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底层往上走，小哑巴来到青菱和齐羽的房间。想找找是否还有别的线索，但发现最近有人住过的痕迹，只能是吴邪，他才知道这两个房间的位置和机关。
进去搜了一番，所有资料都被毁掉了。
“影”：（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给你留啊。）
小哑巴知道，吴邪是想自己将青菱白荧她们的计划弄清楚，自己去执行........
折腾一番，练魇的亏损和失血过多的虚弱都找上来了，她头晕得很，干脆回到青菱的房间坐下。
这里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吴邪把这两间房改成了其他房间的样子，所有资料线索都被毁去了，该是为了掩饰。
青菱的梳妆台倒是还在，灰尘扑扑的，镜子也是灰蒙蒙的。
小哑巴抬手将镜子上的灰擦去，看着里面的自己，还有耳上的绿松石耳饰，像是看见了青菱，不由笑了一下。
“我又回来了。”
忽地，她发现自己的笑有点奇怪。怎么说呢，有点妖魅。
“影”哼了一声，（和细骨待久了，沾了一身妖气。）
怪不得，难怪最近黎簇说她笑起来奇奇怪怪的。
（要见吴邪，还不赶紧把这副妖里妖气的样子收起来，生怕他看不出你有问题是吧？）
听话，小哑巴努力去摒弃掉那股子细骨劲儿的妖娆，弯起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白白的贝齿，绽开大大的笑容。
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原来的样子。
对着镜子傻笑了半天，纠正了半天，她才发现，是自己的眼神变了。
“看来是真的变了。”
就像黎簇说得。
但再看，小哑巴还是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很不对劲，有一种怪异的违和感。不对，不止是眼神变了。
黎簇怎么说得，以前她看起来有点呆，现在忽然“灵”了？小哑巴也问过蛮三，自己是不是和以前很不一样，他也说是，太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单纯，呆，傻，蛮三当时那么拙劣的拐骗，她都能上当？
还有，这一次她明明知道“影”一直企图夺过身体，说的话自然不可信。但是为什么在他挑拨自己和吴邪的时候，即使心里觉得不能当真，但她就是一直被牵着走？为什么呢？
思及，她将自己从长白山出来后，这一路发生的所有事情，细细一捋，那种违和感更甚。
自己现在不止是眼神变了，性格，感觉，行事，甚至思考方式全都变了，其中或许有经历太多变故的原因，但不是全部。
前几样都好说，找得出理由，但是思考方式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要知道，一个人的思考方式是很难扭转的。那是一种多年积累来的惯性，很难改变。
打个比方，我们把刚出长白山的小哑巴比作一个人，现在的这个小哑巴比作一个人。这两个人中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和变故，有差异是很正常的。
但是，让我们在其中再加一个“上一世”（数年前）的小哑巴呢。
“上一世”的她，算不上多厉害，但自己心里也有着小算盘，小聪明。中途明明没失忆也会装失忆，还骗了吴邪他们一小段时间，算得上有点小狡猾。
“这一世”她刚出长白山，没了记忆，相当于被“洗白”了。按道理，应该和上辈子的性格，思考方式差不了太多。（即使没了记忆，这两样也是很难被改变的东西。）
但这么一对比，两个小哑巴基本对不上号。
“这一世”的她，就像脑子里少根筋一样。别人说，她就信，很容易被人牵着走。
如果要换做“上一世”的小哑巴，面对蛮三错漏百出的拐卖，还有香烟他们明显不怀好意的欺骗，“影”没有可信度的谎话......她或许会疑惑，会不解，但总是能坚持内心的。
如果是她来面对这些事情，她可能会说。
“我找的是吴邪，你又不是，我才不信你。”
“我相信吴邪，我一直记得他，他肯定是好人。至于你们说的，除非拿出证据来，不然，我就要打你了。”
一个更娇横，一个更单纯（呆）。
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是遇事态度不一样，思考方式不一样。
有些话明明听起来就不对劲，她当时为什么就信了呢？都没有多想一下，就像鬼迷了心窍一样。
