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的漂浮咒？”

    “那个斯莱特林——斯莱特林的败类……”

    “你管这个叫败类？！”

    “我就说是逗你们玩的，你们还真信了。”

    “我去，我真的没骗你们啊，当时她就是连个漂浮咒都一周没学会。”

    “她是里德尔的妹妹吧？那也难怪。”

    汤姆淡淡道：“闭嘴。”

    斯莱特林长桌的一一年级区域霎时间安静了一瞬。里德尔声音不小，二三年级吃饭的地方也听到了他的这句“闭嘴”。二年级有人嗤笑道：“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他很显然是看不惯里德尔的，正转头跟他的朋友们不屑道：“他那个妹妹，就算那个漂浮咒是她用出来的，不是到现在还晕着？说不定，掏空了毕生——”

    “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声音不是从一年级的区域传来的。二年级生身子一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居然是马尔福。他居然会掺和这种浑水。马尔福浅灰色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个人，二年级生张了张嘴，很乖巧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马尔福帮汤姆解围，汤姆却没有什么喜色，十分平等地给马尔福也送上一个冷淡的视线，转身向医院走去。

    梅娅已经昏迷第三天了。现在，关于她实力到底如何的谣言甚嚣尘上，什么样离谱的传言都有。教授们一般并不插手学生生活，更别提他们只是刚刚开学两周不到的新生。至于校医院的老师，她向里德尔和前来探望的几人再三表示，梅娅现在一切指标都很正常，更像是心理原因没有醒来。

    汤姆最近过得不太爽快，他急需有教授为他的背景背书，不然，他毫不怀疑自己的麻瓜孤儿院出身用不了几个月就会被那些纯血坏种们扒个一干二净。应该说，他现在已经算是混得不差了，斯莱特林学院里，和大多数人都能搭上一句话。但是，阿尔法德曾经无意中说过——“纯血们喜欢知根知底，他们只看你的影子有多大，真讨厌。”

    影子有多大，代表的是你背后站的人有多大。里德尔兄妹，表面上是深不可测的隐世家族，其实说到底，他们的影子只有他们自己。

    汤姆已经站在梅娅病床前，他正阴着脸，等待着梅娅的醒来。

    或者说，他在等待他自己的决定。

    现在就可以让她醒来——杀了她，她所有的伤都会恢复如初，自然就会醒来。这已经是验证过很多次的道理，要动手吗？

    现在，杀梅娅等她醒来，已经不是什么要犹豫试探的事情了。

    她昏迷得越久，给他带来的麻烦就越大，不如早点把事情澄清。什么魔力枯竭的传言，只要她醒来还能用漂浮咒，就全都可以迎刃而解。

    汤姆顺其自然地找好了理由，随手拿起上次马尔福探病时留下的水果刀，干脆利落地抹了梅娅的脖子，有血喷出来，都被他眼疾手快地用清洁咒一一清理。

    梅娅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她眉头微微皱起，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但是她没有睁开眼睛。

    汤姆并不慌张，他早就知道复活大概需要三到五分钟，只是垂着手在一旁等待。可偏偏就是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有人吗？我给梅娅把她上次的作业带了过来——”

    汤姆眼疾手快地用被子盖住了梅娅尚在滴血的脖子，现在她只有一个脑袋露出来，看起来有点怪异地可爱。汤姆挤出一个笑脸，食指竖在唇前轻轻一“嘘”，来人就不再说话了。

    来人是柳克丽霞，她显然只是扫了一眼梅娅紧闭双眼的脸就没有细究，只是有些胆怯地看着汤姆。她还记得前不久汤姆对阿尔法德还有马尔福关系的奇怪提问，如今看来，分明就是他已经看破了马尔福的阴谋诡计。

    她略微踌躇了一下就说到：“阿布拉克萨斯这次犯了大错，他恐怕也意识到了，这边的果篮什么的，都是他买过来的。”

    汤姆扫了一眼梅娅床边围成一圈的各色果篮，里面的水果千奇百怪，魔法界的水果花样繁多，他都不太认识。果然，这个炫富一样的行为就是马尔福干的，也得感谢他，还留下了水果刀，帮了他一个忙，汤姆颇为讽刺地想到。

    只是，这个叫柳克丽霞的女生，希望他就此原谅马尔福？

    她有点太天真了，都不像布莱克家的人了。

    汤姆微笑道：“这要看梅娅怎么想了。”

    柳克丽霞脸色一僵，可是随即，病房外就传来了几个男孩对话的声音，这下子病房里的两个人都神情不大自然，颇有默契地保持安静。外面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了进来：

