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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阳到访

    沈老爷子生日,是沈家每年最忙的时候,杨婉身为长房儿媳,重任自然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又势必亲力亲为,几天下来,疲态尽显,还好有宋荟帮忙,律师做事干净利落,风风火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杨婉是生于江南水乡的世家女子,温婉娴静,大方得体。宋荟是土生土长的西安人,又是律师,活泼开朗,风风火火,很是干练。二人性情虽然天差地别,关系却是很要好。

    沈园又忙碌了几日,便到了沈老爷子的生日,沈悦卿待在卧室,窝在沙发上在看<<红楼梦>>,哥哥敲门进来。

    “妈妈让我喊你去前厅”

    沈如初看到妹妹手里的书,皱了眉头。

    “怎么在看红楼梦”

    “哥哥,你喜欢林黛玉么”

    “我不喜欢”

    如此毫不犹豫的回答,沈悦卿忍不住抬头看他。

    沈如初眼睛里带着心疼,走近妹妹,在她面前蹲下来抬头看着她,“哥哥希望你能好好养身体,配合医生治疗,健健康康,就像小时候一样,跟在哥哥身后,蹦蹦跳跳的,像只小黄鹂”

    沈悦卿看着哥哥,思绪突然飘的很远。

    那是很小的时候了,六岁,哥哥刚到家一年,沈悦卿就像只小尾巴一样跟着哥哥甩也甩不掉,全家都很宠她,哥哥最宠她,那么小的孩子,什么东西都要留给妹妹。那年的中秋节,沈家请了戏班子过来,邀请了亲朋好友,在避雨亭听戏品茗。几个孩子特别开心,打打闹闹,沈悦卿突然和哥哥说心口有点不舒服,她还很小,不会准确的形容,沈如初也是个孩子,不懂轻重,只是觉得妹妹不舒服了就该找妈妈去,准备带妹妹走,沈悦卿贪玩,不愿走,沈如初也没有叫大人过来,正玩着,小姑娘就晕倒了。沈家乱作一团,沈清秋夫妻都去了医院,沈如初留在沈园陪在爷爷身边,他很自责,他对爷爷说是他的错,沈老爷子看着眼睛通红的孙子,当然是不可能怪在他身上。

    “如初,妹妹晕倒不是你的错,爷爷还要表扬你,妹妹晕倒马上去叫你爸”

    不管他人怎么说,沈如初还是觉得过错在己,妹妹都说了不舒服,自己竟然还不带她走。沈清秋夫妻二人带着女儿回来,医院诊断是心肌缺血,是个不重但是又很费心的病,不能过度活动,身体受限。平时一定要好好注意,就怕万一。沈如初从那以后,简直变成了盯妹狂魔,总会适时的提醒她不要活动太久。

    “悦卿”

    正在神游的沈悦卿被哥哥打断。

    “在想什么呢”

    沈如初站了起来坐在她旁边。

    “我在想小时候第一次晕倒的事情”

    沈悦卿正自顾自的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哥哥。

    果不其然,沈如初面上充满愧疚。

    沈悦卿伸手抱住了哥哥,突如其来的拥抱,沈如初明显一僵。

    “我有这个世上最好的哥哥”

    听到妹妹的话,沈如初释然的笑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两人从楼上下来前往前厅,遇见了来寻沈悦卿的未莱。

    “悦卿”

    来人小跑着就过来了。看到沈如初,面上微微一红,又叫了声如初哥哥。

    沈如初微笑点头,先走一步。

    “你们也不要耽误太久,母亲会等着急的”

    “知道了哥哥”

    沈悦卿心里也是有期盼的。

    到了前厅,客人络绎不绝,慢慢都到齐了。哥哥忙着替爸爸招呼客人,大家都赞不绝口,沈家公子文雅俊逸,彬彬有礼,又考入北大,腹有诗书气自华。

    “你是悦卿?”

