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哑巴离开后不久，吴邪和王胖子身上的镣铐就解开了。
吴邪想穿过甬道去找她，但是幽长的甬道已经被崩塌的石头堵死。隐隐地，石头后还有炙热的火光传来。
墓室里的深坑，还有高台前的两条小河都开始疯狂的涨水。
转眼间，就到了小腿的高度。
“天真，快走！”
关键时刻，王胖子强撑着扶起张起灵，拉上恍如失神的吴邪，三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一路上，吴邪都不敢去想小哑巴的事。
墓道里跑起来的风，统统往他的眼睛里灌，又干又涩，眼泪控制不住地流。
王胖子的伤口裂开了，开始流血。
跑着跑着，人就要倒下去。
“胖子！”
见状，吴邪忙拉住他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一搭。结果忘记了自己背上的张起灵，重力承受不住，三个人齐齐往地上一倒。
“咚——”
“胖子！”
“胖子！”
吴邪忙翻身爬起来，先把背上昏迷的张起灵安置好，又赶紧去看旁边的王胖子。
王胖子倒在地上，面色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鲜血止不住地渗出，打湿了白纱布，又浸湿了他的衣服，血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掉。
他额头的冷汗直流，脸色白得吓人，虚着一口气道。
“天真....我估计是出不去了...”
“你带着小哥....快....快走....”
“你他妈少说这些！”
“听着胖子，给老子撑住！”
吴邪急得眼睛通红，慌张地从背包里摸出止血药。解开他肚子上的纱布，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正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见王胖子有快昏迷的架势，他一边上药，一边不停地和王胖子说话。
“胖子，胖子你不许睡听见没有！”
“你睡了我怎么办，你眼睛一闭舒服了，老子得背你们两个人出去！”
“听见没有，你不许睡！”
“......”
说话时，他上药的动作因为紧张而发抖，一整瓶止血药都倒在人肚子上了，又赶紧扯了白纱布包扎。
吴邪的精神高度紧绷，抬起头时，王胖子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一下子慌了。
“胖子，我跟你说话呢，胖子！”
“胖子！”
“胖子！”
面白如纸的王胖子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虚弱地睁开一条缝，扯了扯嘴角。
“....行了...我不就是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嘛...”
“你丫...给谁嚎丧呢...”
见他总算醒了，吴邪才敢松了一口气，后背冷汗一片。
紧张过头后，又觉得火大。
“死胖子，你存心吓我是吧？！”
说着，他锤了一把王胖子的胳膊。
后者吃痛，龇牙咧嘴地捂紧了自己的手。
“天真...你真想在这儿谋杀你爹是吧？”
听他还能开玩笑，应该是暂时没事，吴邪才将提起的心放下了一些。
现在，他再也承受任何一个人的离开了。
“哗——”
深坑和那两条小河的水涌过来了，汹涌的水流哗啦啦地响。
吴邪三人坐在山洞的石台上，看着水流从身旁冲过，又疾又猛。
这个洞穴的中心有条深深的沟壑，目测深五六米。
迅疾的水流猛地冲进来，最后都投进了沟壑里，很快就有要填满的趋势。
所幸吴邪三人待得地方够高，不然已经淹进水里扑腾了。
“那是什么....”
身后的王胖子语气虚弱地说了一句。
吴邪回头，往不停涌水出来的甬道一看。
发现有只黄皮子坐在一块黑色东西上，像漂流一样，正往他们这方漂来。
待到近了，吴邪才看清那是一具尸体，还是个熟人。
“盘马老爹？！”
他最后一次见盘马老爹时，“影”想杀了他，当时盘马老爹就被刺激得有点疯了，后来就跑走了。
如今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跟着闷油瓶的队伍进来的。
这时，盘马老爹尸体上的那只黄皮子纵身一跃，跳上了他们所在的石台。
四只爪子慢条斯理地朝吴邪走去，一双黑黑圆圆的小眼睛紧盯着他。
“.....”
这东西邪得很，吴邪下意识避开它的眼神，又忙把鼻子捂上。
这时，那只黄皮子已经走到他身边。
黑色的小眼睛散发出幽幽的光亮，张了张嘴。
“吴邪....你看我像人吗....”
黄皮子口吐人言，吴邪心知这一定又是幻觉。
而这句话，让他勾起了并不好的记忆，火从心里冒了出来。
待听到黄皮子又问，“吴邪，你看我像人吗？”
吴邪立即张嘴用杭州话骂了一句。
“老子看你像个Moto（傻子）！”
骂了一句感觉差点意思，又补了句之前去四川听过的骂人话。
“你他妈像个瓜皮（白痴）！”
骂完，火越来越大，竟然伸手一把掀翻了那只黄皮子！
“我去你大爷的！”
神经病吧像不像人，一路上他们在黄皮子身上吃了多少亏，这黄东西怎么还有脸问这个问题的？
还想成仙，呸，老子让你成个瓜皮！
那只黄皮子在空中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体，最后，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那张细长的脸，透露出一股子强烈的懵。
“.....”