    “阿布——你已经第四次来这里了吧？”

    “喂，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这是塞尔温的声音，他惯常拉长语气说话，听起来又傲慢又讨厌，“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对那个梅娅·里德尔有意思，我会笑话你一整年的。”

    “多谢提醒，我自己分得清。”马尔福声音有一点恼火。

    “为什么不进去？”另一个人的声音，汤姆迅速把它和诺特的声音对应起来。

    “……”马尔福有一会儿没说话，“万一她醒了呢？”

    汤姆心情有些坏地想到：嗯，她不仅要醒了，而且里面还站着她的哥哥和同学。

    诺特显然也有一点无语，“阿布，你到底在怕什么？”

    门外的声音窸窸窣窣，很快，马尔福终于打开了门。不过，房间里站着的汤姆和柳克丽霞一定吓了他一大跳，马尔福神色很不自然地走到了梅娅床前。

    “……她还没有醒吗？”

    柳克丽霞惊恐地看见汤姆放在侧面的手正攥着拳头，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水果刀飞速旋转。她毫不怀疑他想一刀捅死面前的马尔福，但是，汤姆脸上是笑着的。

    “学长辛苦，那把发疯的扫帚还没有什么结果吗？”

    马尔福脸色更加尴尬，马尔福家族势力大，当时事情一发生，立刻就由老马尔福出面，要求由马尔福查清此事。等到这事儿的调查权真的落到马尔福自己手里，那还不是大水对上龙王庙，自家人怎么会查自家人呢，到现在还在找替死鬼呢。

    塞尔温接过话说：“梅娅学妹还没有醒，事情自然难以进展。”

    “是，是。”马尔福道，“总之，学妹的赔偿，我们家会提供的。”

    “太夸张了，”汤姆面露惊讶、为难、不好意思、欣喜等神情为一体，“又不是马尔福家的错，何必要马尔福家出钱？还是等查明真凶，再让真凶掏钱吧？”

    这是很显然不配合的意思了。

    马尔福个子比汤姆高不少，他居高临下地冷冷看一眼，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梅娅？”

    柳克丽霞惊讶地说到。

    马尔福立刻再次转过身，正看见梅娅迷迷糊糊眨眼，她扶着脑袋慢慢坐起来，先对着汤姆里德尔微微一笑，然后拉上柳克丽霞的手，愉快道：“你怎么来了？原来这么喜欢我呀？”

    柳克丽霞登时脸就红了，梅娅却还笑眯眯地说，“姐姐，你是不是其实喜欢我呀？”

    柳克丽霞连道：“我，我没有！我是给你送作业的！”

    梅娅笑出声来，“我开玩笑的，怎么这么经不起玩笑呢？”她歪了歪头，看见马尔福，眉毛一抬，很显然是“你怎么也在这儿”的意思，但她没有说出口，反而笑盈盈道：“学长好，学长那天在训练吧？学长飞得很好。”

    柳克丽霞胆战心惊地去瞥汤姆里德尔的脸色，他的脸刷地黑了下来，至于他身边的马尔福，则突然一扫刚刚的尴尬神色，神采飞扬了起来。

    塞尔温似笑非笑，他正好站在柳克丽霞身边，看柳克丽霞探究的目光，便小声对她说：“斯莱特林的败类我看不一定，斯莱特林的媚娃倒说不定真是。”

    梅娅继续说到：“一醒来有这么多人等我，真好。”她笑眯眯的，格外可亲，与黑着脸的汤姆形成鲜明的反差，汤姆似乎憋不住要发作了，刚刚还给柳克丽霞一种两面派之感的汤姆里德尔似乎面对梅娅时突然一下子就表里如一了起来。

    只是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声。

    房间里的六人好奇地向声音来源看去，很快，门就被人一脚踹开，居然是梅娅的舍友洛希娜·帕金森。

    “里德尔——”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以为喊的是梅娅，纷纷看向病床上十分错愕的女孩。

    “汤姆·里德尔——”帕金森又说到，她语气格外不善，应该说，有些幸灾乐祸地喊到，“你赶紧去斯拉格霍恩教授办公室吧！什么事情，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汤姆里德尔有些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我？”

    梅娅奇怪道：“哥哥？”

    帕金森身后还有不少人，零零散散，都是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人，梅娅皱着眉头扫过去，随即想到为什么是赫奇帕奇——魔药课，就是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合上的。

    汤姆在魔药课上做了什么手脚？

    不，不像，哥哥的神情太真，不似作伪，这件事，恐怕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帕金森兴高采烈地喊到：

    “你的学期论文，是抄袭你舍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