    沈悦卿听到面前的人叫自己名字,微笑着答应。心里也有疑问,这位阿姨看着比妈妈更大一些,仔细回想,实在是没有印象了,面前的阿姨还在打量着自己,面上满是赞许之色,这不免让沈悦卿更加疑惑。

    “程老师”

    杨婉走了过来。

    “杨婉啊,你怎么娇养出这么国色天香的女儿”

    “女大十八变,竟是比小时候还要美上多少倍”

    “落落大方,知书达礼,国色天香”

    被称为程老师的女人不停的夸奖着沈悦卿,可以说是滔滔不绝,沈悦卿有些不好意思,反观杨婉,大方得体的笑容,静等对方说完。

    “多谢杨老师夸奖,悦卿的确是很不错的”,说着看向沈悦卿,“卿卿,这是程老师,是妈妈的老师也是师姐”

    “多谢程老师夸奖”

    沈悦卿微微躬身行礼。

    程老师被杨婉请入厅堂落座,还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沈悦卿。

    悦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觉得大厅太过热闹,头蒙蒙的,胸口似乎有些痛。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声音穿越人群而来,沈悦卿努力的去搜寻着声音的方向,是了,是在正前方,走过去,就能看到了。

    周围的人什么都没看到就听到人倒地的声音,沈悦卿直直的晕倒在了地上。

    “悦卿,悦卿,醒醒……”

    是谁在叫自己,好熟悉的声音,想看清楚又看不真切,模糊的面庞马上就要与记忆重合,就差一步,周围的人声又噪杂了起来,面庞越来越远,更加模糊,归回原点。

    沈悦卿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卧室,母亲,二婶,哥哥还有医生守在身边,看到她醒来,医生检查了情况后对着杨婉一点头就下楼了,还要去一楼向沈清秋父子汇报病情。

    杨婉上前拉着她的手,抚摸着沈悦卿的脸,“卿卿,没事就好,怪妈妈,这段时间太忙,疏忽了你”。

    “大嫂,卿卿是个好孩子,你这么说,会让卿卿愧疚”

    宋荟拍着杨婉的肩膀安慰道。艹

    从始至终,沈如初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妹妹。

    沈悦卿从几天前就有察觉,她不懂那么多,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什么不对。

    王妈端来清粥,沈如初接了过去。

    “母亲,婶婶,你们去楼下休息吧,我在这看着”

    “好,你喂妹妹把粥吃完”

    沈悦卿伸手去接粥,被哥哥挡了回来。

    “乖,我喂你”

    声音温柔而又不安。

    沈悦卿就着哥哥的手一口一口吃了粥,两兄妹很安静都没说话。

    “哥哥,我……”

    沈如初抬眸,梨涡浅笑,眼底的温柔似柔风过境。

    “我晕倒的时候是谁先发现的”

    “是林伯伯……”,沈如初停顿了一下怕她记不起来是谁,“小时候你见过的,刚回国,林世泽的父亲”

    “原来是林伯伯,他自己来的么”

    沈如初心下了然。

    “嗯,世泽没有来,林伯伯说他最近学业很紧”

    晕倒前那个看不清的面庞,如果自己再抓紧点努力看一看,是不是就能看清了,小时候他就很像他爸爸,长大了,应该也是像的吧。

    世泽哥哥,应该是真的忘记自己了。

    想到这,沈悦卿突然觉得内心一片荒芜。

    那个人的存在很特别,明明只见过一面,却让她念念不忘许多年。十年也好,十五年也罢,可以永远不提他不见他,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丝毫影响,可一旦提起他,他便像跨越重重山水带着年少最美好的模样,重现在她心底,短暂的占据她整个大脑。其实过去了那么多年,相貌早已不够清晰,可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少年的俊朗笑容,站在回忆里,对自己微微一笑,叫道悦卿妹妹。

    “悦卿,林伯伯想进来看看你”

    沈清秋在门外叩门。

    “好的,爸爸”

    沈如初站起来立在一旁,把位置让给父亲和林阳。

    林阳一进来便看到那姑娘坐在床上,面色透着苍白,对自己谦和有礼的微笑,和小时候的样子如出一辙。

    “林伯伯,谢谢您”

    多年未见,林阳更胜从前,剑眉星目,腰杆笔直,带着正义凛然的气质和为国为民的胸怀,格外受岁月的优待。

    “好好养身体,林伯伯等着你来长春玩”

    “好……”,张嘴,努力又努力,想问的话最终没有问出口。

    沈如初垂下眼眸,似乎是思索了一下,便抬头微笑着看向林阳。

    “林伯伯,世泽……好久不见了”

    “世泽也是刚刚随我回国,明年要参加高考,学业有些重,所以今年没过来”,不知缘由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世泽也很想念你们”。

    沈如初仿佛没听到那短暂的停顿,鼻息间带着淡淡的微笑,温和有礼,“那麻烦世伯代我们兄妹问好”。

    林阳暗暗惊叹,当年经历家庭变故瘦小文弱的男孩,现在竟然已长成如此优秀的模样,温润如玉,谈吐不凡,举止得体。

    不得不感叹沈家果然人才辈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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