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那个混蛋就只贡献了个瞳色和发色，”歌姬和硝子看着和初抱着的乖巧白发小孩说道，“小宝贝叫什么名字啊？”
小白龙将自己的脸往和初怀里藏了藏，他们一族生而知之，他实在不想装小孩。可是，他嗅着和初身上浅淡的梅花香气，如果母亲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能满足她的。
他正要开口介绍自己，就听见一旁的五条悟抢答道，“你们叫他小光就可以了，正式名还没有想好。”
正在辅导其他小孩子作业的夏油杰放下课本，看向比较靠谱的和初，“小光都已经满周岁了，你们也该给他起个名字了吧。”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顶着小白毛幽怨的视线，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名字。
“长明，”和初看着小白毛那双和五条悟同色的晴空蓝眼睛，“就叫长明吧。”
“烟霭尘尽，”
“景光长明。”大白毛很自然的接口道。
……
熊猫暗暗打量了一下难得安静的五条悟，虽然悟这家伙的眼睛确实很好看，但是……但是真的不至于啊！
真的很难想象这家伙会结婚，甚至还有孩子，七海建人也隐晦的看着长明和五条悟，会以这种理由给孩子取名字……
真希和狗卷等人则是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白毛帅哥，真的很像啊，混蛋老师和那个白发小孩。而且，他们想着刚才的画面里的白发少年和青年，这家伙怎么都不带变老的！
【清知抱着和初经过庭院的红梅时，等在树下的白发少年静静的看着他们。
擦肩而过的时候，清知侧头看着沉默不语的明修，“怨灵本身是不能感知到正面情绪的，”这家伙竟然比他还死得早，“初初也不可能去掠夺其他人的情感，”两双苍青之瞳隔着轮回对视，“可你还能拥有正常人的感知。”
清知垂头看了眼已经昏睡过去的和初，“为什么你会觉得以怨灵的姿态‘活着’不会有任何代价呢？”只是支付这个代价的不是你罢了。
“怎么，”明修碍于和初没有直接动手，“你也想劝我去转世？”他凑近清知耳边说道，“这世上谁都可以来，小荒也好，晴明也罢，甚至是菅原道真，但不能是你，”晴空色的眼睛不肯放过面前白发男人的任何情绪，“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都是同一个人。”不然你为什么会出现呢？
清知没有回答，抱着和初径直穿过了庭院，徒留明修一个人对着陷在雪里的落花出神。
原来初初一直在用自己的情感支撑着我对这个世界的‘爱’，少年俯身捻起了沾着雪片的梅花，怨灵只有死前的执念，即使是菅原道真，在成为怨灵之后，心中也只剩下了杀戮。明修将那朵梅花捏在了手心，那我对初初的‘爱’究竟被扭曲到了何种地步，才需要身为神明的初初置换自己的感情呢？
想到特意寻酒图一醉的和初，明修慢慢靠坐在了梅树上，红色的流苏流淌在雪地里。可是，即使有了神明的感情，少年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睛，我也见不到初初眼里的‘众生’啊。
……
“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五条家的雪童子默念着今天修习的经文，引路侍女为他撑着伞，挡住了漫天的雪花。
小少爷忽的发现了什么似的转头冲进了路过的庭院，在落梅与白雪构成的幕布下，他看见了正在与一位银发长老对弈的龙女。梅树下的神明惊讶的转头看向门口的明修，‘所谓无众生即要先见众生，于因果轮渡中得见众生相’，小神子想着刚才的经文，依稀在那双紫金色的异瞳里见到了佛偈中的‘众生’。
……】
“为什么这里会有两个爸爸？”菜菜子的手穿过梅树下的白发少年，感觉这个爸爸好悲伤啊。
“所以是妈妈自己支付了代价吗？”美美子看着长明问道。
长明将用玉石将这段记忆复制下来，转头看着姐妹俩，“对，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从规则那里把这段感情偷回来。
“‘六眼’不是只能有一双吗？”七海建人惊讶的询问五条悟，刚才少年和青年对视的时候，俩人分明都有一双苍青之瞳。
“确实只有一双，”五条悟在众人诧异的表情下慢悠悠的说道，“那个少年不是说了吗，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啊。”
精神分裂？熊猫在心里嘀咕，而且，他看着不露一点情绪的咒术最强，悟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请问，”只有乙骨忧太的注意力还在怨灵上，他看着长明，“什么叫没有正面情绪？”
白发小孩将玉石收好，转头回答道，“过咒怨灵，本质是执念的产物，只会重复死前最想做的事。以怨灵的姿态留在现世，就意味着失去了感知世间一切的能力，只想完成自己的遗愿。”
长明看向沉默不语的乙骨忧太，“但和自愿强行滞留的父亲不一样，里香是因为你的执念才一直停留在现世的，所以只要你愿意放下，”他看了眼少年手指上的戒指，“里香也就自由了。”
“对了，”长明转头看着被这个意外打得措手不及的夏油杰，“所以夏油叔叔的‘百鬼夜行’行动是不可能成功的，单独的‘诅咒女王’其实并不存在哦。”
原本还有所怀疑，但听到小白毛的这句话，夏油确定这就是五条悟养的孩子了。这种语气腔调没有从小就耳濡目染，是做不到这么气人的。
还没等五条悟嘲讽完夏油杰，长明就直接拉着他们进入了下一个时间点。
【安顿好和初后，清知转头就见到了等在门口的晴明。
“小晴明，”白发青年看着面前的白狐之子，“好久不见。”
晴明却并没有见到阔别几百年的‘长辈’的喜悦，他微皱着眉，“你怎么会……”