王胖子在一旁看完了全程，只怪那只黄皮子来得不是时候。
这吴邪才受了刺激，你又上去惹他。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不抽你丫才怪。
平时顾忌着小哑巴在身边，吴邪也没怎么爆粗口，现在这是被刺激大了，瞅那几句骂得。
“咔咔——咔咔——”
那只黄皮子被抽了一巴掌，也反应过来了。
只见它猛地一个翻身而起，用那双黑色的小眼睛死死地瞪着吴邪，像是恨不得吃了他。
“咔咔——咔咔——”
突然，它直接蹿起了半米高，在空中张开尖利的爪子，狠狠地朝人抓去。
吴邪背后就是那道深深的沟壑，一时避无可避，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天真！”王胖子在一旁着急。
在那只尖爪子眼看着就要落在吴邪脸上时，忽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直接将那只黄皮子扇飞了出去！
“啪——”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那只黄皮子脑袋一歪，像个黄色的长南瓜一样往那道沟壑飞去！
“小哥！”
听见王胖子惊讶的声音，吴邪顺着那只手回头，发现昏迷的张起灵不知何时醒了。
他背靠在石壁上，脸色依旧十分苍白，眉眼冷冽，一时看起来有些吓人。
“小哥。”
这时，甬道涌出的水流又带来了几条湿淋淋的巨型蜈蚣。
看见石台上的三人，蜈蚣们恶狠狠地张开口器，凶猛地蹿了过来！
张起灵眼神一凌，抽出背后的刀，动作迅疾，犹如浮光掠影般落到那几条蜈蚣面前。
刀锋快得挥出一道道残影，发出呼呼的声响，令人心惊胆寒，几下子就把那几条蜈蚣剁成了几段。
“......”
王胖子看着他的打法，觉得和平常不同，多了一分杀气和狠意。
脑海中，不太合适地浮现出一句话“闺女祭天，法力无边。”
吴邪大概明白张起灵这样的原因。
之前小哑巴说，江月死后，张起灵的状况得到缓解。
那现在张起灵突然醒来，是不是代表小哑巴也......
蓦地，鼻间又袭来一股子酸涩。
“......”
张起灵杀完那几条蜈蚣后，站在石台边。
那双淡漠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那条不断涌出水的漆黑甬道。
眸色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
他感觉到，江月和小哑巴与他之间的联系，全都消失了。
“咔咔——咔咔——咔咔——”
忽地，沟壑对面，传来一声黄皮子的声音。
闻声，三人回头看去。
在快蓄满水的沟壑岸边，正站着一只黄皮子，在静静地看着他们。
面对几人的注视，黄皮子缓缓地直起身子，狭长的头脸上，有着一双人性化的小眼睛。
眼神里，似乎有着莫名的哀恸。
“........”
王胖子“嘿～”了一声,挣扎着想站起来。
“这玩意儿贼心不死是吧，刚被扇飞了还来？”
张起灵凝望着对岸的那只黄皮子，认出了它是他们进古楼最开始遇到的那只。
他道：“不是刚才那只。”
话音刚落，那只黄皮子就往身后的黑暗夹道里跑。
张起灵冷声道：“跟上它。”
洞穴里全是水，三人便从侧面的石壁爬过去，待走到对岸的夹道，才发现那只黄皮子还在里面等着他们。
待看到三人跟上来了，黄皮子才继续往夹道深处跑。
“.......”
后面，吴邪其实也快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了。
只模糊记得闷油瓶后来又晕了，他背着闷油瓶，又半扶着重伤的王胖子，三个人跟着那只颇具灵性的黄皮子一直跑，一直跑.....
终于，前面出现了亮光...
他们是回到湖边营地后，被裘德考的队伍营救的。
三个人都受了很严重的伤，一出来就被戴上了呼吸器。七八个医生忙活了一晚上，才让三人的状况暂时稳定下来。
王胖子肚子上的伤口缝线后，他短暂醒了一瞬，就陷入沉沉地昏睡中，他真地太累了。
张起灵的伤是最重地，几次心跳暂停，听说都快把医生的起搏器整报废了。
后来听说这件事，吴邪都怀疑张起灵中途醒来杀蜈蚣的画面，是不是自己在昏迷时的幻觉。
在十几个小时漫长的昏睡中，吴邪一直都在做噩梦。
祭台上的阿奇与岑真，消失的黑瞎子和解雨臣，留在石室里的江月，嵌在石缝里的潘子，还有走进黑暗甬道里的小哑巴......
