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聊了什么？”

    “我说不太喜欢阳光，希望能拉上窗帘。小樱问我是不是吸血鬼。”

    平等院凤凰心头一跳，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莉莉娅丝的秘密，自家小妹究竟是怎么发现的？难道妹妹有什么特殊体质？又或者自己的家族还有点传女不传男的秘密？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

    反正遇到了莉莉娅丝后，他的世界观就不怎么唯物了。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平等院樱听着宛如天书的法语，一脸疑惑。

    “没什么，就是刚才你为什么说莉莉是吸血鬼，礼貌被你吃了么？”平等院凤凰定了定神，半开玩笑地试探。

    平等院樱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忙道：“啊！哥，帮我解释一下！我没有骂人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莉莉姐非常漂亮，人间罕有的那种漂亮。我该说像精灵或者天使的，但是最近在看一个吸血鬼漫画，莉莉姐正好又是红色眼睛，皮肤又那么白，还不喜欢阳光，简直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就脱口而出了……”

    “少看点漫画！”平等院凤凰敲了平等院樱一个爆栗，又向莉莉娅丝解释了一番。

    其实正常人也很难产生这种误解，然而平等院樱遇到的是两个心里有鬼的家伙。

    不过，身份没有暴露，平等院凤凰到底是安心了。

    ·

    平等院樱准备画材的时候，平等院凤凰将刚泡好的红茶递过去：“给。”

    “谢谢。”莉莉娅丝接过杯子喝一口，将嘴里的味道洗掉，又把那个咬了一口的苹果递了过去：“处理掉。”

    平等院凤凰：？

    “我帮你泡茶，你就这么对我？”

    莉莉娅丝便从拿起草莓大福盘里的刀，三下五除二将苹果皮削好，还把自己咬的那一块切了下来。

    “需要切块么？”

    平等院凤凰翻了个白眼，还是接过苹果，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

    为了防止再产生误会，平等院凤凰没有离开画室，面无表情地当起了同声传译。

    半个下午，便在莉莉娅丝的绘画指导下度过。

    日语和法语交错响起，偶尔夹杂着几句吵闹或者抱怨；风拂偶尔拂起窗帘，钻进来与风铃合奏、共舞；红茶、绿茶和可可的香气在舞乐中混作一团，却分外和谐。

    期间平等院纱织还上楼送了一次甜点，如果平等院凤凰所说，是西式甜点，还都是法国特产。

    莉莉娅丝就着红茶，在平等院纱织殷切的目光里吃了一口马卡龙，又在她转头后十分迅速地把马卡龙塞进了平等院凤凰嘴里。

    平等院凤凰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

    因此，晚间平等院纱织上楼询问莉莉娅丝想吃什么时，平等院凤凰果断地带着莉莉娅丝润了出去。

    平等院纱织倒是没有多做阻拦，还把想跟着过去当电灯泡的平等院樱拽了回来。

    ·

    出了门，平等院凤凰便道：“其实你一开始可以拒绝我老妈的邀请，就不用这么麻烦地隐藏身份了。”

    “但是我想见一见你的家人。”

    默了一下，平等院凤凰问：“见到了，什么感受？”

    “小樱很可爱，纱织很温柔，性格和我的母亲有点像。”莉莉娅丝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

    “我老妈和妹妹都挺喜欢你的，你有空可以常来玩。”

    “嗯。丽丝城堡的收购也谈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你也可以带家人来法国找我。”

    “有机会一定。”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分别。

    毕竟相处了那么久，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平等院凤凰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明天我带你游览神户吧，你有什么想看的么？

    “听说日本的樱花很漂亮……”

    “樱花的花期是四月份，早就过了。”

    顿了一下，平等院凤凰又道，“不过我家寺庙有很多樱花树，春天的时候很漂亮。”

    “好，明年，我来看樱花。”

    ·

    接下来两天正好是周末，平等院凤凰尽心尽力地当了两天导游，带着莉莉娅丝看遍了神户的风景。

    他们一起参观神社，祈福求签；一起登上六甲山，在山顶的掬星台俯瞰神户市的夜景；一起穿过北野异人馆街，感受着历史的变迁……

    最后，他们漫步在傍晚的沙滩，看夕阳缓缓落下。

    “这两天，谢谢你陪我。”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嘛。之后你准备去哪里？”平等院凤凰随手抓起一把沙子，漫不经心地说。

    “继续旅行，应该会在日本停留一段时间。”

    “嗯，有事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好好学习。”

    听到这种长辈般的语气，平等院凤凰有点不爽，但这次他没跟莉莉娅丝再争，看着手心的沙子落完，懒懒散散地说道：“知道了。”

    “要来个分别拥抱么？”莉莉娅丝收起伞，望向平等院凤凰，“电视剧里，朋友分别前是会拥抱的。”

    夕阳的余晖映红女孩的侧脸，一如三个月前的那个清晨，朝阳染红她瓷白的肌肤。彼时她满眼都是冷漠，而此刻，她微微张开双臂，暗红色的瞳子里带着一点说不明的情绪，像是怅然，又像是期待。

    于是，平等院凤凰张开双臂，微微弯下腰，将莉莉娅丝娇小的身躯纳入怀中。

    不同于人类身体的温暖，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对方过低的体温。可即使如此，□□的柔软也是相近的。

    由于身高差距实在太大，莉莉娅丝的头便抵在了平等院凤凰的胸口。

    急促的心跳声便顺着血肉和骨骼传来，清晰而响亮。

    但这一次，心跳速率的变化，好像不是因为恐惧。

    人类的情绪，真难捉摸。

    但是拥抱的触感，还有这份温度，以及血液的香气，感觉很不错。

    她忽然想再抱得紧一点，于是小心翼翼地收紧手臂。

    过了片刻，平等院凤凰从胸腔里挤出一句话：“我知道你很不舍得我，但是我快喘不过气了。”

    也不是他想破坏气氛，但血族的力气实在大的离谱。

    莉莉娅丝这才有点依依不舍地松开。

    默了一瞬，平等院凤凰道：“明年，记得得来看樱花。”

    “好，我一定来。”莉莉娅丝抬起头，露出一个极浅的笑。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入她的眼中，随着那一笑，仿佛生出璀璨的光华，照亮了整个世界。

    如果莉莉娅丝是人类就好了。

    这个想法，再一次从平等院凤凰脑海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