忽地，镜子里的她渐渐变了样子。两颗清莹莹的眼睛亮亮的，弯起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没有一点心眼，傻乎乎的在笑。
小哑巴看着她，不禁皱起了眉。
“你是谁？”
她说：“我就是你呀。”
“不，你不是我。”
“如果是我，就算影用以前的事挑拨我和吴邪，我会向吴邪问清楚，我不会躲起来自己哭，我不会一个人胡思乱想，我不会不相信自己一直记得的吴邪。”
“你不是我，你是谁？”
她眉眼弯弯，歪了歪头，笑得很甜。
“我就是你呀。”
小哑巴肯定道：“你绝对不是我，我和你遇到事情的态度，思考方式完全不一样。”
“影，她是谁？她不是我。”
“影”：（我以为，你还要很久才能发现这件事。）
小哑巴：“什么意思？”
“影”：（我早就说了，之前那个根本不是江伊。你虽然蠢，但蠢不成那个样子。个蠢货，一直在被天授牵着鼻子走。）
小哑巴忽地蹙眉，“什么？之前那个我，是被天授了的？”
“影”：（呵呵，恭喜你啊，终于发现了。）
小哑巴：“但是不对啊，天授是会让我的脑子里多出一个目的，然后就会去做一件事。事情完成后，所有记忆都会消失，但是我没有啊。”
“影”：（那么请问你，你还有记忆让它抹去吗？）
小哑巴：“..........”
这一次初生，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记忆都没了。
“影”：（那就对了，你既然没记忆让它可抹，它当然得干点别的事了。像你们这种喜欢和它对着干的，一直都是重点关注对象。）
打个比方，你已经对你的敌人做完了能做的攻击，下一步干什么？当然是观察了。
这一次小哑巴和江月的初生，“天授”力量知道吗？当然知道，但阻止不了。它能做的就是抹去她们的记忆，抹得干干净净。但这样就完了吗？当然不。
你会放过一直蓄谋反了你的敌人吗？即便她现在已经弱小的微不可计，那也得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更不说她们本就是你的重点关注对象。
可以这么说，这一次的初生，小哑巴一直在“天授”的监视下。
前面说了，“天授”都做完它能做的事情了，把她们的记忆全部抹去。这个时候，它不会再画蛇添足，给她们一个目标，再让她们去做任务，因为之前她们就是因为这个“做任务”反的。
万一任务做着做着，她又生了反心呢？
所以，它就一直监视着她们。
从小哑巴出长白山，被拐卖，到杭州，被蒙骗，到沙漠.........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它都知道。
看着看着，感觉事情发展有些不对劲了，它还是得干点什么吧？
“天授”力量作用在哪里？脑子呀。
记忆抹不了，那可以变通一下，适当用它的力量对小哑巴进行干扰，干扰她的思考，引着她往偏路上走。（当然，也可能是它的长期监视，对小哑巴产生的副作用。）
“影”：（可以这么说，从你出长白山以后，你一直都在以另一种方式被“天授”。）
小哑巴：“所以，当时不是我那么想的，而它让我那么想的？”
“影”：（是啊，惊不惊喜？）
怪不得，她有时候的想法很奇怪，就像被夺.舍了一样。
小哑巴：“所以，你当时说我不是以前的江伊，是有原因的？”
“影”哼哼了两声。
（那不是，老子就是纯粹看不惯你又和吴邪搅合在一起。）
他有时候喜欢说反话，小哑巴就当有这个原因了。
对于当时的“天授”，“影”明明知道，但无法阻止，心里估计也是生气的吧。所以对以前的她讲话那么毒，那么难听，虽然现在也没好听到哪里去。
“影”：（说起来，它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就是想你被打击，走偏路。但是谁能想到，你个蠢货只晓得吴邪吴邪，明明都被洗得像个白痴一样了，还要找吴邪？！）
（一找吴邪，好嘛，天塌了，地陷了，你干得傻事一件又一件了。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加上青菱和白荧她们留下的东西，你居然开始慢慢觉醒了原来的自己。）
（魇境那次，因为是在梦中，它监视不了你，所以那是你第一次挣扎出自我意识。要不然，按它那个鬼德行，肯定会一直牵着你的鼻子走，把你困在里面永生永世。）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不晓得是夸奖还是嘲讽。
（幸好，你个蠢货还算争气，自己出来了。）
小哑巴：“..........”