睡梦中，他耳畔一直萦绕着小哑巴离开时的那几句话。
“吴邪，别忘记我好不好。”
“吴邪，你知道为什么张起灵和我都没有影子吗？”
“因为我就是张起灵的影子。”
“吴邪，如果我也有下辈子，你带我去看西湖的荷花吧。”
“吴邪，再见...”
解雨臣是在第二天被发现的，情况非常不好。
裘德考的人和解家的人取得了联系，解雨臣立即就被接走了。
在解雨臣的背包里，霍家的人发现了霍仙姑的头，脸在古楼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半，但不妨碍辨认出她的身份。
听说，霍家乱成了一锅粥，霍秀秀直接崩溃了。
这些事情，吴邪都没精力去想了。
在能下床后，他就又跑回了山里，守着手下的伙计们搜山。
就是人死了，也得把他们的尸体都带出来吧。
他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张起灵已经醒了。
那道岑寂的身影坐在一块大石上，清冷的眼眸注视着不停有伙计出入的山洞，沉默不语。
“......”
吴邪听手下的皮包说，张起灵比他早醒一天。
也是刚醒，就跑来这里坐着了。
吴邪知道，他也在想小哑巴和江月。
思及，吴邪走过去，靠在那块大石边上，同张起灵一起看着那个山洞。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清厉的声音。
“都给我搜仔细了，一个地方都不能漏！”
“就是掘地三尺，都给把人给我找出来！”
吴邪回头看过去时，正看见之前和裘德考吵过架的那个少年，好像是叫药不然的。他带了几十号人过来，在山里一下子将搜人的大网撒出去，气势冲冲。
彼时，有一个裘德考营地的大胡子正在和他交涉。
“小药公子，这，你们的人....”
药不然那张俊朗好看的脸庞沾了怒气，开口，语气冲火道。
“上次我是看着裘德考和爷爷的面子，才没强行搜人。”
“现在出事了，你们要是再敢拦着我找人的话，你们后面别想离开巴乃！”
说罢，他一把推开那个大胡子，直接往山里走。
药不然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中年人，似乎是在劝他。
“少爷，你这次自己带人跑到巴乃来，实在太冲动了。”
“要是让家主知道的话....”
闻言，药不然霎时转过头，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凌厉十足。
唇角轻勾，冷嗤一声道。
“忠叔，你要是想和我爷爷告状你就去。”
“上次我就是听了你的话离开巴乃，可是现在呢？”
“江月人呢？我让人留下来守着等消息，消息呢，人呢？！”
忠叔皱着眉，劝道。
“少爷，手下人说那个姑娘进山之后，就一直没出来...”
“多半...多半...”
药不然一听脸色更冷，厉声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要是找不到，谁也别想从巴乃走出去！”
说罢，他直接扔下人，自己往山里走去了。
“少爷，少爷.....”
吴邪没心情再看他们的吵架，淡淡收回眼神，继续看着那个幽深的山洞。
他只觉得好累啊.....
黑瞎子是在搜山第三天的时候出来的，伤势十分严重。营地里的医生治不了，吴邪让伙计把人连夜送去了外面的医院。
第四天的时候，搜山的伙计发现了潘子的尸体，他的下半身嵌在岩层里，已经取不出来了。
伙计们本想把他的尸体带出来安葬，但是里面又升起了有毒的白雾，那个洞穴里的水潭又开始涨水了，他们只得退出来。
第六天的时候，王胖子也醒了，过来和他们一起等情况。
快到傍晚的时候，几个伙计抱着两把剑，狼狈地从山里钻了出来。
王胖子立即认了出来。
“是江月和小哑巴的剑！”
听几个伙计说，他们只在里面找到这两把剑，没看到尸体。
两把剑，一把是在狭窄的石缝里找到的，剑身上全是血。
那是江月的孤月剑。
看到这把剑的时候，吴邪的情绪已经开始崩盘，而当第二把剑拿出来的时候，他就彻底崩溃了。
另一把湿漉漉的剑，听伙计说是在水边捡到的，好像是从山洞里的水潭冲出来的。
那是小哑巴的伊水剑。
吴邪一听就受不了了，语气激动道。
“怎么会从水里找到呢？！”
“她那么怕水，怎么会去水边呢？”
“人呢？人呢？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找？”
“.......”