“还不是那个臭小鬼，”清知拉着晴明向前走着，也不管大阴阳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带了一个踉跄，头也不回的说，“嘴上说着是同一个人，却从不在意我的想法。”
确定不会吵到和初之后，晴明挣脱了清知的手，“所以你也是来劝他的？”
清知却出乎意料的沉默了，“即使经历不同，但我们的灵魂本质是一样的，”他转头看着这个勉强算是被自己和龙女一同带大的孩子，“也许，当年的我也是想诅咒初初的。”只是那时的神明是不可能回应的。
“可你不是……”
“因为我的意愿还不够强烈吧，而且，”清知看着难得失态的晴明，“初初也没有做好准备啊。”准备好自此走下神坛，真正的用人类的方式去‘爱’另一个‘人’。
“既然你也支持他，那为什么还要出现？”最后的希望消失，晴明有些颓丧。
清知看了眼积雪的屋檐，“因为这份来自人类的‘爱’让初初很痛苦，”明修转化为怨灵后，产生的极端情感都被和初承担着，所以她才会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以缓和被扭曲的爱意，“小鬼的眼里只有初初，但初初的世界里并不只是他。”不对等的‘爱’加剧了和初内心的割裂感。
“如今世界变动，灵气逐渐消散，”他看着慢慢在雪中现身的明修，准确来说，是注视着对方束发用的那条红绳，这是和初故乡的传统，是十七岁那年的七夕节礼物，也是神明真正动了私心的证明，“还有很多人需要初初的守护，她眼中看见的‘众生’不该只是你。”即使有了私心，初初也是个嘴硬心软的神明啊。
清知走向雪里的明修，除了衣饰上的不同，他们几乎没有区别，“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前世与今生只在咫尺间，“我的‘爱’还不够形成束缚，”看着眼前微微放大的苍青之瞳，他释然的笑了笑，“而你的‘爱’，已经成了神明的牢笼。”什么嘛，即使又来了一次，我还是没有学会‘爱’吗？
白发青年渐渐化为光点融入明修的身体，“所以，这一世的我，你要怎么选呢？”他最后看了眼面前的高马尾少年，现在你应该知道答案了，为什么当年的我不会成为怨灵，以及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晴明看着院子里几乎快成为一个雪人的明修，叹了口气，他就不该来管这个破事。
……】
竟然是前世今生？！听见两个‘六眼’之间的对话，众人都惊骇的看着五条悟，如果那个白发少年最后选择了轮回，那不就是这个白毛混蛋\人渣前辈？！
成为视线中心的最强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插科打诨，而是看向收集记忆的长明，“她真的觉得我们是同一个人吗？”
“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长明复述了清知的话，看着面前难得认真的父亲，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您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菜菜子有些心疼的戳了戳雪地里的明修，果不其然还是碰不到对方，“所以这里的爸爸最后还是放弃继续诅咒妈妈了。”这才有了他们之后和妈妈的相遇啊。
“为什么爸爸会看不见妈妈眼里的‘众生’？”美美子喃喃的问道，不是已经有了神明的情感了吗？
“因为他说过啊，”五条悟突然插嘴回答，“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初初，”他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戏谑的笑了笑，“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不，他们不是惊讶这个，夏油杰等人打量着面前的五条悟，原来这家伙看似一直置身事外，其实全程都在分析着别人的心理活动啊。
“菜菜子，美美子，”夏油试探性的问道，“是你们的……妈妈，”他还是觉得这个关系太奇怪了，“把你们救出来的吗？”他果然还是想知道这位眼里有‘众生’的神明是怎么处理那些村民的。
“是啊，”姐妹俩回答道，“当初是妈妈和爸爸带我们离开那里的。”他们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很自然的回忆了当时的场景。
菜菜子在夏油等人惊讶的目光中讲述了当时的情况，“爸爸当时想直接杀了他们来着，”她不觉得明修和五条悟是两个人，“但是妈妈阻止了他。”
“我当时也在吗？”五条悟提问道，如果他当时也在，杰是不是就……
“是这个爸爸啦！”美美子指着院子里的明修，“爸爸超厉害的，吓得那些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咦，不是答应转世了吗，怎么还会出现？众人有些疑惑。
“所以你们妈妈是怎么做的呢？”夏油更好奇那些村民的下场。
美美子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但是妈妈保证会让他们比死还痛苦。”
夏油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睛，神的仁慈吗？
“母亲让他们以后只能看见自己最害怕的事物，”明修看着疑惑的众人说道，“不断经历自己最痛苦的场景，”他看着睁大眼睛的夏油杰补充道，“之后是政府出面带走了这些已经精神失常的村民。”
“小光怎么会知道？”美美子问道。
“妈妈不是说不让小孩子知道这些吗？”菜菜子有些气愤的说道。
……
夏油看着打闹在一起的姐弟们，原来他们也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长大，真的很好奇啊，慈悲与冷漠的结合体，那位学会了人类的爱的神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