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下限？”诅咒之王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拳头始终落不到面前这个不知名术师的身上。

    虽然没有真的和那位五条家主交手过，但就像五条清知多半听过他的事迹一样，宿傩对这位人类巅峰术师也是有所了解的，这种被无限减速的感觉，像极了里梅描述的那位家主使用的术式。

    “喂，小子，”宿傩干脆收手，一心满足自己的好奇，“把你的眼睛露出来给我看看。”如果真的是六眼的话，他看了眼一旁专心给刺猬头少年疗伤的小白毛，那龙女可真是舍得啊……

    “哇，”五条悟戏谑的看着强撑着姿态的两面宿傩，“我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吧，就要看我的眼睛了？”

    察觉到身体原主人的意识快要占据主导权了，宿傩有些烦躁的冲上前和五条悟贴身搏斗，“术师这种东西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还是一样讨厌。”

    宿傩招招直逼五条悟眼睛上的眼罩，一心想在掌握身体的这段时间里知道真相。

    “你的时间好像不够了哦，”五条悟也没有急着和宿傩打，像逗猫一样看着他逐渐暴躁，“知道我是不是六眼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吗？宿傩的拳头有一瞬间落空，他愿意和羂索那家伙立下束缚，将自己的手指做成咒物，彻底摆脱人类脆弱的躯壳，不就是想知道千年后，那位傲慢神明的选择吗？

    身为非人的神，竟然因为对人类的爱而学着融入那群弱者中，真是太好笑了，各种意义上都已经不是‘人’的诅咒之王嘲讽的想着。

    既然那么喜欢那个五条家主，宿傩想着羂索提供给他的计划，那就让她在爱人和人类之间选一个吧，真的很期待她的答案啊。

    ……

    “您看，”头上留着奇怪缝合线的家伙劝说着面前的诅咒之王，“您和那位殿下真是两个极端呢，一个身为神明，却选择成为‘人’，”羂索打量着面前穿着女式和服的诅咒师，“而您身为人类，却如此迫不及待的脱离这个身份，可真有意思……”

    宿傩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我确实答应了和你合作，”直接将羂索怼在了墙上，“但这并不意味你有资格来揣摩我的心思。”

    他示意里梅上前收拾残局，“滚出去，到时候里梅会联系你。”

    两个极端吗？宿傩回忆着第一次遇见龙女时的情形，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里梅以为他是在五条家主死后前去砸场子，从而招惹到了这位心情不好的神明，但其实远在五条清知还没有回归五条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青森见过正在养孩子的龙女了。

    平安时期·青森

    “你不杀我吗？”还没有成为诅咒之王的年轻诅咒师疑惑的看着面前打着纸伞的神明。

    “为什么要杀你？”哎，小荒去京都找修治了，林子里的妖怪长相又太寒碜人，和初头疼的想着正在哭闹的小清知，只能是她亲自出来取点心了。

    “你不是神吗？像我这样的诅咒师，不是应该处之而后快吗？”因为天生前后双臂而被称为两面宿傩的极恶诅咒师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据说是文化与雷电之神菅原道真知己的神明。

    “我没有那么闲，”和初瞥了眼拦在她面前的的奇怪青年，“让开，点心铺子快要关门了。”要是哄不好小清知，今晚林子里的妖怪可别想安眠了。

    “点心铺子？”两面宿傩被这个理由惊到了，等他反应过来时，神明已经走远了。

    宿傩嫌恶的看着因为他的奇特外表而恐惧躲闪的人类，愚蠢而弱小的生物，他怎么会和这些家伙是同类？

    “您订的点心，请拿好。”

    和初从商贩手里拿过小清知点名要的和果子，为青森里的妖怪们松了口气，转头就看见了一路尾随着她的宿傩和街上做鸟兽散的人们。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还会吃人类的食物？”宿傩瞥了眼她手里提着的包裹，“这种弱者的喜好……”

    “你讨厌人类？”和初察觉到周围人对宿傩异样的眼光，直接拎着他回到了青森，“为什么，你不也是人类吗？”因为族人的保护而活下来的龙女对他的行为产生了一丝疑惑，“他们不是你的同类吗？”

    听了她的疑问，宿傩差点当场炸掉，“我才不是那些家伙的同类，那种一无是处的弱者根本不配……”

    “可是你现在也不是很强啊，”和初一脸平静的揭短，“当初小荒来挑战我的时候，好歹在我手下撑过了几招，”她看着脸色巨变的宿傩，“你刚才似乎一招都没有接住啊。”

    “我会变强的！”年轻的诅咒师愤怒的看着面前的神明，“等我脱离了人类的身份……”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自己‘人类’的身份？”准备回家的神明疑惑的回头看着身后的诅咒师，幽紫色的竖瞳里却没有他，“你弱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和你是不是‘人类’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转身直接进入森林的神明留下一句，“你可以是自己主动讨厌‘人’，但不要因为‘人’对你的惧怕而讨厌‘人’，。”