王胖子忙在一旁拉着他，低声道。
“天真，冷静冷静，你现在是三爷。”
事实上，王胖子也早就红了眼睛，强忍着情绪按住激动的吴邪。
吴邪现在面上还是吴三省的皮，不敢叫其他人看出来。
他捂住泛红的眼眶，摆摆手，让几个伙计下去。
张起灵蹲在地上，修长的手指一一抚过那两把剑的剑柄。
指尖沾上了干涸的血迹，还有水的冰凉。
一双如雪山般冷色的眸子，微微垂下眼睫，掩下所有思绪。
“........”
王胖子也受不了了，深吸了一口气，喉间沙哑道。
“小江月当时一个人留在那个石室里...那么多的蜈蚣和黄皮子...”
说到此处，他微微低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还有小哑巴...她一直都很听话啊..就这么一次不听话...就这么一次...”
吴邪缓缓蹲下身，捡起那把湿漉漉的伊水剑握在手中，尽是冰凉。
他强忍着情绪，但还是诚实地掉下了眼泪。
“哒——”
一滴眼泪落在剑身上，砸出了一朵泪花。
怎么会在水里呢，你不是最怕水了，怎么会在水里呢....
后来，百来号人在山里浩浩荡荡地搜了半个月，可是除了最开始搜出来的两把剑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小哑巴，江月的尸体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彻底消失了。
在发现两把剑后的第二天，张起灵离开了。
吴邪当时在阿贵叔的吊脚楼里拦住了他，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起灵淡淡地看向他，语气很平静。
“没有时间了，接近尾声了。”
吴邪不明白。
“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张起灵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我要去完成一件事情最后的步骤。”
“我没有时间了。”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吴邪忙拉住他。
“你不等找到伊伊和江月的....”
尸体两个字，吴邪怎么也说不出口。
张起灵转过头来，幽邃的眸子里，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情绪。
“你们不会找到的。”
一瞬之间，吴邪懂了他的意思。
小哑巴和江月是闷油瓶的影子，她们死后，和人不同，身体应该是直接消失了。
思及，吴邪不禁又升起一抹希望。
“那...那她们还会回来吗？”
既然她们和常人不同，那说不定，说不定她们没死呢？只是暂时消失了，过段时间又会出现。
他紧盯着张起灵，清澈的眸中有抹显而易见的希冀。
张起灵只是摇摇头。
“我不知道。”
说完，他便往村外走去。
这就是张家古楼最后的结果？
吴邪一下子愣住了，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出几百米之外了。
他赶紧叫人想拦住张起灵。
“你们都不管的嘛？”
“他一个病人，伤还没好，就这样让他走了吗？”
一旁的医生只得摇摇头，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恰好这时，王胖子走了过来。
他看见站在吊脚楼走廊上的吴邪，和已经走远的张起灵，就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
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说道。
“强扭的瓜不甜，咱们怎么说，也算是局外人。”
“咱们没有权利逼小哥按照我们的想法生活。”
吴邪转过头。
“局外人？”
“我们这样都算局外人，那什么才算是局内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到头了他们才算个局外人？
闻言，王胖子双手撑在吊脚楼的栏杆上，看着张起灵走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你的局，未必是小哥的局。”
“包括小哑巴和小江月，她们也都有自己的局。”
“我们，都不在他们的局里。”
提起小哑巴，吴邪又蓦地沉默下来。
他和王胖子一起靠在栏杆上，看着张起灵的背影消失在路尾，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是啊，不管是闷油瓶的局，还有伊伊和江月的局，他都不在局里。
思及，吴邪扯出一抹苦笑。
“裘德考死了。”王胖子忽然道。
吴邪已经听说了。
听说，裘德考死前，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吴邪偏头，问道。
“你说小哥会回来吗？”
王胖子：“他以前消失的时候，你有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我们只是发现他不见了，没有所谓的分别。”吴邪道。
“但是这一次，我觉得不太一样。”
王胖子安慰道。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就当没看见他离开好了。”
默了半晌，吴邪又道。
“那伊伊和江月呢，她们会回来吗？”
闻言，王胖子又叹了一口气，再次拍了拍吴邪的肩膀。
“这个答案，我想小哥是最清楚的。”
吴邪：“小哥说他不知道。”
王胖子：“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那就是不知道吧，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
张起灵离开后的第三天，吴邪也离开了巴乃。
离开时，听说那个叫药不然的人，还留在山上找人。他铁了心一定要找到江月，格外执著。
王胖子没和吴邪一起离开，他说自己想留在巴乃待一段时间。
云彩走了，他想在云彩停留过的地方多待一会儿。
还有，他说也想在这里陪着小哑巴，江月，还有潘子他们。
这一路，他们失去了太多的人。
来不及告别，就已经是永远。
......
