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回到客栈后,良棣拿出从路边药铺里采买的药材:

    “这药草有催吐的作用,我熬点汤药,等下伯母实在受不了,就服下去,可以将前面吃的药催吐出来。”

    说着,动手熬药,待汤药将至温热可入口了,方才让裕安伺候母亲吃药。

    裕安端了水和药给母亲面前,母亲接过药,却拒绝了水,良棣一看,忙道:

    “伯母是想直接吞咽下去?道爷说了,这药可苦的很。”

    裕安母亲笑笑。

    “那伯母您试一下,舌顶上颚,可使口舌生津,多些津液,吞咽的容易些。”

    裕安母亲依样照做,过了会儿,将药倒入嘴里。饶是知道药苦,但是入嘴刹那,裕安母亲还是情不自禁的将眉毛拧成一团,口中那股极其苦涩的味道,激的她几乎要呕吐,她只好闭紧嘴巴,咬紧牙关,努力往下咽。

    裕安在一边忐忑不安的握着母亲的手,除了母亲面部开始狰狞,手心里也沁出了汗水。

    “良棣,你看,我娘手里全是汗,这可怎么办?要不把解毒的汤药喂给她?”

    裕安母亲费力的摇摇头。

    良棣轻声道:

    “现下药刚起作用,这会儿把解毒汤药喂下去,就会全部吐出来,这罪就白受了,要不要再坚持一下看看?”

    裕安只好忍着心疼,陪伴着母亲。

    手被母亲握的生疼,与此同时,豆大的汗珠从母亲的额上连串滴下,身子也渐渐蜷缩起来。

    见状,裕安忙和良棣一起将母亲扶到床榻上。

    开始,母亲不想让裕安他们太担心,还能压制身体内传来的疼痛,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很痛苦。后来,疼痛从肚腹蔓延,到胸腔,到喉头,一会儿似火烤,一会儿似刀刺,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不可压抑的痛苦的□□声渐渐的大起来。

    裕安急的几乎要哭,良棣也从未见过这般痛苦的病人,急急的将催吐的汤药端起:

    “裕安,不行就喂药吧?你去扶起伯母,我来喂药。”

    裕安忙上前去扶已经疼的面目狰狞、蜷缩成一团母亲,却被母亲推开。

    裕安只得含泪退后两步,陪在母亲身边。良棣见状,将汤药放下,把凳子搬到靠床榻最近的位置,让裕安坐下。

    裕安靠坐过去,将母亲的手握在手中,他能做的,唯此而已。

    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母亲忽然挣扎着爬到床边,张口吐出紫黑似血的东西,且一口连着一口。

    裕安立时慌了神,起身要去道观,被良棣拽住:

    “别慌,这似血不是血,应该是道爷所讲的死肌,因是内脏的死肌,软而似血。这东西吐出来了,说明去死肌的药效已经达到了。”

    裕安不安的看着良棣,良棣坚定的目光看向他,点点头:

    “相信我。”

    裕安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了些,喃喃道:

    “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倒碗水凉着,等下给伯母漱口。”

    裕安忙去倒了几碗水,备着。

    终于母亲不再呕吐,同时身体也舒展下来,裕安忙端着水上前轻声道:

    “娘,漱漱口吧。”

    漱了才两口,母亲便支撑不住躺下去,再叫,已经不省人事了。

    裕安忙上前摸了摸脉:

    “别慌,是睡过去了,刚才疼痛很耗费体力,让伯母歇会儿。”

    裕安几乎跌坐下来,无力的点点头。

    良棣看着他一头的冷汗,掏出帕子帮他擦拭掉,递了杯水给他。

    裕安接过水,一饮而尽,情绪平静很多:

    “你说,会不会还在疼着?”

    良棣肯定的回答:

    “不会的,疼的话,人没有办法睡着的,即使晕过去了,也会抽搐多动的。你看,伯母很安静,说明不疼了,别担心。”

    “幸亏有你在。”

    “不说这个。”

    两个人对视一下,会心一笑。

    裕安又问:

    “应该也不会吐了吧?”

    “说不准,但是再吐应该不会像刚才那么激烈了。”

    “我去找扫帚,把污物清理一下。”

    裕安说着起身站起来,竟像刚干了重活一般,腿脚软弱无力。

    良棣看出来他双脚几乎迈不动步子,将他按坐在椅子上:

    “你也累了,我去吧。”

    裕安咬牙站起来,笑道:

    “行了,你这个干儿子做到这份上已经可以了。”

    说着转身下楼,不仅带回了扫帚、撮箕,还带了副棋回来:

    “我怕你无聊,你自己跟自己对弈两盘吧。”

    良棣笑笑,接过棋来,在桌上摆起来。

    裕安清理好卫生,又洗了毛巾给母亲擦拭了汗水,这才在床榻边的凳子上坐下,一刻不敢松懈的望着母亲。

    良棣望着裕安专注的样子,默念道:

    你曾经说过,你此生最大的期盼就是能找到母亲,呐,你找到了。

    想到这里,一抹笑意弯了嘴角。忽然裕安也望向他,他忙低下头去,挪动棋子。

    “良棣,你说,我娘大概会睡多久?”

    “这个我就没数了,总得半个时辰以上吧。半个时辰后叫醒喂给她一点水。”

    裕安点点头,又转身望着母亲。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是良桢。

    “伯母……”

    见良棣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忙压低声音道:

    “伯母怎么样了?服药了?”

    裕安走过来,轻声道:

    “吃完有一阵子了,被那药好一阵折腾,刚睡稳。”

    良桢点点头:

    “我听李道长说,道爷说了那药还有可能危及性命什么的,伯母还是要用。我赶来看看,别出什么事儿。”

    良棣笑笑:

    “为医者,都喜欢把丑话说在前面,真危及性命的话,道爷应该不会拿这药出来了。”

    良桢白了他一眼:

    “哎,你还好意思笑,你跟着父亲学医那么多年,可是白学了?你不是说束手无策吗?看人家道爷的。”

    裕安忙道:

    “不是这么说,道爷看过后,就感叹用毒之人的心狠手辣,而且再三强调用他的药也不一定真的能完全治好,而且很危险。可见,这是连他都很棘手的病症。”

    良棣白眼还了回去:

    “束手无策的也不光我,父亲也是没办法。我们查了三四天的医书古籍,连个脉案都没找到。而且,道爷也说了,药里掺了蛊毒,头发丝那么点,就能让人耳聋眼瞎,这些邪乎的东西,我们有什么办法。”

    “啊?真有这么厉害的毒药?”

    良桢不可思议的看向裕安母亲,忽然惊呼:

    “那这东西,就在那‘兰肆’中?这得害多少人?!”

    三人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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