    之后的很多年，两面宿傩总会想起龙女说的那句话，心垢故众生垢,心净故众生净，啧，没想到这位神明还挺有念佛潜质的。

    ……

    “你刚才说五条清知死了？”宿傩震惊的看着面前作僧人装扮的诅咒师，神眷之子竟然会死在一群人类的谋划下，真是太滑稽了。

    里梅很是惋惜，但不是为了五条清知，“明明大人已经找好机会和他打一架了，”那些术师老爱议论宿傩大人是因为打不过如今的五条家主才没有再去过京都，好不容易大人才愿意和五条清知一较高下，“谁知道他会死在菅原家的暗算下。”真是晦气。

    “神奈川那边怎么说？”现在想来，当年龙女拎着的点心应该是给那个六眼的，真是好奇啊，诅咒之王现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龙女会怎么做呢？是杀光那些人报仇呢，还是像之前对他那样，只是扔下一句‘我没有那么闲’呢？

    里梅疑惑的报告着他收到的消息，“那位神明……”他似乎有点不太相信，“以五条家主夫人的身份接手了五条家。”说着，他还偷偷抬眼看了下诅咒之王的反应。

    其实也不是很意外，宿傩想，这位神明从不掩饰对神眷之子的偏爱。只是，当他看着五条本家里换下玄色衣饰，穿着一身纯白深衣的神明时，还是忍不住感叹，真是不可思议啊，那样一双眼睛里竟然也能有倒影……

    “两面宿傩，”白毛术师轻松接住了他的拳头，“其实我也挺好奇你的。”一掌掀飞实力不全的诅咒之王后，五条悟才有些后悔的意识到这好像是悠仁的身体来着。

    完了，小光担忧的看着废墟里的两面宿傩·虎杖悠仁，混蛋父亲又要开始作了。

    初初说他们只是熟人，五条悟有些气闷的想，但是什么样的熟人会为了一个答案将自己做成咒物？他将手搭在眼罩上，回想着龙女临走时的嘱咐，啧，还是有点不爽啊。

    “宿傩和悠仁的相遇是必然，”正在查看横滨目前信息的龙女看了眼身旁跃跃欲试的猫猫，“即使我们能阻止这一次，还会有其他手指找上他，不如趁着这次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和初好笑的看了眼脸上写着：我很不爽，我要闹了的五条猫猫，“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经常打架的熟人而已，”她放下手里的文件，俯身看着正在耍赖的五条悟，意味深长说着，“而且，信不信，到时候他会更好奇你的。”

    还真被初初给说中了啊，这家伙自打他出现，就一心想知道他有没有六眼，什么嘛，这种似敌非友，三观理念截然不同，却又莫名其妙的了解对方的存在，可不就只能是‘熟人’了吗？

    悠仁快要醒了啊，五条悟戏谑的看着从废墟中立起身的宿傩，算了，还是满足一下败犬的愿望吧，白毛慢慢拉下了自己的眼罩，露出了那双漂亮的苍青之瞳。

    “五条……清知？”

    宿傩怔怔地看着悬在空中的不知名术师，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位五条家主，但是被神明偏爱的神眷之子就应是这样嚣张，狂妄，不可一世，诅咒之王回忆着千年前的龙女，她教导出的孩子也该是这样的意气风发，锐不可当……

    很多术师都说他不愿再去京都是因为惧怕强悍的五条家主，诅咒之王对这类说法一贯是嗤之以鼻，他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被神明养大的神子，见识过了人类的不堪与恶意后，还会认为自己和这样一群弱者是同类吗？哪知道五条清知竟然没用的死在了那场谋算里。

    诶？从宿傩口中听见这个名字的白毛术师有一瞬的怔愣，但还是轻飘飘落地直视着他，“虽然这么喊也没什么错，不过我现在叫五条悟哦。”

    轮回？结合之前那个白发小孩，宿傩轻易的猜出了真相，羂索那家伙做了无用功啊，龙女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在意五条家主得多啊，不过，他打量着面前的术师，进过‘黄泉之国’的人还会有生前的记忆吗？

    快要失去身体控制权的宿傩最后恶意的看了眼面前的五条悟，“立束缚可以，但我要和龙女见一面，”他无视了术师威胁的目光，挑衅道，“小子，别人的感情和记忆，看得开心吗？”

    啧，这家伙还真是敏锐啊，一把捞住脱力的未来学生，最强术师难得有些无从下手，现在也不能让悠仁交换回来打他一顿了。

    别人的感情和记忆吗?将虎杖递给一旁焦急等待的小惠，“没事的，”五条悟轻松地拍了拍知道内情的小白毛，“我才不会理会那种败犬发言呢。”

    真的吗?小光瞥了眼成年人一直握着项链的左手，口是心非的大人，明显就是生气了啊。

    哪来的别人?五条悟看着龙女送给自己的紫色宝石，清知也好，明修也罢，本质上都是他一个人啊。

    不过，这也是初初在二周目一开始封印掉自己记忆的原因之一吗?担心他还是不能接受过去的自己，所以真的陪着他从头开始?

    想到还在横滨处理异能力者的和初，猫猫迅速收拾好心情，虽然他并没有被气到，但趁着这个机会问初初要个补偿也不错啊。

    站在侦探社门口的异瞳美人突然低头看了一眼脖子上的蓝宝石戒指，猫猫应该会乖乖的吧?

    “没有哦，”绿眼睛侦探难得从零食堆里探出脑袋，意味深长的看着那枚被神明挂在项链上的戒指，“他好像在准备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