报警了吧？”

    “啊，这个还没有……京，噗！”

    了平还没说完，就见对面御崎脸色一黑，下一秒她手一挥，苹果就朝他眼前直冲过来！水果与脑袋撞出“咚”一声闷响，了平学哥应声倒下。

    “咿！——”沢田纲吉惊恐的尖叫被艾丽娅扫过一眼后立刻被他自己捂了回去。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京子说着“打扰了——”拉开了房门。“我买了包子回来……咦？”看到闭着眼昏睡的哥哥时她疑惑出声，艾丽娅随口应付：“学哥刚才想吃苹果，结果因为缺牙吃着太费力就累了，然后就睡着了。”

    京子立刻接受了这个解释，愧疚道：“都怪我回来得太晚……”

    “那个……”沢田纲吉小心翼翼地出声，瑟缩地望着御崎，“那我先走了……？”御崎瞥过他一眼，却没应，而是先对京子轻声劝道：“好了，学哥休息了，京子先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护士。”待京子点了点头，她才回头对沢田纲吉说：“你要是回学校的话，帮我请个假，我送京子回家。”

    她们先后走出了病房。京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不用了艾丽娅，你回去上课就好……”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的艾丽娅就被走廊中奔过的急救床吸引了目光。

    “草壁学哥？”艾丽娅没有注意到京子顿时僵硬起来的表情和倏地抓紧自己手臂的手，匆匆对京子留下一句“等我”，往那边跑去。与她一道的还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reborn，小婴儿直接跳上急救床，躲过医生的阻拦扒开了昏迷的伤者的嘴，露出同样空缺了一大片的牙齿。

    他轻盈跳下，看向没能从医生嘴里得到没有生命危险的确认的艾丽娅，等她看过来，才正色道：“是空缺了五颗。”

    艾丽娅已经很久没和这个小婴儿说过话了。不过在这样的事件面前她也没心思再去追究之前的仇怨，不大习惯地皱了下脸，少年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了平学哥好像少了六颗牙。”

    Reborn确定道：“是六颗。更早的森山是七颗，那之前押切是八颗。”

    “倒数？”艾丽娅皱紧眉头，质疑地望着小婴儿，“有什么特别的顺序吗？而且费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京子和沢田也向她们走过来。Reborn去和京子说了几句话，把京子劝回了病房才折回来，从西装口袋掏出张折得很小的纸展开递给二人：“这是风太之前的排名。”

    “并盛中学打架实力排行榜？”艾丽娅一眼就看到第一位的她和在她之下的云雀。沢田疑问道：“这个能说明什……”而艾丽娅已经发现了，她打断了摸不着头脑的沢田，抬头看向reborn：“你是说，袭击者是按照这个名单攻击的？”

    第五名的草壁学哥，第六名的了平学哥，按reborn所说的第七名的森山哲也和第八名的押切史郎。Reborn点了点头，补充：“第九名的横峰也是被拔掉了九颗牙齿，就现在来看，受害者全部都是在这个排名上的人，被拔掉的牙齿数量也和名次对应。”

    如果是真的……艾丽娅再度看向名单，这一次，她眉头皱得更紧，沢田纲吉一下子惊叫出声：“狱寺同学！”

    ——草薙学哥之上，是第四名的狱寺隼人，和第三名的山本武。

    “怎么办啊reborn！”沢田纲吉惊慌地大叫，六神无主地看向reborn，又看向身边仍旧面带犹疑的御崎，reborn淡淡答道：“你们先去吧，我去调查点事。”“哈？！”沢田纲吉的惊叫中艾丽娅条件反射地反抗：“少命令我。”小婴儿没有答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用黑漆漆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她，看不出一点心思，艾丽娅不想理会他，直接转头对沢田命令：“你有狱寺或者山本的电话吧，打电话叫他们不要离开学校。”说完她走到一边，打算和云雀互通一下已知信息，打开手机才看到小花小春和碧洋琪都发来了关心的讯息。

    顾不上回复，她拨通了云雀的电话。电话接通了，但长长的等待音之后，并没有被另一边接起。

    少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立刻拨了第二次、第三次，在第四次时，电话没再被接通。

    “骟。”她暗骂了一句。这时沢田纲吉也慌慌张张跑过来：“怎么办啊御崎，狱寺的电话打不通！山本说狱寺已经离开学校了！”

    艾丽娅啪一声合上手机，冷声道：“云雀出事了。”她看着脑海中的地图，狱寺隼人在并盛商业街附近，山本武在并盛中学，但标明云雀恭弥的位置点却并没有出现。

    云雀不在并盛。“闭嘴！”她厉声喝止了旁边惊慌失措喃喃自语的沢田纲吉，随手扯过一个在附近游荡的穿旧式校服的飞机头：“喂，你们风纪委员会现在谁在管事？”

    她不认识这个飞机头，对方倒认识她，立刻答道：“御崎！……因为副委员长倒下了，所以现在……”

