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习

    苏简趁着王紫萱和赵小麦相继接着父母的电话,也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说他去同学家复习去了,让奶奶别等他吃晚饭。

    路上的雪已经有些厚了,走着都要深一脚浅一脚的,苏简牵着车更是轮胎没在雪里,略有些艰难地向前推着。偶尔有车缓慢地从身边过去,压着厚厚的雪变成一道扁片向着远方延伸。

    王紫萱说:“我爸妈今天回不来了,所有的客运都暂停了,出租车都没了。”

    赵小麦道:“我爸妈也是,他那边的雪比我们这还大,路上开车不安全,今天晚上就先在那边不回来了。”

    王紫萱说道:“那我们俩今天就是没人管的孩子了。”

    赵小麦说道:“没人管了,那你想干什么?”

    王紫萱道:“我就感慨一下而已,我能怎么样,还不是乖乖回去陪你复习。”

    赵小麦道:“怎么叫陪我复习呢,我陪你复习好不好!”

    王紫萱道:“嗯,对,我们俩复习,这要不是因为明天的考试,不然我们出去玩一下多好。”

    赵小麦道:“我无所谓的,你要想去玩,我陪你去。”

    王紫萱道:“那算了,你这好不容易有学习的兴趣,我可不能把它破坏了,再说了……”,她指指后面推着车的苏简,“你不是想和他一起去上大学吗,那你就要努力一下,这样才不会后悔。”

    赵小麦听她这么说,默不作声地回头看了眼苏简,看他推着车跟在身后,不就是为了给她补习,对着王紫萱说道:“嗯,我会努力的!”

    王紫萱贴近了赵小麦的耳朵,问她:“那你是承认你已经喜欢他了?”

    赵小麦道:“我没有!”

    王紫萱道:“切,死鸭子嘴硬!”

    赵小麦悄悄地向后瞥了眼苏简,回头瞪着王紫萱,说道:“我没有,就是没有!”

    王紫萱双手做投降状,说道:“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回头跟苏简说,“苏简,你冻手不,我来帮你推车。”

    苏简说道:“不用。”

    王紫萱道:“小麦,过来,我们俩轮换着帮他推下车,快到了,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我们小区了。”

    赵小麦停下脚步,等着苏简推着车走到前面,给王紫萱翻了个白眼,伸出左手扶着坐垫往前推。王紫萱给她一个要她自己神会的表情,袖着手走在她俩的后面,完全没有要上前去推车的动作。

    两个人推着一辆车,那脚步明显比刚才快了一些,一阵沉默也就到了小区门口。到了赵小麦家楼下,苏简把车停好锁好,跟着两人把身上的雪拍掉,坐电梯上到赵小麦家。

    赵小麦进门先去把客厅的空调开了,王紫萱拿了鞋让苏简换上。苏简略有些拘谨,几步去到阳台那里,不由得想起那夜梦里他在这里蹲坐许久的事,去看赵小麦,她正端着水杯去接水。

    王紫萱招呼苏简在沙发上坐着,拿来些零食和饮料。赵小麦端着接好的热水递给苏简,说道:“先喝点热水暖暖。”

    苏简从她手里接过,说了声:“谢谢!”

    一会儿空调温度上来,赵小麦先脱了外衣,王紫萱跟着也脱了,看苏简那有些热的样子,说道:“热了就把外套脱了。那我们就开始复习了,我们俩先抄题做题,你看着给我们俩做讲解,这样,我们先从物理开始,争取能多做几个是几个,政治历史和地理,那个我们俩可以自己复习,毕竟大多数还是靠死记硬背的。喏,你没事可以吃这个。”

    王紫萱拿一包零食递给苏简,自己也解开一包零食,放在她和赵小麦之间,一边吃着一边开始做题。苏简拿着零食撕开袋子,侧头看着赵小麦写题。赵小麦的字写的还是比较好看的,当然比起苏简的字还差一点,他可是练了好几年了。

    赵小麦和王紫萱在做题,苏简就显得有些无聊,便从面前的课本里随便抽了一本翻看,是物理书,从上面的字判断应该是赵小麦的。翻到第一页,果然写着高三九班赵小麦。他随意翻了几页,拣找一些自己不太熟的温习,看到页脚那里画着的两个小人儿。

    这应该是赵小麦画的赵小麦和王紫萱,仔细去看也确实是两个女孩儿,隔着三到五页便有一页页脚画着。苏简一页页翻去,看那明显形态姿势各不相同的小人,或者对吵或者一个人不理一个人,还有是拳脚比划的,你来我去地居然打了好几页才算分胜负,那自然应该是赵小麦胜了。

    再后来有两个小人背靠背坐着的,有背对着观众坐在一张长椅上的,有在一个墙角一个小人依靠在另一个小人肩头的……苏简翻回到前面几页,果然如心中所想那般,两个小人儿已经从两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女孩子的那个形象和他猜想中的赵小麦那个一样,前后都没有变,另一个女孩则是变成了男孩子。

    苏简继续往后翻,看到在一朵云朵上,有一个坐着的男孩和一个趴着手脚乱动的女孩;还有男孩子牵着女孩子的手走在一条小路上,以及睡着的男孩和他对面躺着的女孩,那女孩正看着睡着的男孩脑袋上画着一个圈,圈里画着一张笑脸。

    这很明显画的就是他和赵小麦!