难怪啊，是说魇境那次，她还是有点子聪明在身上的。
“影”：（少嘚瑟了。不过，要是真让被天授的那个大蠢货去破阵，好嘛，老子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出魇后，它似乎发觉了你的一些变化，于是又开始加大剂量，导致你觉醒出的自我意识并不稳定。简单来说，就是，一会儿蠢得要死，一会儿蠢得要活。）
（接下来，那股力量和自我的意识开始争斗，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次你落崖。直到老子把以前的记忆传给你，才稍稍稳定。）
（后来，它应该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了，估计想再次抹去你的记忆。幸好，找到了阴刀，去了天授台，才暂时摆脱了它的监视。）
（可以这么理解，去了天授台，解除监视后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所以，恭喜你啊蠢货，现在这个才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你自己。）
听完，小哑巴觉得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没想到啊，她之前竟然一直在被它监视。
想通时，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成了无尽的黑。
小哑巴和被天授的那个自己，面对面坐着。
她还在那样笑，傻乎乎的。这就是天授想让自己变成的样子嘛，呆呆的，没有心眼。
“所以，以前的我，还真的少了一根筋？”
“影”：（呵，别说的这么好听，你和白痴有什么区别？）
小哑巴：（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毒！）
“影”：（不过老子没想到的是，被“天授”的那个白痴居然还能喜欢上吴邪？甚至为了吴邪开始反抗它？！妈的，这狗吴邪到底有什么魅力？）
小哑巴得意笑道：“吴邪好啊，她和我一样有眼光。”
“影”：（你笑个屁啊，她喜欢吴邪，又不是你喜欢。）
（难道你以为被天授的那个她，是你自己吗？）
（你们是两个人。）
（不过，你现在可是保留着她的记忆的。所以，你说，喜欢吴邪的，是她？还是你呢？）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被天授的小哑巴，和现在的小哑巴确实不能算一个人，思考方式完全不同。
“影”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
（你确定，是你喜欢吴邪，而不是她的情感在作祟？）
小哑巴抬眼，看着面前的她。她笑得很灿烂，很干净，但眼睛里有些空，憨乎乎的。
她说：“我很喜欢吴邪，吴邪对我很好。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他说的爱了吧。”
“影”：（你觉得，这样一个白痴，知道什么是爱吗？）
小哑巴：“她可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喜欢吴邪。”
“影”：（你一个心跳都没有的影子，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而且，你确定是你喜欢吴邪，而不是她喜欢？）
小哑巴：“你又想拿这件事混淆我是吧？”
“我如今可不是被它影响的时候，我知道什么叫喜欢，我知道自己对吴邪是什么样的情感。”
“而且，被天授的我，做得事情或许不是我想做的，但不能说她就不是我。她也是我，又不是凭空再造出的另一个人。”
说话间，面前的那个她一直微笑着看自己，像一朵开得灿烂的花。
小哑巴也笑了，轻抚上她的脸颊，释然道。
“在那种情况下，你已经很努力了。”
“算了，我又怎么能怪你呢，你一路走过来也很不容易。”
她其实没做错什么，只是太单纯的个性不适合现在的风谲云诡。
忽地，她抚上小哑巴的脸颊，一如刚出长白山时的懵懂，天真，明媚。
她说：“对不起啊，我给你拖后腿了。”
小哑巴：“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说：“我太笨了，帮不了吴邪，也不知道怎么完成青菱和白荧她们的计划。以后，就靠你了。”
小哑巴：“我会的。只是抱歉，不能带着你一起走了。”
她笑笑，说：“没关系，往前走吧，为我们，为大家都走出一个好的结局。”
小哑巴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她说：“再见。”
不，再也不见。
最后，那个她坐在原地，笑着目送小哑巴走远，周围是无尽的黑暗。
小哑巴没有留恋，将过往的天真，单纯尽数抛在身后，大步走向前方，尽管前方也是看不到尽头的黑。
我才是真正的江伊，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自己在走什么样的路，我知道自己将走向怎样的结局...........
