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美味的血液流入口腔，莉莉娅丝却下意识地闭上嘴巴，然而尖牙还未来得及收进去，划破了口腔的内壁。于是更多的血流了出来，又在这个“吻”里被度入口中。唾液顺着伤口流入平等院凤凰的血液，身体的反应愈发激烈，他的大脑却无比清醒，像是冷静地站在高处，蔑视着那些最原始的欲望。

    所以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按着莉莉娅丝的肩膀，将口中的血度过去。

    血液的香甜终是盖过了那仅存的一丝理智，莉莉娅丝专注地吮吸着血液。

    新鲜的血液滑入喉中，化为精纯的能量，和那股清凉的之感融合，流过四肢百骸。

    火焰熄灭，裂纹渐渐消失，体温一点点降下来，最终，幻影消散……

    接着，平等院凤凰感觉自己胸口的疼痛慢慢减轻了，于是他立刻切断了和骨剑的联系——其实他已经过度透支了力量，最后的几秒已经是咬牙支撑。

    直接栽倒在莉莉娅丝身上。

    大脑很清醒，身体却极度疲惫。他试图翻身，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莉莉娅丝应该压不坏吧……

    然后他便感觉有冰冷尖锐的牙齿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真是白眼狼！

    算了，喝吧喝吧，也不差这一点血……

    然而那牙齿始终没有刺破他的皮肤。

    “你是朋友，不是食物，不能吃……”耳边传来喃喃的细语，像是对他解释，又像是自语。

    胸口的疼痛彻底消失，与此一起消失的，还有那种仿佛心脏被攫住的窒息感。

    莉莉娅丝回来了。

    他可以放心地睡过去了。

    但是他没能睡过去——莉莉娅丝竟然紧紧地拥抱住他。

    她还未没完全清醒，似乎仍旧沉浸在那个梦里。

    那么，她梦中梦中抱着的人，会是谁呢？

    “凤凰……”轻声呢喃在耳边响起。

    平等院凤凰一怔，心跳陡然加速。莫名的欣喜自心底涌出，随着心跳泵出的血液流遍全身。曾经被他掐灭的小火苗从死灰中复燃，并借着某些压抑已久的燃料，迅速烧成一场燎原的大火。

    “好饿……”

    “滚你妈的蛋！”平等院凤凰炸毛，冒着可能猝死的风险激发了骨剑，翻身起来，然后把莉莉娅丝往阳台使劲一丢，最后直接昏倒在地上。

    晕倒前，他想：再对那个傻逼吸血鬼动心老子绝对是狗！

    ·

    平等院凤凰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一睁眼便看见战损风格的房间。

    房间显然经历过一场大战：他是在地上醒来的，因此一睁眼就看见断了个脚的床，然后是地上造型扭曲的金属台灯，没记错的话，这是他敲莉莉娅丝脑壳敲坏的；地板更是没有一块好的，不是烧痕，就是坑坑洼洼地断裂痕迹，还有几块特别倒霉的，被捏成了碎屑；桌椅之类更不用说，就没有一条完整的腿，墙体上也有了不少裂纹；阳台附近则洒满了玻璃碎片……

    一年前莉莉娅丝在□□赌场杀人的场景又浮现在了眼前，平等院凤凰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后怕——如果昨天莉莉娅丝没有直接来找他，或者他没能阻止她，大概毁的就是整个U17。

    他最担心的事情差一点就发生了。

    不过，现在他身上的伤口基本上已经恢复了——那莉莉娅丝的状态应该也不会太糟糕。

    于是他从废墟里起身，扒拉出自己的手机。手机也在昨夜的战斗中被波及，屏幕裂开，但还能使用。调出通讯录，点开莉莉娅丝的联系方式，平等院凤凰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电话。

    不是扭捏的时候，了解事情的情况更重要。

    他当初将莉莉娅丝放出来，就承担着那么一份责任。

    接电话的却不是莉莉娅丝，而是罗伯特，她的私人顾问，负责在她搞出事情后善后。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老者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极有职业素养地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目前人已经来到了U-17处理后续事宜，并转告他莉莉娅丝已无大碍，只是仍需要修养，恢复后会尽快来找他。

    善后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莉莉娅丝应该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衣柜比较幸运，没怎么被波及，平等院凤凰便换上衣服，走出房门。

    此时正是上午的训练时间，宿舍楼空荡荡的，走廊十分安静，关门的喀嚓声分外明显。

    他脚步一顿。

    昨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任何人察觉！

    平等院凤凰摸了一下脖颈间的项链，想到昨夜女孩用虚弱声音说出的那句话，久违地感到了一点郁闷和恼火。

    算了，现在想这些没有意义，还是等她回来问吧。

    他敛起情绪，开始一天的训练。

    ·

    平等院凤凰以为莉莉娅丝会失踪个几天，没想到晚上回到自己的宿舍，就看见她躺在床上闭目休息，菲尼克斯也盘在床脚的猫窝里。

    正在考虑要不要关门离开的时候，莉莉娅丝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眼神略显出几分迷离，随着瞳孔聚焦，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菲尼克斯似乎被动静惊醒，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又继续睡了。

    脑海中闪过昨夜的某个画面，平等院凤凰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移开了眼睛，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基本没有问题了。”

    “你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被困在了记忆里。”

    平等院凤凰：？

    “你听说过记忆宫殿么？”

    “一种记忆方法，将所记忆的内容与位置关联起来，强化记忆。”

    “对，不过在血族的的脑海，或者说具象化的意识世界里，确确实实存在着这么一座‘宫殿’，我们可以通过冥想等方式进入那里，翻看自己的记忆……类比一下，我们血族的记忆宫殿，就像一块电脑硬盘，不同的房间相当于电脑的不同分区，每个分区中又有文件夹，而这些文件夹里便保存着我们的记忆。”

    “你现在的情况类似于硬盘格式化？”

    “应该说是硬盘损坏，系统混乱……或许还有病毒入侵。”莉莉娅丝低低地叹息一声，“之前说过，血族可以通过意识交流，但为了防止被强行读取记忆，记忆宫殿也有‘防火墙’，在系统混乱的情况下，我如果采用这种方式读取记忆，会被当做入侵者，遭受攻击。侥幸绕过去，会被海量的混乱信息冲击，严重的话，会被记忆同化，最终迷失其中，就像昨天晚上一样。昨天……我也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跟我描述一下么？”

    平等院凤凰敏锐地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但他仍是先回答了莉莉娅丝的问题吗，隐去某些事情，大概描述了一下昨天的情况，末了又问：“你真的完全不记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