    “……”艾丽娅揉了揉眉心，不抱希望地问，“你知道云雀去哪儿了吗？”果不其然得到了否定回答，于是她下令：“那就你，统计所有没出事的风纪委员的名单，叫所有人就近组成3人的小组行动，把活动范围全部收缩到并盛中学附近，告诉他们非必要不要起任何冲突，如果发生冲突至少抽出一个人第一时间报警，还有，通知并盛中学今晚社团活动暂停，放学后让所有学生立刻结伴回家不要在路上逗留，最重要的是，问下谁知道云雀的行踪，问到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风纪委员张着嘴，傻傻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几秒之后，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强压火气：“——我在等你拿手机或者笔记本记我电话！”

    “是，是！”一阵手忙脚乱，飞机头终于翻出笔记本记下了她的电话，艾丽娅又拿过来写了两串号码：“要是今晚没有云雀和我的消息，明天依然成组行动，或者风纪委员也回到班级正常上课放学。要是我和云雀明天还没出现，打这两个电话通知我和他失踪的事。你叫什么？”

    飞机头赶忙答：“我叫木下健一！”艾丽娅记下他的手机号，又让他复述了一遍她的安排，才把身边的沢田纲吉拎过来给他：“把这家伙一起带回学校。”

    “御崎！”沢田纲吉又叫了起来，“可是狱寺他……”“我去解决。我知道他在哪儿了。”她打断他，冲风纪委员挥挥手示意他把人带走，返回病房叮嘱京子在这儿等她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从医院走去商业街大约需要半小时。还没经过商业街匾额，艾丽娅就听到了街里传出的爆炸声，待她赶过去时战斗看起来已经结束了，浓烟与狼藉旁狱寺隼人大大咧咧地坐在街上惬意地抽着烟，看到她走过来时还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艾丽娅走到他旁边，烟尘遮蔽了前方，她看不到什么人影，于是问：“解决掉了吗？”

    狱寺隼人不屑地“嘁”了一声，理所当然答道：“那当然了！而且用不着你管。”虽然得到了这样的回复，艾丽娅依然站在原地等着浓烟散去，同时说：“你现在回学校，放学后再和其她人一起离开。”

    “哈？”狱寺隼人不爽地质问，“你凭什么管……”“沢田在学校。”艾丽娅打断了他。烟逐渐散开了，她的视线四下搜寻着可疑的身影，“放学后需要有人送……啧。”她的话突然中止于一声不耐烦的咂舌。没有任何征兆地，少年突然间冲了出去！“什，”狱寺隼人下意识的质疑卡在了喉咙里，他已经看到了，御崎奔向的那道站立的人影！

    面对袭来的人，被炸得狼狈的人猛一甩手！两个悠悠球分别从他手中甩出，自两侧横向向艾丽娅包绕而来！看清武器的刹那艾丽娅猛地一蹬地，整个人高高跃起，避过大片自悠悠球侧边喷射出的细针，在绳线的收势之中她下落时两手一抓一绕，悠悠球的线绳在她手掌上缠绕一圈时她正好落地，随即猛地一扯！

    对方被她拉扯得失衡了一瞬，但立刻反应极快地放弃了武器。“第一名的御崎艾丽娅。”穿着破烂的黑曜中学校服的那人似乎并不在意在短暂的交锋中落败，抬起手恹恹地扶了下眼镜，“……还没到你的名次。”

    他转身欲走。但下一瞬，悠悠球忽而自他身侧出现！他猛地一闪，险险躲过差点绕上他脖颈的绳线。

    柿本千种戒备转身。被他放过一马的少年勾手收回悠悠球，对他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我让你走了吗？你那个黄头发炸毛的同伙在哪儿？我和他有笔账要算。”

    “……真麻烦。”柿本千种低喃。他的手伸进了裤兜里，在他掏出另一副悠悠球前，对面的御崎艾丽娅已经冲了上来！

    他急退几步，悠悠球猛地脱手甩出！这一次斜向包抄的针将封死她所有退路，可悠悠球还没到位，倏地闪过一道紫光，她所避让那侧的绳线猛地一轻！另一边的针落了空，在悠悠球折回之前，她已经一拳挥了过来！

    柿本千种猛一偏头躲过这一击，来不及再退，紫光一闪，另一只手的绳线也是一轻！挥出的胳膊被切中内侧顿时麻木脱力，随即又是紫光，瞬间没入他腹部！

    这一瞬感受到的是喷薄涌出的暖意。剧痛是在片刻之后的事，在他怔愣的一刹，手臂内侧也被猛地划过一道！因伤失力的手立刻被人抓住，紧接着腹部伤口又被一记膝顶击中！“唔！”一声痛呼时他感到双手在被拉扯，柿本千种想要挣开，手腕上却已经被捆上了绳线。

    似乎只是狱寺隼人眨下眼睛的功夫，他没能成功放倒的对手就已经被御崎艾丽娅擒住，双手被他自己的悠悠球线绑了起来。光缠住手腕还不放心，御崎又把他的手肘和膝盖同样捆住，而后拿出了手机。