.........
月光冷淡，一眼望去，无数个一模一样的沙丘泛着同样的冷白色，像一座座盐山。
被救回来的梁湾受到不小的惊吓，吃了点东西，就窝回帐篷休息了。
黎簇三人围坐在火堆旁，还在讨论先前小哑巴被蛇柏带走的事。
杨好手舞足蹈地比划，激动道。
“我去，这姐们儿也太牛了吧，会魔法？那什么九头蛇柏居然不伤害她，还主动帮她带路。”
苏万思索道：“我之前好像听见蛮三和四仁私底下叫她妖女，她不会真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吧？鸭梨，蛇柏为什么不攻击她呢？”
对比两人的惊讶，黎簇显得格外淡定。
“谁知道呢，她可能是蛇柏的亲戚吧。习惯就好了，反正她身边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事。”
杨好突然双手合十，看着火堆道。
“我决定了，这样的奇女子不能亵渎，得供起来。我得和她做铁哥们，一定拉风。”
苏万建议道：“要不，你认她当个干妈？”
杨好一巴掌扇向他的脸，接着掐他的脖子。
“苏万，你找死是吧？”
苏万被他掐得脸通红，发声艰难道。
“我这不是帮你出主意嘛。”
见状，黎簇无奈地摇摇头，心想果然还是自己沉稳。
忽地，远处的沙丘出现一点光亮，昏黄昏黄的。
“什么东西？”
黎簇拿出望远镜看过去，惊讶地看见有一个人站在沙丘的半腰上，手里举着一盏风灯，像一颗鬼气森森的星星。
出幻觉了吗？
那人又将风灯举得和脸齐平，背后居然又多出了一个人。两个人的脸被光映得惨白，一动不动像两个僵尸，诡异极了。
黎簇勉强辨认出其中一个是黑眼镜，不禁诧异，这些人果然已经死了。他颤抖着问苏万，“有没有桃木剑之类的东西？”
“没，没有，我现场画个符可以吗？”
苏万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奇怪了，他又没看望远镜，害怕什么呢？
黎簇挪开望远镜，一看，才发现他们前面的沙丘下竟然也站着一个人，举着风灯站在黑暗中，看着他们，脸色煞白根本不像个活人。
他花了很久才认出那个人是吴邪。
吴邪真的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显灵了吗？那他怎么不去找吴伊，来找我干什么？
杨好牙齿开始打架，“这，这这，这不是幻觉吧，你们看见了吗？”
苏万虚声道：“好哥，我们没瞎.......”
杨好脸色一下子白了，“是，是幽灵吗？”
手脚渐渐冰冷，黎簇看着吴邪，吴邪也冷冷地看着他，那表情看起来像是想带他一起下去。
“..........”
我艹，你要带人也该去找吴伊啊，你个阴魂不散的盯上我了是吧？
几秒钟后，他做出了一个自己也想不到的动作，他跪了下来。
“咚。”“咚。”“咚。”
跪地声有三次，回头一看，杨好和苏万竟然也跟着跪下了。
苏万甚至扯了一张卫生纸给他，“当做纸钱烧给他吧，他们应该不讲究的。”
黎簇也是脑子抽了，真从火堆里点燃了卫生纸，扔给已经快走过来的吴邪，他的脸上挂着一种异样的笑容。
少年当即低下头，开始念咒。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吴邪，我知道你死得很惨，你要找你就去找吴伊吧，她不怕你。你快走吧，清明我会给你烧纸的.........”