    他抬头去看赵小麦,她还在认真地抄题写题,皱着眉头,笔杆在嘴角那里划着,很努力地想着,想出来了就写上答案,想不出来就空着接着抄下一题。她感觉到他在看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看着她的物理书,突然想起她画的那些小人儿正在页脚那里活动着,忙不迭伸出去的手在半途平静下语气,拿过苏简手里的书,说道:“我有个题看下。”

    赵小麦随便翻到一页,假装认真看了一下,然后放在另一边离自己近些的地方,想着他或许看见了,也或许没看到。或许他看到了但没在意那画的是什么,也或许他已经知道了,毕竟那些都是她和他在梦里的经历,很容易就猜出来。

    这一点王紫萱不知道,她不知道他们俩梦里的事,她只是猜测她画的那个男孩是不是苏简。

    赵小麦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跳动的厉害,以至于苏简递过来的零食,她像在梦里一样不假思索地就张嘴吃了,然后看着望向自己的苏简还有王紫萱,耳根有些发热起来。

    空气突然安静且变得有些暧昧!

    赵小麦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右手贴在左胸前,感受那里的心跳,然后深呼吸,她对自己说:“这没什么的,他要是爱瞎想也随便他了,又不关我的事!”

    王紫萱开门进来,见她坐在床上抚着胸口,挨着她坐下,说道:“小麦,你脸红了。”

    赵小麦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吗?”去拿过镜子照照,果然是有一点点红,“空调太暖了,有点热。”

    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对还要说什么的王紫萱道:“不许说!”

    开门出去,若无其事地坐下,接着继续抄题。苏简并不避讳自己的目光,反正她是知道他喜欢她的,不管是梦里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她都知道。所以从赵小麦出来坐到他身边的老位置,他都一直在看她,哪怕是王紫萱也从房间出来后,他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赵小麦的脸。

    赵小麦很明显感受苏简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悄悄地给王紫萱使了个眼色,她给她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赵小麦刷刷地赶紧把手里的本子抄完写上她想着的答案,往苏简面前一放,说道:“呐,我写完了。”

    苏简才从盯着她的状态里面出来,接过来粗略看了下,除了选择判断这种题,不管对错她都写了之外,剩下的大约有三分之一空着呢。最后一题空着的空白下面写着小小的一句话:不许再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看了,萱萱还在呢,否则我生气了,后果自负!

    苏简嘴角翘了翘,挨着赵小麦坐下,去看王紫萱,王紫萱也差不多写到了最后一题,拿过笔和草稿纸等王紫萱也写完了,开始一边演算一边从第一题开始讲起,对于她们俩都对的,他就询问下赵小麦的思路,让她加深一下印象,错的题他就先用通用的思路讲解,然后再换一种有趣的方式做延伸性概述。

    有时候要讲到赵小麦能理解,他要把最基本的东西都要来一遍,这基本上等同于他从头复习了一遍。

    去掉赵小麦做对的,还有那些稍微一点就能理解的,苏简通篇下来用了赵小麦一半的时间。抬头去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快七点半了。王紫萱看到了,对赵小麦说:“我们点个外卖吧,下这大雪懒得跑,省下时间多做几题。”

    赵小麦伸手拿过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说道:“嗯,那我就点广场那家店里的米线,再加个肉夹馍。你要吃什么?”

    苏简刚站起来活动一下,见王紫萱看着自己说:“你要吃什么,让小麦给你点。”才明白刚才赵小麦是在问他要吃什么,忙说道:“哦哦,和你们一样吧。”

    赵小麦道:“一个馍够你吃的吗?”

    苏简道:“够了。”

    赵小麦道:“我给你点了两个。”

    赵小麦和王紫萱继续写着,苏简从客厅去到阳台,隔着防盗窗看外面的雪还在继续,只是比起下午的已经小了很多,只是零星的飘着在路灯的照射下飞舞。

    白茫茫一片。

    想起那夜在这里徘徊不定,最后依靠在墙角的光景来。去瞧赵小麦,她还在认真地写着,皱着眉头,抿着嘴唇,看上去真好看!