吴邪不想继续在那里被痛苦与悲伤笼罩，近乎逃似的离开了巴乃。
他从白莲机场起飞，在上海虹桥机场落下，然后乘坐机场大巴，从上海回到杭州。
那是最晚的一班大巴，车上只剩下吴邪一个人，应景得可怕。
他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模糊的夜色，渐渐出了神。
“吴邪。”
“吴邪。”
恍惚中，他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
一回头，正看见小哑巴坐在自己身边，歪着脑袋，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吴邪，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有谁欺负你了吗？”
“我去帮你揍他！”
说着，小姑娘跳下座位就要往外跑。
吴邪忙不迭想把她拉住。
“伊伊——”
“伊伊——”
可是小姑娘跑得很快，他手忙脚乱地从座位跌了下来，额头还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再抬起头时，人已经不见了。
“伊伊——”
他惊慌地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大喊，可就是找不到小哑巴。
“伊伊——”
“伊伊——”
“诶，兄弟，兄弟。”
睁开眼的时候，他只看见司机大叔站在自己面前，和蔼地看着他，笑问道。
“做噩梦了？”
“快回家睡去吧，到站了。”
吴邪看了眼窗外，才意识到车子已经到站了。
他拿着包站起来，朝司机点了下头，下了车。
车子的终点停在凯旋路，夜色已深，街上没什么人。
凉风一吹，吴邪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打的回家的时候，他才觉得怅然若失，心里空荡荡地。
这一路上，他总觉得小哑巴就在自己身边。
他只要一转头，小姑娘就会抬起头来，朝他露出一个天真灿烂的笑。
“吴邪，我们什么时候到家啊？”
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习惯了小哑巴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而习惯是个太可怕的东西了。
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吴邪，他现在是一个人。
而小哑巴，已经沉睡在巴乃的水里。
当吴邪每一次意识到这件事，心里都会一把一把地揪着痛，像是快要窒息了一样。
“先生，到了。”
出租车司机提醒他到地方了。
吴邪付了钱下车，才发现自己站在吴三省的家门口。
他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他现在还顶着吴三省的脸，不来这儿还能去哪里呢。
吴三省的家是一幢小洋房，没有任何灯光。笼罩着暗沉的夜色下，很安静。
吴邪从口袋里摸出潘子之前给他的钥匙，来到铁门前，打开。
院子有很多盆栽，因为有园丁打理，长得非常好。
吴三省用来喝茶的茶桌，就放在院子中央。
吴邪看了一会儿，从包里摸出来一支烟，点上。
“......”
当香烟吸进嘴里，尼.古丁的味道充满了口腔，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是从什么时候没抽的，好像是塔木陀的时候。
良久，待火星快烧到烟蒂的时候，被扔在地上。
吴邪拎着包，走了进去。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吴邪一直待在吴三省的家里。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但是，突然发现的一点线索吸引了他的注意，才短暂的将他从痛苦中拉出来。
他先是发现吴三省家里的电脑有问题，再由这个电脑发现了吴三省家的下水道里还有一个房间，再到那封鬼蜮中的信......
在这过程中，他似乎解开了自己的一些疑惑，又似乎陷入了更大的漩涡中。
而在这段时间里，吴邪也和远在国外治疗的解雨臣通了一个电话。
解雨臣的情况似乎不算好，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他们简单聊了一下解雨臣离开石室后发生的事，最后，话题回到江月的身上。
解雨臣喝了一口水，水杯被旁边金发碧眼的护士接了过去。
他握着电话，脸色有些苍白，问道。
“江月呢，她怎么样了？”
“......”
这是不可避免的话题，吴邪知道。
他沉了一口气，尽量用简单的语言概括了解雨臣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话落，解雨臣沉默了很久。
他紧握着电话，那双精致的桃花眼看向窗外。
哈德逊河的黄昏浓烈饱满，深红，橙黄的光芒洒在河面，波光粼粼。一艘豪华游轮从中驶过，划开一层金光，耀眼璀璨。
半晌，他才沉声道。
“她是一个人留在那里的？”
吴邪喉咙艰涩地答了一声。
“嗯。”
时隔多日，吴邪仍无法正面直视张家古楼里的死亡。
又聊了几句，解雨臣就挂断了电话。
“......”
窗外，那艘豪华游轮已经驶过，河面只剩下金黄色的余晖。
解雨臣将手机随意甩在柜子上，“砰”的一声响。
那张好看的脸庞上，眉眼凝重，似乎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
“滴...滴...滴....”
柜上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待到第三遍，解雨臣终于不耐烦的时候，才被接起来。
一开口，声音冷得吓人。
“喂。”
“当家的。”
电话是远在国内的解虎打来的。
“当家的，您家里收到了一个包裹。”
闻言，解雨臣蓦地蹙眉，不耐道。
“这点事情也要和我说吗？”
解虎忙道：“不是不是....”