他用余光看见吴邪已经过来了，在用他们接的海子里的水洗脸。都成鬼了，还挺在乎形象。
可没过一会儿，吴邪脸上的白色竟然被洗掉了，露出正常的皮肤，眼神里有一种令人胆寒的坚定。
他说：“辛苦了，你做得出乎我意料。”
说完，他站起来，手遮住风灯，朝远处沙丘上的两人打了几个信号。
回过头，看见三个小鬼还脑袋挨脑袋地跪在地上，整整齐齐。
吴邪叹了口气，一摆手。
“众位爱卿平身吧。”
黎簇三人这才反应过来，蹭得从地上蹿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你不是鬼？”
吴邪：“暂时还没有必要是。”
黎簇：“你不是被困在蛇矿里了吗？”
吴邪：“我已经很少会被困在一个地方，诀窍就是找好的帮手来弥补自己不擅长的部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杨好和苏万。
“这一点你还得再学学。”
黎簇追问道：“你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我老爹呢？你到底还设计了些什么？”
吴邪：“命这种东西，你总去问个为什么，不觉得太矫情了吗？”
说着，他来到火堆旁坐下，杨好非常识相地递上去一支烟。
吴邪也没客气，接过，从火堆里挑出一块炭点上，含在嘴里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表情有些享受。
“人来的不少，你小子人缘比我好，我当年经常千里走单骑。”
黎簇现在脑子很乱，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吴邪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长吸了一口烟，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条一条的血痕，一看就是自己割出来的。
“一共十七条了，每一次失败，我都会在这里割一刀。”
“黎簇，你要明白，威胁你们安全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我现在所做的一起，于我有利，也是唯一可以救你们的方法。从你老爹参与黄严的队伍开始，一切就是注定好了的。”
他说了很多事，烟抽得很快。什么黎簇是第十八个；什么古潼京底下是古代皇陵，还是20世纪80年代的地下基地；什么他们之前进入的地方并不是全部，只是外层；什么梁湾身上的图纸会是他们活命的重要资源.......
最后，他告诉黎簇，“继续配合我，是解决事情的唯一办法。”
听到这句话，黎簇第一反应是叛逆地反驳，“凭什么？”但没说出口，总觉得太混乱了，这些事情比他想象地要复杂。
他想问问题，但没什么头绪。
杨好在旁边撞他的肩膀，低声道。
“诶，这就是你说的吴邪啊？感觉不像你说得那样啊，气质挺特别的，像个大佬。”
苏万也捂着嘴，同他一起窃窃私语。
“他说这些，是指我们是被选中的人吗？”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多小，对面的吴邪听得一清二清，嘴里叼着烟，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黎簇看得烦躁，他最讨厌吴邪露出这样的表情，一看就是在算计人，没憋好屁。
忽地，吴邪站起来，说：“好了，我得走了。”
什么，他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这就要走了？
黎簇也腾地站起来。
忽地，他看见吴邪背后的沙丘开始颤抖，几条包的像花骨朵一样的蛇柏从沙子里钻出来，黑色藤蔓慢慢绽开，如同一朵绽放的花。紧接着，一个女孩跳出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
“吴邪。”
他喊住吴邪，在人看过来的时候，就露出吴邪先前的同款表情。
“你老谋深算，也不能事事料到吧，凡事都有例外。”
在看见吴邪露出一丝惑然，黎簇笑得更得意了，看着人一字一句道。
“你没想到吧，吴伊也来了。”
闻言，吴邪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墨黑的眉微蹙，左手截下嘴里的烟，指尖掐断烟丝。刚转身，就像早已知晓一样，单手稳稳接住那道撞入怀里的柔软。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将手臂回弯，下意识把她抱紧，将那抹纤细的腰裹进怀里。指尖夹烟的左手缓缓上移，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如过往亲昵的安抚。
“你又跑回来干什么........”
小哑巴抱紧吴邪的腰，从他的怀里仰起脑袋，用泛红的杏眸望着他，眸色盈盈闪烁，声音哽咽。
“吴邪，我回来了。”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当年张家古楼再没回头的那个小哑巴对他说的。
..........
...........
...........
——“天授，遗忘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想要记住的人，总会找到对抗它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