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的后果当然是被囚禁了足足三天。

    整整三天。

    除了时不时医生护士前来检查和换药以外，那道唯一通往外界的感应门被死死地封印住了。

    来自顶级alpha强大的信息素裹挟着整个楼层，威慑力极强，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施卫禾似乎很忙，忙得连人影都见不到。一般来讲，像督察部副部这种政要级别的高层，时间安排几乎要用分钟来规划安排。

    而为了神玄帝国下派的二级机密任务和处理之后的一系列烂摊子，施卫禾已经近乎四天没怎么合过眼了。

    不是不想睡，而是不能睡。

    他的精神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弦。每天只能靠着超过身体所能代谢的几倍镇定剂勉强休息一两个小时。

    而这种高强度的连轴转所导致的后果也是灾难性的。

    ——施卫禾浑身充满了杀气和燥怒，甚至一度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满溢出来。

    他体内原本的戾气就难以收敛，更别提刚经历过狂暴凛怒的易感期。成倍的精神压迫堆积又循环往复，使人濒临在崩溃的边缘。

    此时此刻，他像座摇摇欲坠，且随时能坍塌的雪山。

    他在等风吹的那一刻。

    -

    翟柯身体近日来尚且不大好，每日除了睡觉就是躺疗养仓。

    霍烬却迟迟未至，距离约定的三天已经超过了整整一天。

    她心中算着时日，却也记不大清，整日里混混沌沌的。

    她只知道，霍烬一天不到，施卫禾那道压迫窒息的信息素就会时时刻刻围绕禁锢在她周围。

    抗拒无效，也无法逃脱。

    ……这就很不礼貌了。

    即便是短暂性的，但被标记所带来的副作用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翟柯深有体会。比如——

    除了谭清司的雪松味信息素以外，其他所有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味都闻起来又臭又奇怪。

    像是发霉的水果放在臭水沟中和污浊搅拌均匀之后，在细菌快速腐烂发酵散发出的腥臭味儿一模一样。

    她甚至感觉自己都不是病倒的。

    ……而是被臭晕的。

    在偶尔间断清醒的时候，翟柯也会小心翼翼地试探性感应周围的精神力。

    但是她太疲惫了。

    整个身子都像是坠入了无尽漆黑的深渊一般，困顿得几乎要提不起精力去思考和探查。甚至连覆盖之前轻而易举的几公里范围的十分之一都感到很吃力。

    翟柯第一次感觉到了焦虑和恐慌。

    如果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失去自保能力……她不敢想象，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无法揣测的的结果。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后悔。

    前世力量恐怖且霸道的异火似乎已经将她养成了某些顽固的习惯和思维，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小慎微，可静下心来仔细复盘之后才发现。

    她有些行为举止还是过于鲁莽了。

    长期的绝对统治滋养了自己的野心与狂妄。但在尚未匹配绝对的力量之前，在这种局势动荡且杀戮涌动的环境中，认清实务且苟起来，是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

    这本是她早就看清的东西，奈何却在差点死过几次之后才再次醍醐灌顶。

    不，应该是对当前的星际联邦一以贯之的文明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在这个被信息素所支配最原始情愫的星际文明中，omega看似地位尊贵娇纵，却始终是处于食物链最低端的存在。

    因为绝大部分的omega，都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命运。

    她们甚至都不会被当成“人”来看待，而是被冠以荒唐至极的“所属物品”。

    被标记过后的omega会在信息素的叫嚣下产生非常严重的依赖感和莫名其妙的情绪。

    即便是上一世凛冽麻木的翟柯，也被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和窒息一般的痛苦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妈的，好想死。

    但感觉该死的或许另有其人。

    然而片刻之后，翟柯却蓦地内心一颤，身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消失殆尽，抽离般硬生生地隔绝了所有的感知。

    翟柯茫然无措地睁开了眼睛，检测仪器发出刺耳且急促的警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病房内。

    但是她却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东西，身手敏捷地摔碎了床旁的玻璃杯子，捡起尖锐锋利的碎片便往胳膊上划去。

    白皙的小臂上瞬间被刺出一小道伤口。

    鲜红的血从皮肤里流出来，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

    一滴，两滴…

    翟柯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盯着不断涌出的血液和醒目的红色，脑子略过短暂的空白。

    直到医生急匆匆赶到病房内倒吸一片凉气，急匆匆地手忙脚乱包扎止血时。

    翟柯才突然恍如隔世般反应过来——

    “精神力的感知缩小”在当下来看，并不是最令人崩溃的事情。

    老祖宗诚不我欺。

    人在倒霉的时候，连喝口凉水都是塞牙缝的。

    最令人崩溃的事接踵而来。

    ——她的防御系能力「御气护盾」。

    彻底凝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