他的语气像是有些为难。
“这个包裹，是江月小姐寄的。”
“什么？”解雨臣顿觉疑惑。
待解虎把事情说清楚，才知道这个包裹是江月很早之前就寄出了的，只是今天才到。
包裹是从宁夏寄出来的，很重。
解雨臣看着解虎传过来的照片，才晓得包裹里全是一些极其少见的药材，有些市面上根本都找不到，药效说是用来起死回生的也不为过。
看着那一箱子药材，不用想也知道是江月花了好多心思才找来的。
挂断解虎的电话后，解雨臣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凝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那双桃花眼眸色微恸，忽然想起之前江月问他的一句话。
“如果有人不见了，他的家人，会伤心吗？”
那个小丫头一向有主意，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有这一天。
好一会儿，解雨臣才长出了一口气，低声说了一句。
“怎么会不伤心呢....”
.....
与此同时，宁夏。
从巴乃离开后，黑瞎子根据金币上的位置，一路找到了宁夏的一个仓库。
仓库门口，有个守门的中年人。
看见黑瞎子手上的金币，中年人给了他钥匙开门，并说道。
“这个仓库是你的了。”
说完，人就走了。
骑着摩托车，消失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黑瞎子拿着钥匙，打开了仓库的大门，白光霎时钻进黑暗的库房里。
他走进去，发现里面堆着很多的大箱子。
看着那些箱子，他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随意掀开一个箱子，一看，金灿灿的金币直接从里面掉了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价值不菲的古董，珠宝。
整个仓库，几十个大箱子，里面全是金银财宝。
黑瞎子认出了那是黑水城旁边那座墓里的东西。
没想到，当初江月出来后，竟然又跑回去把这些东西搬了出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黑瞎子哑然失笑。
“还真给瞎子留了金银财宝啊。”
墨镜的视线扫视着满仓库的金币，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敛，显出一抹深沉的冷色。
“.......”
片刻，黑瞎子关上了那些大箱子。
只拿着江月留给他的那枚金币，出了仓库。
“哗——”
随着仓库大门的缓缓拉下，那些满载金银财宝的箱子也被留在了黑暗中。
看着远处干燥荒芜的景色，曾经的记忆翻涌了上来。
黑瞎子从皮衣里摸出了一个纱布扎的娃娃。
娃娃脸上画了一副墨镜，鼻子被搞怪得画成了一个猪鼻子。
翻过来，背后写着三个字“丑眼镜。”
蓦地，那张墨镜下的脸庞，薄唇轻勾，扯出了一抹笑。
“.......”
片刻，他将金币和娃娃一起塞进了自己皮衣内兜里。
抬头，看着天空上还没被日光隐去的月牙，低声道。
“这下，想把你忘了也忘不掉喽...”
话落，他双手做枕，背在脑后，哼着小调，黑色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我们是一对青椒炒饭～青椒炒饭很好吃～”
“我们是一对青椒炒饭～”
“青椒炒饭很好吃～”
......
杭州
挂断解雨臣的电话后，吴邪又接到了来自巴乃的王胖子的电话。
听王胖子说，在自己离开后，药不然又带着人在山里找了半个月。后面身体实在吃不消晕倒了，才被底下的人带走的。
“还有，瞎子醒了。”
“我和他说了小江月的事，他去了山里一趟，昨天才走。”
说到这里时，王胖子的语气有些沉重。
“小江月跟他熟些，他心里估计也不好过。”
闻言，吴邪沉默片刻，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故作轻松地问道。
“你呢，最近怎么样？”
王胖子顺着他的话说道。
“我嘛，不久那样。在村子里呼吸新鲜空气，有时间就帮着阿贵叔挖挖土喂喂鸡，日子比在北京的时候舒坦多了。”
“你没事就好。”
听他这样说，吴邪也不禁放松了些。
片刻，又听王胖子道。
“天真，我在阿贵家之前小哑巴住的房间里，看见了她给我留的东西。”
“什么？”
吴邪一愣。
王胖子就故意大大咧咧地说道。
“嗨～”
“就是之前我不是追云彩嘛，哄小哑巴把她的零食给我。她当时反应可大了，说零食都是吴邪给我买的，死活不同意。”
“现在我才知道，小哑巴后来自己跑去村口卖东西的铺子玩，给人大妈干活，换了好多好吃的塞在柜子里。”
“今天我才听村口的大妈和我说，说小哑巴想把这些东西都给我的，说...”
王胖子的声音已经哽噎了。
“说要拿给我哄云彩，这样，云彩就不会给她当后妈了。”
说到这里，王胖子和吴邪齐齐都笑了。
笑过后，又蓦地涌上来一股强烈的酸涩和难过。
吴邪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哑。
“难怪...我说她那段时间怎么天天找不到人的....”
