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悦卿”
未说出口的话被打断,沈悦卿回过头,看到哥哥站在不远处,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悦卿心下一喜,哥哥回来了。
林世泽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那亲密暧昧的距离,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过是片刻,也抬头向沈如初看了过去。
“哥哥”
“如初哥”
沈如初从夜色里走出,一贯温和的模样不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温润的如同山间清泉,走至二人身旁,向林世泽点头微笑,
“世泽来了”
手却牵起沈悦卿的手,不动声色的把她的位置拉向了离自己更近的地方。
这一幕恰好落在林世泽眼里,心里如同炸开一般,微微低头,慌乱的掩盖住眼底的情绪,丝丝缕缕的回忆渐渐跃上心头。
“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突然,本就该回来了”
“哦”
“世泽,走吧,前面催我们入席了”
“好”
故意落后一步,看着前面的兄妹,哥哥已经放开了妹妹的手,只有刚才,下意识的把妹妹拉向了离自己更近的地方。
明明看起来很正常的一对兄妹,怎么一下就觉得有哪里不同呢?
来沈园前,听父亲说过,沈爷爷和沈如初回老家祭祖,要在后天才能回来,怎么会突然返回?还是在这行路并不方便的晚上呢?
是听说自己和父亲拜访?
不,这不足以是造成行程改变的原因。
那便是听说沈家来了求亲的人?
“世泽哥哥,走快点”
“嗯,好”
林世泽收回视线,对着沈悦卿温柔浅笑。
也许只是兄妹情深。
但愿
是自己想多了。
席间沈清秋和林阳自是免不了一番叙旧,只是在场的小辈各有心事,所以倒是显得安安静静。
“哥哥,爷爷怎么没回来”
沈如初轻抿了一口茶水,“爷爷想跟老家的亲人多待几天,就让我先回来了”。
“嗯”
林世泽全程无话,安静至今。
杨婉因着敬香斋戒三日,所以没来晚宴,在晚宴结束之后才过来。
“这是世泽?”
杨婉满脸是掩饰不住的喜欢,林世泽英气俊朗的眉眼,干净爽朗的气质让她一下就喜欢上了。
“杨姨”
林世泽站了起来,鞠躬行礼。
杨婉一把扶起他,虽知不礼貌,也免不了上下打量,“跟小时候一样,五官俊朗,气质干净”。
“杨姨也是啊,比我小时候还要好看”
逗的杨婉合不拢嘴,“这孩子,嘴还是这么甜,如初就太稳重了,都不知道哄妈妈开心,回来了我都不知道”。
“如初这孩子少年看成,胸有沟壑,必成大器”
林阳看着沈如初满眼赞赏。
沈如初站起来扶着杨婉坐下,脸上神情依旧温和,唇角笑意融融,“妈妈说的是,我嘴笨,不如世泽会讨妈妈开心”,像是开玩笑一般,看向了林世泽,笑意漂亮又干净,温声道:“不如我认世泽做弟弟,这样您就多了一个会哄您开心的儿子了”。
林世泽猛然抬头,手紧张的攥紧,没看沈悦卿,却径直迎上了沈如初的目光,就像是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些什么来。
可是什么也没有,他清致风雅,眼眸里氤氲着的是岁月静好。
沈悦卿心里一惊,也望向了哥哥。
只有林阳和沈清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一笑。
“哈哈……”
杨婉用手帕掩唇,轻轻的拍了一下沈如初的胳膊,笑的眉眼弯弯。
“你贯会说,也不看看人家世泽愿意么”
沈清秋及时开口了断尴尬,“在我和你妈妈心里,世泽跟你和悦卿是一样的,都是我们的孩子”。
杨婉:“有女朋友么?”
“没有呢杨姨”
“有喜欢的女孩子么?”
“有”
杨婉来了兴趣,“那怎么还没成为女朋友”。
林世泽唇角带笑,“大概瞧不上我”。
不远处的女孩远山眉微皱,略带埋怨的眼神望了过去。
“什么样的女孩连我们世泽都追不上”
林世泽低头想了一下,再抬头时柔情溢满眼眶,声音低沉,“她很好,我特别特别喜欢她,她等了我很多年,我想用一生去弥补我亏欠她的那些时光”。
沈悦卿指尖发颤,眼角微润。
悦卿,虽未向你母亲言明你就是我心悦之人,我说的话,也是说给你听的。
余光千千万,你从未离开我的视线。
林阳父子在二进院的厢房住下,一切都按照沈园最高的待客标准。
昏暗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倾泄的月光显得房间不至于进入无限的黑暗里。
沈如初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眉眼冷峻,眼角湿润,从未像今天这么恐慌,也不曾像今天这么失态过。
只是接到了消息,说闻家有意求亲,闻家出嫁的大小姐带着闻家这一辈最优秀的小辈去了沈园,他便心下不舒服,一天也在老家待不住,向爷爷撒了慌就连夜回了苏州。
可结果呢?
闻家人没见到,见到了莲花池边情深意浓的两人,虽然背对着悦卿看不清她的表情,听不到他二人的对话,可世泽牵着她的手,满眼的情愫浓重灼热。
眼神骗不了人。
就那一眼,他就看出了林世泽对悦卿已然不是幼时旧友。
那是爱,明目张胆的爱。
牵起的手,眼里的爱,深深的刺痛了自己。
那一刻,痛的他差点喘不过来气,情急之下,叫了她。
宴会上的刻意试探,世泽的反应,无一不在证实自己的想法。
沈如初闭上眼睛,头向后仰,倚在沙发上,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受呢?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
哪怕是闻家的人呢,也不会是他那样让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因为他自己很清楚,无比清楚,林世泽对于沈悦卿而言,是不一样的。
不论是否有关爱情,也是在她心里独一份的存在,是任何人都顶替不了的存在,是十多年放在心尖尖上的存在,是执念,是宿命。
可是,就算不是他,是任何人,也不会是他。
沈如初自嘲的笑了笑,两行清泪滑至嘴角,苦涩幽咸。
自从十七年前,他被收养入沈家那一刻,他就永永远远只能做她的哥哥了。
十七年前,明明,我和他,是同一天遇见的你。
谁都有机会。
唯我,被判死刑。
无限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