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31日，大晦日。

    平等院凤凰忙完手里的事，顺手抽了签。

    大吉，诸事皆宜。

    “凤凰今天会遇到好事啊。”解签的老和尚笑眯眯的说。

    然后他一连遇到好几件糟心事：打球打着拍线断了，网球差点怼脸上；走楼梯一脚踩塌断裂处，差点摔地上，幸好被一个游客扶住，然后发现那游客是个基佬追着他要联系方式；好好在路上走着，看到小孩乱跑要摔倒，伸手扶了一把结果袖子上被糊了章鱼小丸子料汁……

    骂骂咧咧地换完衣服，再回到庭院，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款款走来。

    莉莉娅丝着一袭重工的粉底振袖，撑一把洒满樱花的伞，长发盘成优雅的发髻，簪花的流苏垂在耳边，随着轻快的步伐轻轻晃动。

    抽签很准，确实有好事发生。

    他快步走过去，深深地看了莉莉娅丝几眼，然后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朋友之间久别重逢拥抱一下不过分吧？

    “凤凰，好久不见啊。”莉莉娅丝踮起了脚尖，头贴着那又厚实了不少的胸膛，听见战鼓一般的心跳。

    “莉莉姐！”平等院樱兴奋地从长廊里跑过来，看见这一幕，停下脚步，干笑：“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结果被莉莉娅丝一个拥抱留住。

    然后一人一血族外加一个一百万瓦的灯泡结对出了寺院。

    ·

    为了迎接参拜的香客，寺庙前的一条路改成了步行街，路旁则是许多台屋店，卖着各色小吃，有些摊位摆着各种工艺品，还有少部分游戏摊位。

    起初平等院樱还有点当电灯泡的尴尬，但是一逛起街来，就完全把负面情绪抛开了，拉着莉莉娅丝东一个摊位西一个摊位到处乱晃。

    莉莉娅丝也不恼不烦，配合地试吃各种糟七糟八的小吃，和平等院樱互相戴簪花朱钗，在平等院樱输掉游戏后利用血族能力作弊……她的表情也丰富了不少，蹙眉展眉，惊讶好奇……虽然仍是很淡，可一颦一笑映着眼底的微光，都显得那么真实而自然，像是终于褪去了身上那层外壳。

    木偶生长出血肉，少女的灵魂逐渐醒来。

    可爱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不过他到底是不敢造次，跟在后面拎包，顺便吓退企图搭讪的人。

    ·

    夜色悄然而至，摊点的灯一盏盏亮起，为寒冷的夜添上几分温暖，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寺院里也排起了队伍。

    逛完一圈夜市，差不多到了年夜饭的时候了。

    阖家团圆，拥炉夜话。

    莉莉娅丝作为平等院家的常客，很自然地融入了进去，浅浅吃了两口荞麦面，喝了一口屠苏酒，然后借口逛街时吃了太多小吃没再动，捧着一杯茶一边品一边听夜话，偶尔插上那么一两句。

    大部分时间都是平等院樱这个话痨在带动气氛和话题，抹了蜜的小嘴把奶奶和太奶奶两位老人哄得很开心。平等院凤凰虽然不多言语，眼睛映着灯光，却也漾着温柔。

    小雪十分应景地落下，很快在地面上铺了一层，被从窗里泻出的光晕出浅淡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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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盛精美的食物被撤下，换上果盘，平等院纱织还贴心地端来各人喜爱的饮料。

    雾气氤氲间，莉莉娅丝忽然想：倘若娜娜也在这里就好了。

    于是她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小小的幻影。

    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在靠窗的地方被勾勒出来：她有着和莉莉娅丝一模一样的容颜，懒懒散散地靠着窗户，剥着一个橘子。很快剥开了，掰了一瓣到嘴里，脸孔却立刻扭曲，似乎是被酸到了……

    这时候，一只有些苍老的手伸到了莉莉娅丝的面前，手里拿着两个写了名字的信封。

    于是幻影立刻消散。

    莉莉娅丝定下神，看见了笑得很慈爱的太奶奶。

    是长辈给晚辈的压岁钱。

    但是按照年龄算，在场所有人的年龄加强在一起也可能比不过她。

    介于她现在的表面上只有十六岁，还是收下比较合适。

    正欲伸手，莉莉娅丝忽然感觉到一股异常的能量波动。

    顾不得压岁钱，莉莉娅丝立刻冲出了房间，冲向能量传来的方向。

    平等院凤凰只愣了一下，旋即便道：“莉莉她不太好意思，我帮忙转交一下。”说罢，拿起红包便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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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摸着莉莉娅丝忽然有什么事情，平等院凤凰随便在寺庙里绕了绕，过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正欲打个电话问问，抬腿下了个台阶，透过木质栏杆间的空隙，便看见了那道身影茕茕地立在一片浅银里，乌黑的发上落满了白雪，雪白的小脸似乎和这雪景融为了一体。

    让人想起那种名为雪女的精怪。

    传说里的雪女的原形说不定就是血族。

    “发生了什么事情？”平等院凤凰走过去，掸了掸她身上的雪。

    “刚才感觉到一些异常的能量波动，像是我的同族，但消失得太快，没跟上。”莉莉娅丝低低的叹了口气。

    “弄点动静试试？”

    “算了，我仇家比较多，这里不宜打打杀杀。”

    平等院凤凰：“……谢大小姐不拆家之恩。”

    这时，跨年的钟声已经敲响，回响在寺院的上空，庄严又静谧。

    莉莉娅丝望了望飘雪的天空，轻声说：“陪我在这里走走吧。上次只看了樱花，还没来得及逛一逛，就看看后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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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等院凤凰本觉得后院没什么好逛的，但是一步步走过那些熟悉的地方，某些记忆忽然纷至沓来。

    后院不对外开放，僧人们忙着前院的新年仪式，几乎看不见人影；树木大多也落完了叶子，影影绰绰地藏在黑暗里；一盏又一盏的纸灯笼悬挂在屋檐下，散发着柔和的、暖黄色的光，在一声又一声悠长庄重的钟声里，倒也显出几分静谧来。

    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

    于是那些幼时的往事便娓娓道来了。

    最初家里是想把他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所以他从小就被养在寺院里，接受佛法的熏陶。幼时的他自然不理解，只觉得枯燥，还生出了几分逆反之心，在佛门清净之地野来野去。

    春天爬樱树，夏天看荷花，秋天偷桃子，冬天打年糕……

    也免不了闯祸，经常被老爹或者寺院里的大和尚追着打，然后躲到曾祖母身边撒娇，偶尔实在混不过去，便被抓去读经书……大一点了，便换成去佛堂抄经，抄着抄着却也悟了些道理，心不静就抄上一段，渐渐成了兴趣。

    后来接触了网球心才稍微定下一点，每天放学了就开始对着院里的墙练习，日积月累打出不少凹陷，修补粉刷了很多次，一开始是老爸修，后来他也学会了，再后来他却很少再回来，更别说在这里练球了。

    去年寺院翻修，那些痕迹已经彻底不见了。

    但明年的春天，树木又将抽出新芽，也会有新的痕迹留在这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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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是什么地方？”走到长廊的半截，莉莉娅丝忽然望向某个方向。

    “那是我经常抄经的佛堂，要去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