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送走平等院樱，平等院凤凰便问：“我下午要写作业，你什么打算？”
“需要我帮忙么？我记得你这次期中考试化学不及格。”
平等院凤凰倒也没多扭捏，应道：“那就多多指教。”
往常周末他一般都是在球场待着——可是，上周的期中测验，他物理及格了，化学却不幸挂科了，数学也岌岌可危。期末如果再挂科，估计又得被老爹扔去补课。莉莉娅丝这次期中考试数学、物理和化学三门都是满分，并且最近中午他看到莉莉娅丝已经在学习理科班的内容了。
学霸的指导，不要白不要。
因为比赛和练习，平等院凤凰错过了好几节课，莉莉娅丝便先将那些内容重新讲解了一遍。
出乎预料的，莉莉娅丝的讲解水平很不错，虽然不算生动有趣，但是逻辑严谨，框架清晰，细节详尽，易于理解，平等院凤凰听不懂的地方会耐心地反复讲解，涉及前面内容的知识点也会拓展复习，再加上声音好听，他听得倒是比在学校认真多了，做题时遇到的疑难也少了许多。
莉莉娅丝确实是个好老师。
写完题，平等院凤凰伸了个懒腰，抬起头，却瞥见莉莉娅丝窝在榻榻米上，翻着从他书架上拿下来的书。她垂着眉眼，神态沉静而认真，像是完全陷入了书中的世界。她看书的速度也比较快，半分钟就能翻一页，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球的移动而颤动，却并不眨眼。
血族多久才眨一次眼？
好奇之下，平等院凤凰便盯着看，看着看着，便情不自禁地欣赏起那漂亮脸蛋。
不得不说，血族这张为捕猎人类而生的脸，漂亮得实在过分。乍一看便觉得很好看，仔细看越看越好看；五官单拎出去都很精致，组合在一起又显得十分和谐，不娇不媚，清逸脱俗……正如平等院樱当初所说，人间罕有。
即使不吃这一款的人，也会承认这份美丽。
只是可惜经常冷着脸，一动不动的时候，常常会有种看到人偶或者雕像的错觉。
如果能多笑笑就好了……
他忽然想起了中午时莉莉娅丝跟平等院樱“讨论绘画”时的表情，忽然有些小心虚。以他对妹妹的了解，绝不是在说什么绘画问题，八成是扒拉他的黑历史。虽然他记忆里没有什么能超过在非洲被卖给女酋长的黑历史，但是不排除他忘记或者某些人瞎编乱造的情况……
“你已经看了我五分钟了，是有什么问题不会么？”莉莉娅丝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随后抬起了眼，问道，也打断了平等院凤凰的思绪。
平等院凤凰一惊，仍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移开目光，淡然道：“我在想中午小樱跟你说了什么。”
莉莉娅丝张了张嘴，旋即又微微一笑，道：“你学一声猫叫我就告诉你。”
平等院凤凰：？
这是什么新型耍人套路么？
“不想说就不说！”
“我真会告诉你的。”
“做梦！”
莉莉娅丝耸耸肩，继续看书。
过了片刻，平等院凤凰也上了榻榻米，坐到莉莉娅丝对面，又盯着她看了会儿，实在想不通这个血族又打什么主意，便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学猫叫！故意耍我么？”
“叫了就告诉你。”
经过了几分钟的思想斗争，平等院凤凰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喵！”
短促，但是颇有力道，还夹杂着丰富的情绪——是只被拎起脖子的炸毛猫。
莉莉娅丝顿了一下，随后放下书，伸手揉了揉平等院凤凰的头发，脸上也绽出一个笑容，甚至眼睛都弯了起来。
平等院凤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即向后一撤，不满道：“手拿开，别我摸我头！”
莉莉娅丝收回手：“果然还是菲菲更可爱些。”
平等院凤凰：？
“菲菲，什么玩意？”
“不是玩意，是我的猫。”
敢情是把他当猫撸了。
“猫？养了当储备粮么？”
“猫血没有人血好喝。如果可以，我更想养你当储备粮。”
平等院凤凰：……
他跳过这个话题，问：“怎么想起来养猫了。”
“路上捡到，就养起来了。”
果然女生都对毛茸茸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连血族都不例外。
不过，平等院凤凰其实是个狗派，对猫这种生物兴趣不大，随口又接了一句：“叫菲菲，母猫？”
“不是，是一只雄性橘猫，全名是菲尼克斯。”
“喂喂喂，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给猫取名！经过我同意了么？”平等院凤凰抗议。
菲尼克斯，正是英文里凤凰Phoenix的发音。虽然平等院凤凰名字里凤凰二字源自中文，读音与此并不相同，但含义却是相近的。他在外游历的时候，有时也会用前两个音节的谐音“菲尼”作为自己的名字。
自己的名字被用来给猫取名，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尤其这昵称还娘里娘气的。
“因为毛色很像。”
“我那是头发，不是毛！”
“没有多大差别，都只是表皮的角质形成的细胞角化特殊组织。”
平等院凤凰：……
“改名！”
“不要，菲菲很喜欢这个名字。”
……
拉扯了几个回合后，平等院凤凰放弃了，略过这个话题，道：“先说说那小混蛋挖了我哪些黑历史吧。“
“三年级时爬树送掉下来的小鸟回窝，五年级时钻下水道救助小猫，六年级时……”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平等院凤凰连忙打断莉莉娅丝的话，这些事情算不上黑历史，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尴尬得仿佛能扣出三室一厅——比起提这些旧事，还不如扒拉他的黑历史。
“……一年前，你还救了克洛伊。”
平等院凤凰眼神一凝。
克洛伊，杜克的妹妹。
“这些事情不属于黑历史，按照人类的普世价值观衡量，说明你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
平等院凤凰顿觉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嗤笑一声：“温柔善良？可别用这种词形容我。”
“为什么？”莉莉娅丝不解，“这明明是个褒义性的词。”
“没有为什么，文学里还有褒义贬用呢。”
“我没有褒义贬用的意思。”
平等院凤凰皱眉，跟血族说话怎么这么费劲。
“行，我误会了。我作业写已经完了，约了朋友打球。”
“嗯，我先回去了。”
·
莉莉娅丝离开后，家里又安静下来了。
平等院凤凰沉默了一会儿，拿出笔墨纸砚，开始默写经文。可刚写了几个字，思绪却又回到了了之前的谈话上。
其实他知道莉莉娅丝没有说反话，只是觉得用那种词语形容自己，非常可笑。
温柔善良，有时并不会带来好的结果。
当年他爬树送回小鸟，不小心压断了那根树枝，把自己的腿摔伤，错过了Jr.大会；救助小猫的时候没有出意外，可带回家后，却引发了妹妹的过敏反应，让她难受了好些天；还有救下克洛伊那次……
平等院凤凰最终撂下了笔，背上了球拍包。
·
一场大汗淋漓的运动后，平等院凤凰心里的情绪便去了大半。
往事不可追，过去的就过去了，他亦不曾后悔。
现在最重要的是带领日本队取得明年U-17的胜利。
为此，他可以赌上一切。
平等院凤凰灌了几口水，又在椅子便静坐了片刻，拿出手机，拨通莉莉娅丝的电话：“你明天上午还继续来学烹饪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