    苏简去到厨房,烧了热水,把王紫萱拿的几瓶奶烫一下,这样一会外卖到了就有热牛奶可以喝。他再次踱步到阳台,不由像那夜一样依靠着墙角蹲坐着,双手抱着膝盖搁放着他的脸,开始像放映电影那样回忆那夜的事情,直到他把她扑倒在床上,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他不由得笑了,便听到有人在墙上敲了敲,还哼一声,去看,正是赵小麦。她走了几步,说道:“吃饭啦!”

    赵小麦和王紫萱两人已经将外卖盒摆在餐桌上,苏简去到厨房把热着的牛奶拿来,递给王紫萱和赵小麦。王紫萱说了句:“谢谢!”

    赵小麦接过牛奶,把拆开的一份外卖推到他面前,里面是一份牛肉米线和两个肉夹馍。赵小麦又起身去厨房拿来一碟酱豆子,还有一碟榨菜和三个咸鸭蛋。米线的份量够足,再加上两个肉夹馍和一个咸鸭蛋以及若干酱豆榨菜,苏简也算是吃了个半饱。

    赵小麦见他把碗底的汤一口气喝光了,问他:“你吃饱了吗?”

    苏简道:“嗯,吃饱了。”

    赵小麦看自己碗里还剩的米线,那个她咬了一半的馍,把苏简的碗拿过来,把碗里剩下的米线都夹给到他的碗里,说道:“我吃不下了,你吃吧。”那个馍她把自己咬过的部分撕掉,还剩下一小半递给到苏简手里,把牛奶吸了一口,“我去写题了,你吃完了回把它们收拾一下啊。”

    王紫萱也道:“我这馍我也吃不完了,都给你吃了。”她没吃几口,米线倒是吃的剩下不多,撕掉她咬过的,还剩大半个呢。

    赵小麦把喝完的牛奶扔进垃圾桶,埋头继续抄题做题,抬头没看见苏简,问王紫萱:“苏简呢?”

    王紫萱起身四处看了看,说:“不在屋里,我看桌子上的都收拾了,是不是出去了。”

    赵小麦说道:“那你给他发个信息问下他。”

    王紫萱说道:“你自己给他发信息。”

    赵小麦说道:“我没有他微信。”

    王紫萱说道:“不是吧?你们俩到现在还没有加微信?”

    赵小麦说道:“那他不加我,我也不能主动去加他啊。”

    王紫萱说道:“这个苏简,看来我要好好说说他。你可以在群里给他发信息。”

    赵小麦伸手把王紫萱的手机拿过来,说道:“你怎么那么多话呢你。”她用王紫萱的号在只有他们三个的群里,发个信息问苏简去哪了,还艾特了下他,结果是她边上的信息提示音响了。

    赵小麦从一本书下面翻出苏简的手机,对王紫萱说道:“他没带手机。”

    王紫萱说道:“应该没事,说不定这会就回来了,可能是扔垃圾去了。”

    两个人便继续写着,赵小麦时不时朝门那里张望,但门那里一直没响动。她抄完最后一道题,抬头门口还是没动静,看时间离刚才要发信息问他,已经过去了有四十六分钟了。

    赵小麦起身对王紫萱说:“那我出去看看去,他别不会迷路了。”

    王紫萱道:“应该不会吧?这学霸的脑袋还会记不着路?那我陪你一起出去找找。”

    赵小麦刚走到门口,门铃响了,她握住把手刚要开门,又松开退后让王紫萱去开门。她则是快速回到茶几那,坐在矮布墩上,看着刚抄完的最后一道题,努力去苦思冥想,但耳朵支愣着听到王紫萱的声音,问敲门的那个人:“苏简,你去哪了,这么长时间?”

    那个人走进来,说道:“我刚下去扔垃圾,上厕所回来的路上,一个送外卖的车子打滑摔倒了,我去帮他送了两栋楼的外卖。”

    王紫萱道:“这里有卫生间,你去外面上厕所干嘛?”

    苏简道:“不是扔垃圾顺路嘛。”

    赵小麦一直没看他,等苏简重新挨着她坐下,伸着头来看她的题写的怎么样了,她盯着题目看却一直没看清的题突然就清晰了,那颗紧张的心安静下来回到它的位置。

    她刷刷刷地写了两段,然后卡住,搁下笔说道:“我写完了。”

    苏简拿过来看看那些空白处,说道:“小麦,你这次这么多没写呢。”

    赵小麦道:“不会!”

    苏简道:“那好,我来给你讲,这题应该是…………”

    王紫萱也停了笔,听苏简讲题。通过这些天苏简给她们俩补习这件事,王紫萱发现苏简确实很厉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一些,不管是数学这种很抽象的纯理论,还是物理化学这种对她们来说一样很抽象的,或者是语文历史地理政治这种全凭记忆力的,他都很轻松。

    哦,他的英语不好,因为很多时候英语是要王紫萱来讲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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