电话那头的王胖子像是哭了，吸了吸鼻子，才继续道。
“那一大箱子吃的，里面还有从山上摘来的花和果子。都蔫吧了，还在里面放着好好的。”
“天真，里面还有给你的。”
“给我的？”
“嗯。”
“什么？”
王胖子传了一张照片过来，是个陶土捏的娃娃。
应该还没有完成，只捏出了脑袋，身体，衣裳，五官还是空白的。
饶是如此，已经能看出大概的雏形了。
小哑巴捏得很认真，娃娃和吴邪很像。
一看到那个娃娃，吴邪眼眶里的温热又涌了上来，难受得厉害。
王胖子的声音在耳边继续道。
“听阿贵叔说，陶土是他给小哑巴找的。”
“小哑巴说，她的东西都是吴邪送的，她也想送东西给吴邪。她觉得你那段时间老是不开心，就想捏个娃娃哄你高兴。”
“小哥也有一个。”
说着，他又把小哑巴捏的张起灵娃娃拍了过来。
也不知道小哑巴是不是故意的。
那个极其肖似闷油瓶的陶土娃娃脸上，故意捏出了夸张的大笑。双手插腰，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脑袋上还顶着一碗螺蛳粉。
吴邪一看就笑了。
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个表情出现在真正的闷油瓶脸上，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让人惊呼见鬼。
而陶土娃娃脑袋上的螺蛳粉，吴邪猜到是小哑巴在“报仇”，毕竟张起灵和她都不是很喜欢吃那碗有点臭的粉。
而那段时间，小哑巴老是调皮，张起灵就每次都把他的那碗螺蛳粉推到小哑巴面前，给她吃。
小哑巴当时是什么表情呢。
白生生的小脸皱着了一个苦瓜，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希望他能解救她。
“吴邪....”
除了娃娃，箱子里还有一个布包，里面存着一些零零碎碎的钱，应该攒了一段时间了。
里面有张纸条，写着“给吴邪。”
那应该是小哑巴自己攒的钱，想用来给吴邪买东西。
她之前就念叨过，“现在都是吴邪买东西给我，以后我也要给吴邪买好多好多的东西。”
挂断电话后，吴邪一个人在吴三省的书房里坐了很久很久。
那道清瘦的身影背对着门，不想被人看见他的难过，但肩膀还是在轻微地颤抖。
.....
据杭州千里之外，一道岑寂的身影，正行走在陡峭的山峰之间。
天色黯淡，银白的月光洒下来，落在他的身上，平添了几分清冷。
张起灵站在山峦间，微微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眸色中，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
片刻，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木镯。
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之后的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吴邪用吴三省的身份告诉盘口下的人，他要去其他地方考察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把铺子交给自己的侄子打理。
解雨臣的人从长沙过来，在一个宾馆里，给吴邪去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站在镜子前，吴邪重新看到自己的脸时，他顿时痛哭流涕。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卸掉了那些必需的坚强，必需的勇敢，必需的担当，必需的决绝，必需的血淋淋和残忍。
他想，我终于可以变回吴邪了。
回到吴山居的那天，西湖的天气很好，晴光潋滟，微风不热不燥。湖面有很多的游船，孤山路上有很多的游客拿着相机在拍照。
经过西泠桥后，吴邪看见大片大片碧绿的荷叶中，开满了粉嫩喜人的荷花，随着风在轻轻地摇晃，像极了一群摇头晃脑的可爱小姑娘。
他下意识回避这画面，加快脚步，回了铺子。
院里，那盆迎客松里面还插着一株和西湖里相同的粉荷花，虽然是假的，但十分逼真。
看见他回来了，那株粉荷花朝他点了点头，似乎又朝他的身后望了望，像是在找它的主人。
那一瞬间，吴邪还是没能忍住情绪。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出发去巴乃前说的话。
“等从广西回来，西湖的荷花开了，我带你去看，那才是真漂亮。”
还有小哑巴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吴邪，如果我有下辈子，你带我去看西湖的荷花吧。”
这情绪来得汹涌，吴邪站在院子里久久没能缓过劲来。
“老板？”
“你回来了？”
这时，王盟出来了一趟。
刚好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吴邪，好久才意识到真的是自己的老板回来了。
见吴邪一直盯着那株假荷花看，王盟就道。
“哦，上次你们去广西，江伊伊插在里面的。”
“她不让我动，说要回来自己拔。”
说着，他看向吴邪的背后，疑惑道。
“对了老板，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江伊伊呢？”
吴邪重重出了一口气，将那株粉荷花从迎客松的盆里拔了出来，拿着进了屋。
从王盟身边经过的时候，才听到一句。
“她出去玩儿了。”
王盟看他情绪不对，也没多问，回了自己的位置看店。
吴邪进了里屋，将那株假荷花寻了个花瓶插进去，放在自己的书桌上。
桌上，还摊着好几篇之前小哑巴练过的字，都是模仿他的字迹写的，有的很认真，有的就在上面开始了鬼画符....
