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贞二十一年,我要出嫁了。
人间开春,万物复苏,黄道吉日。
我的准夫君,是敌国的皇子,可他并不是我的意中人。
我的意中人,我就当他死在西北大漠。
倘若他日真的天人永隔那也无妨,从这冠冕高戴时,我和他就再无复见的可能。
真的无法再相见了吗?我自嘲的问道。
大婚那日,我一直等着他来抢亲,我抱着侥幸心理,眸光在人群中徘徊。
没有他的身影。
识识的声音响起。
“小新娘,我们得出发了。”
我应声,收回目光,“好。”
我想起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我曾同识识聊起他。
“我虽仰慕他,但我乃丞相之女,出嫁是迟早的事,倘若此刻有了情,日后必定生事。”
“人生在世,我只求安分。”
我不愿为他所羁绊。
从前被羁绊十一年的苦历历在目,往后我只想安分。
可每当在锦城长街看到他的身影,想起从前他领兵回来后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
年少时一切一切的不甘怂恿着我,我还是忍不住唤他。
他若应,我便跟上他,一同行于繁锦谈笑。
我不再去想,同以往和识识聊起了天。
“识识,你要在荣国陪我多久?”
“等你不想寻死那天,我再离开。”
我怔了瞬,恍然的笑了笑。
荣国主城同锦城一样繁盛,行于这里,总能想起那些令人幸福的过往。
可时间瞬灭,若是能定格在万般皆是情的岁月里,那该有多好。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物不是,人亦非。
荣国的皇室待我甚好,礼仪周全,可这里太过冰冷,没有同阿爹拌嘴的烟火气,没有同哥哥打闹的喧嚣声。
识识有自己的所爱,我总不能让她一直陪着我。
于是我骗识识说我想念景国的小吃,让她去买来些给我。
支开识识后,这么多日积在心中的那口气终于释然了。
我要解脱了。
匕首刺入我的经脉时,眼泪笑容一同在脸颊上泛落。
死亡的尽头如约而至,沈惊容倒在血泊中,轻声呢喃了句:
“林天遂,我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