    她回过头，看到他时竟然颇为惊讶，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狱寺隼人登时想要骂人，可看着她手上拎着的手下败将，只能悻悻闭上嘴，自己嘟囔了两句，才道：“那我走了！”

    艾丽娅和电话那头的风纪委员交代了两句，猛地想起来，回头冲狱寺隼人喊：“手机开机！沢田在找你！”也不管回应，她转回头接着对电话那边说：“现在找两个风纪委员过来把他带回去，从他嘴里把同伙所在地给我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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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风纪委员来交接俘虏时，时间已近中午。这一上午实在是过分忙碌了，艾丽娅返回医院后先和京子找了家店吃饭休息，想到学哥受伤京子心情很不好受，又和京子去买了甜点，然后才开始送她回家。

    就在回京子家的途中，从踏进四丁目开始，艾丽娅突然感到一股如芒在背的被窥视感。

    她猛地回头！京子注意到她的动作，疑惑地看她：“艾丽娅？怎么了吗？”她也跟着看向身后，在她们后方，街道上零星行人，并没有什么异常。

    “艾丽娅？”

    “……不，没什么。”窥视感消失了。艾丽娅转回头，还不等走出两步，那股窥视感再度强烈起来。

    这一次，艾丽娅没有回头，她的脚步忽而加快了许多，拉着京子拐过了转角。

    “哎？好像走错……”京子茫然的声音被她打断：“你先去我家待一下，藤四郎爸爸在家，下午让他照顾你。”

    “不用了艾丽娅，这太打扰了……”京子的话从她耳边晃过，她没有分神理会，而是掏出手机，像个普通的手机成瘾的中学生那样自顾自举在眼前摆弄，打开了自拍模式。

    她转动着手腕调整角度，终于，在某一刻，屏幕上窥见了一道一闪而过的怪异人影。

    如果那是人类的话。以旁边居民区的围墙对比它高得离谱，穿着军绿色的一身，动作像节肢动物那样诡异而迅速。艾丽娅暗骂一句，干脆把手机丢到京子怀里：“快捷拨号2，打给我爸。”

    “欸、啊！”京子才发出半句疑问，突然就被身边人抄起横抱在怀中，紧接着她忽然发足狂奔！“艾丽娅？！”“电话！”艾丽娅一喝，京子赶忙听从地开始按键盘，与此同时艾丽娅猛地一转弯，电话在京子的惊呼声中被接起，对面还没说出问候，艾丽娅就叫道：“开门！”

    “……艾丽娅？”声音同时从手机喇叭和不远处传来。御崎藤四郎打开房门迎了出来，在看到她们时青年露出了个温暖的微笑，可又倏地冷下眉眼。

    他的目光越过跑来的孩子们，投向了更远处。他的手向腰间摸去。但在他做什么之前，艾丽娅就叫道：“——下午帮我照顾一下京子！我回学校有点事。”她在爸爸身前放下怀中的少年，匆匆丢下句“我走了！”就立时折返。

    “我……”京子想回头看去，却被身旁的御崎藤四郎唤回了注意：“欢迎你来玩，京子。想喝点什么吗？”他绕到京子身侧，无意中遮挡住艾丽娅离开的方向，引着客人往屋子里走去，温柔地笑问：“果汁，还是茶？想要吃什么点心吗？”

    京子赧然地低头一笑，正错过藤四郎不经意似地回头张望的一眼。少年不自然地摸了摸头发：“真是太打扰您了……”“哪里哪里，”御崎藤四郎笑道，“艾丽娅很希望你来玩，虽然她现在有些事，但还请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说起来，京子不如晚上吃完饭再让家人来接吧……”

    -

    折回后没跑几步，艾丽娅在街道中央站定。

    这一次，那鬼影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但不是一道，而是一模一样的两个。

    萎缩成孔洞和裂缝的五官，比院墙高出大半个头的高度，佝偻瘦长的身形，蜘蛛一般长得不自然的四肢和大得出奇的手脚。两个人面对着她同样在不远处停驻，手臂如同猿类一样环着自己作出各种意味不明的诡异动作，非人感重得像从恐怖游戏里走出来的怪物，只有身上格格不入的黑曜中学校服赋予了它们一丝人性的错觉。

    从那黑漆漆的孔洞里流淌出的对猎物的窥视简直和强酸一样让人刺痛。

    艾丽娅注视着它们。不远处电线上的鸟儿不时的啁啾声中，她深吸了一口气，清晰地感受到自早上起累积的怒意正在逐渐沸腾。

    少年勾起一个桀骜的笑容，问道：“你们，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

    叽叽喳喳的鸟鸣之外，只余沉默。

    下一瞬，她的表情倏地转为狠厉，脚下一蹬整个人箭一般飞射出去：“——没有的话，就把眼珠子给我留在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