其中有几张，她用毛笔画了好几个小小的Q版吴邪。有他在看电脑的样子，还有看书的样子，以及打盹的样子，活灵活现，别有生趣。
见此，他薄唇微勾，露出一抹笑意，饶有兴致地将那几张画抽出来看。
那几张字帖，前面都写的很认真，有一些是诗句，还有一些是文章。
字帖后面，就开始画娃娃了。
各种各样的吴邪，有些画得很好，和他一模一样。有些就是在“恶搞”了，故意给他画上猪耳朵，大象鼻子，两个眼睛比灯笼还大，还有被蛇吓得尖叫的.....
旁边还有按心情写下的一些话。
“啊，练字好累啊，手好酸啊。”
“吴邪说，今天等我练完字，就给我买好吃的！”
“下午，我在王盟的椅子上放了一只青蛙。他没看见，一屁股坐上去，又立马跳起来好高，很像胖胖说的窜天猴哈哈哈。”
“王盟看着我写字，但是他自己一直在电脑上玩游戏，还输了哈哈。”
“吴邪今天一直在看书，没有和我玩。后来他睡着了，我在他的脸上画了一只猪。他后来出去了一趟，又很生气地跑了回来，说让我写五篇大字....”
“吴邪是个大坏蛋啊啊啊啊，但是他的眼睛真好看嘻嘻。”
“我很喜欢吴邪，和喜欢张起灵一样喜欢。”
“今天，感觉吴邪好像不开心，所以我想去外面买开心果，想让吴邪吃了开心一点。回来的时候我去看别人钓鱼了，是吴邪来接的我。开心果也没买到，变成了伤心凉粉....”
“......”
字帖上写了很多这样的小日记，读起来很有趣。
通过这些文字，他仿佛又看见小哑巴坐在桌边，摇头晃脑地用毛笔写着字，一边写，一边偷偷摸摸地开小差。
这些生动有趣的字帖，被吴邪小心的收了起来，锁在了书桌的柜子里。
后面的一段时间，吴邪又得到了一些解雨臣的消息。
解雨臣的伤势很严重，目前还在国外休养，得一个月后才能回来。霍老太太的葬礼，他没有参加。
霍家按照霍老太太的指示，由霍秀秀接班。但以霍秀秀目前的个人力量，很能平衡家族里的各种纠纷。
解雨臣断掉了和霍家的所有生意，才勉强压住局面。不过，有他的帮忙，霍秀秀总算能安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吴邪在杭州也表明了吴家的态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帮忙。
之后，吴邪为潘子举行了一场很小的葬礼，做了一个小小的追悼会。潘子的衣冠冢与大奎相距六个牌位。
后面，他又去了一趟长沙，帮潘子解决了一些生前没来得及处理的琐事。
想起古楼里的阿奇与岑真，吴邪找人在灵隐寺供了灯，心里有个念头。希望他们能有一个下辈子，有一个好的人生。
至于小哑巴和江月.....
吴邪总觉得她们并没有死，所以也迟迟没有为她们立碑或者供灯。
后来，他和王胖子曾讨论过，影子幻化成人这件事。
王胖子说：“古往今来，倒是没听说过这么玄的事。”
“不过，你想想小哑巴是从哪儿出来的，青铜门！”
“那地方才是真的玄呢，发生点玄事也不奇怪。”
过了段时间，提起小哑巴和江月的死，王胖子也能说点轻松的俏皮话了。
“也不知道咱小哑巴是修炼了多久，才幻化成的人。”
“要是得有个七八十年的，天真，咱俩估计是等不起的。”
吴邪又提起，“如果伊伊，江月，影都是小哥的影子....”
“这也不对吧，人能有这么多的影子吗？”
说到这里，王胖子就提出了一个观点。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在不同的情况下，人可不止一个影子。”
“再者说了，小哑巴是从青铜门出来的。那地方多玄啊，没造一个张起灵的影子军团出来就不错了。”
当然，这是开玩笑说的。
王胖子说，这个“影”字，就是指物体挡住光线所形成的四周有光而中间无光的形象。
“影”，有本影，半影。
“本影”指影子中光源完全照射不到的部分，影子为完全阴暗。“半影”则是指有部分光线形成了半明半暗的区域。
或许，小哑巴，江月，影，就是这种本影和半影的区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