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方骁的课《文物检测分析》,女生们都透着兴奋,谁不喜欢儒雅帅气又才华横溢的男老师呢。
迈着轻缓优雅的步履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扶了扶眼镜向大家问好。
“今天我们来学中国古青铜器鉴定……”
打开PPT,每件作为鉴定者的青铜器,方骁除了讲解它的鉴定位点,还会讲述一下有关于这件青铜器的故事。
引人入胜的授课方式,缓缓道来的知识体系,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反而让大家兴趣满满,记忆深刻。
整个教室,只有一个人心不在焉,眼睛看着ppt,食指却在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眼神空洞迷离。
“悦卿,你在干嘛”
严妍用胳膊肘子轻轻的碰了碰她。
“啊”
发呆突然被打断,轻呼出声。
引得众人投来目光,沈悦卿一时尴尬,站起来对着方骁微微低头道歉,“老师,对不起”。
方骁定定的看着她,笑容温暖,眼神示意她坐下。
“文物鉴定书上学来的很有限,却是万宗之本,我们需要不断的学习与实践,你们是,我也是。”
“文物鉴定之路,就如同车行独木桥,要时刻保持一颗谨慎谦逊之心”。
女生们的倾慕眼神把方骁看的面色微红,低着头,草草结束。
“同学们,下课了”
回宿舍的路上,沈悦卿没看到地面上突出的一块砖,茶店绊倒。
“悦卿,你有心事啊,方老师的课都不好好听”
“算是有吧”
王栩栩好奇的凑过去,“什么心事啊?”
“人为什么会频繁的梦到另外一个人呢?”
“什么!”
严妍和王栩栩对视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严妍挽住沈悦卿的胳膊,“那你都梦到有关于这个人的什么了”。
“很多,相处过的点点滴滴,还有没有发生过的片段,但是梦里总是靠近不了他,我走进一步,他后退一步”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向前走,她的世泽哥哥却一直在后退,想靠近一步都不行,困扰的她连上课都在发呆。
“呀,梦里的事情不要太当回事,既然你梦见他,就说明你很想念他”
沈悦卿杏眼微微睁大,透着迷惑和惊讶。
我很想他么。
回到宿舍,本想温习一会下午方骁讲的内容,看着书上的一行一行字,就像看不懂一样,翻来覆去的只能看到林世泽三个字。
无奈合上书,这种状态已经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了。
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刚到江布拉克那天,好多天了,他应该在拍戏吧,应该很忙吧,忙到没有时间和自己说句话么。
打了几个字,叹了口气,又一个个删掉了,会不会让他感觉被打扰呢?毕竟这么多天了,他没有联系过自己一次。
凌晨一点多手机亮了,熟睡中的人突然醒了,打开手机看到对方发来的一张照片。
他穿着影片里的衣服,骑在马上,满身泥泞血迹,面容苍白绝望,眼含热泪。
突然疼了一下,揪心的痛。
哽咽着声音发过去一句语音,“世泽哥哥”
拍戏结束刚回到酒店,看到群里导演发来的剧照颇有感慨,随手发给了沈悦卿,想着她已经睡着了,就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去洗澡了,出了浴室看到手机显示的一条消息,直觉是她,赶紧拿起来看,还疑惑她怎么没睡。
听到略带哽咽的声音,林世泽才发觉可能让她误会了,急忙解释。
“血迹都是假的,这是在拍戏”
沈悦卿知道是假的,她不仅仅是看到那一身狼狈凄惨而难过,只是看到了他的脸,心里突然就很难过。
就像是,多日的思念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就像是,浑浑噩噩的生活终于拔开云雾见月明。
就像是,你终于出现了。
女孩一直没回复,林世泽心里有些着急。
“悦卿,睡着了么?”
沈悦卿看着天花板,眼泪自眼角滑落,我好像,再也接受不了你消失了,短短几天都不行。
看着手机,有很多话想和他说,脑子昏昏的,连贯起千言万语的能力已经没有,只能把最直观的感受告诉他。
“不要再消失了,也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了,世泽哥哥,好不好”
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他眉心皱的厉害,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在胸腔里翻滚,唇瓣用力抿了抿,神情一阵慌乱。
因为这几天忙着拍戏,回酒店就累的睡着了,所以没有和她说话,让她以为自己又消失了。
甚至让她深夜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
自己失去了儿时的记忆,开开心心的过了十几年,她却是背负着记忆和痛苦度过了一年又一年,那她不曾提起的十五年里,她是否也会在午夜梦醒,从思念和痛苦里挣扎出来,醒来却还是寻不到那个人。
林世泽内心一阵抽痛,这一次不仅仅是心理上的疼痛,感觉到连身体上都在疼,疼的他扶着心口缓了又缓。
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呢?于他而言,沈悦卿无疑是他心里最美好的存在,穿着浅蓝色的裙子挽着头发,气若幽兰,温婉可人,永远笑意盈盈的站在那,他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难受,甚至她皱一下眉,都会让他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她。
沈悦卿,他也视若珍宝。
幼时的情意,后来的羁绊,他也深陷其中。
这些话,和沈如初吃饭那次,他都说过,沈如初说从他的形容里他看到了自己。
他们是兄妹,所以,自己对她,也是兄妹。
很久,打了一句话,点了发送。
“我再也不会消失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沈悦卿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从床上坐起来缓了好大一会,好像做梦了,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摸出手机打开。
视线在上面停留了一会,竟然不是做梦。
如果不是黑夜太过让人沉沦,自己说不出口那些话吧。
反复看着最后那句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眼睛发酸,世泽哥哥,你说的,会一直在我身边。
江布拉克天亮的时候已经八点了,沈悦卿已经在上课,林世泽从床上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发消息。
“新疆刚刚天亮”
等了片刻就去洗漱了。
沈悦卿看到消息的时候第一节课刚结束,上午十点。
“这么晚,新疆的白天是不是很长”
林世泽此时正在拍一场骑马回家的戏,少年终于逃出朝歌,带着一场虚妄的梦,驰骋在一望无际的麦田上,脚下铺着亲人的骸骨,落日倾斜在江布拉克的大地上,一望无际,身受重伤的少年被骏马驼在背上,自远处奔驰而来,随着镜头拉近,少年逐渐清醒,挺起脊背,望着家乡的方向,鲜血淋漓的面孔上显现委屈和希望,饱含热泪。
这是姬发回家的一场戏,少年帝王初长成,生命的广阔不经历磨难怎能感觉到。
一场戏下来,在场的所有人眼里都是动容,林世泽久久不能出戏,这是影片里他的第一场戏。
导演没有喊“卡”的那些时间里,他便是那个少年,父王受辱,兄长惨死,好友离世,多年的梦想不过是场虚妄,在朝歌城里殊死搏斗,拼死杀出的一条回家的路。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在感叹他诠释的有多出色,只有他坐在麦田梗头,脸上的鲜血泥泞还未曾拭去,视线投向远方,像是穿越千年,看到了那位少年。
“向前走,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