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明灿睡醒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而当她看清屏幕上岑树发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

    晚安。

    有机会一起睡觉。

    啊?

    啊!

    他这也太故意了吧。

    明灿立刻把手机扔在枕头边,被子蒙住脸,好一会,才重新探出头来又摸出手机打开,思索片刻,回道:【那要挑一个良辰吉日。】

    半个小时后。

    她才收到了回复。

    岑树:【不用挑。】

    明灿:【?】

    岑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是良辰吉日。】

    明灿看着这一行字瞬间脸红了。

    他怎么……

    突然这么会说话了啊!

    她犹豫着不知道回什么好,就见他又一条新消息发了过来,【放假时间定了。】

    明灿:【什么时候?】

    岑树:【7月15号。】

    明灿:【那还有一个月。】

    明灿:【小猫期待地搓手手.gif】

    明灿的嘴角扬着,心情不自觉地愉悦起来,毕业多年,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过暑假,期待他的归来,和一个只属于她和他的夏天。

    等待的日子漫长而难熬。

    好在还可以聊天。

    明灿经常给岑树发她拍的天空,她刚扎好的花,甚至她吃过的饭,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想到什么发什么。

    岑树没她这么积极。

    不过她发的信息都会一一回复。

    晚上九点,明灿会准时给岑树拨过去一个语音,最开始两天是电话,话费欠费了,便转战到了微信,她知道他学业繁忙,又在寝室,说话难免会不方便,因此大多时间都是她一个人主动在说,或者有时候谁都不说话,只是让语音挂着。

    甚至有一次。

    直接挂到了第二天早上。

    明灿当时就感叹还好现在网络发达,打语音不要钱,不然她多少话费都不够烧的。

    这天是周六。

    惯例放假。

    明灿前一天晚上问了岑树今天打算做什么,得到的回答是要去图书馆复习,她算了算,期末考试应该也就在这几周了,便也识趣没去打扰他,连消息都比平时要少发了一些。

    中午。

    店里没人。

    明灿一手撑着脑袋在柜台上打盹,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一串熟悉的旋律,立刻睁眼,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笑着按下了接通键。

    “喂。”

    岑树声音很轻,“吵你睡觉了吗?”

    明灿打了个哈欠,摇头,“没。”顿了顿,她想起来,“你不是在图书馆吗?还能打电话。”

    岑树关上门,“刚到寝室。”

    明灿哦了声,“室友呢?”

    她这么久一次都没听他提起过室友的事,只经常在语音的时候能听见室友的谈话声,大多聊的游戏,或者社团的什么事情,他似乎很少参与到他们之中。

    可能关系不好。

    她猜想。

    岑树往里走,“不知道,可能去网吧了。”

    明灿惊讶,“学校里面还有网吧?”

    岑树嗯一声。

    在凳子上坐下来。

    明灿对于大学的记忆还停留买个饭都只能去食堂挤破脑袋的时候,完全不清楚现在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她想了想说:“该不会还有电影院吧。”

    岑树笑说:“那倒没有,不过有咖啡厅。”

    明灿说:“那也挺好的。”

    岑树拿出筷子挑了口饭,突然停下,问:“你想来看看吗?”

    明灿一愣,“现在又进不去。”

    岑树说:“等能进来的时候,想来吗?”

    明灿回答迅速:“想。”

    聊了会,他那边似乎是有人回来,明灿听见脚步声,接着有人在边上喊他,于是她说了句你先忙,便把电话挂断了。

    “院草。”

    陈应泽站在岑树身后,揶揄的语气,“给谁打电话呢?”

    岑树回应淡淡,“和你没关系。”

    陈应泽切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问:“女朋友?”

    岑树没说话。

    陈应泽啧啧两声,说:“让我猜猜是哪个院的,外院?法学?还是艺术?”他停顿了下,不敢相信的语气,“该不会是上个月给你告白的那个妹妹吧。”

    岑树把筷子放下来,“你喜欢的话自己去追。”

    陈应泽当即嚷了起来,“谁说我喜欢了,我那不过是看别人妹妹被拒绝了可怜,才帮忙送回宿舍的。”

    岑树哦一声。

    拎着塑料袋站起来。

    陈应泽见了问:“你干什么去?”

    岑树经过他,“扔垃圾。”

    陈应泽看着他走出了门,等门关上,他突然反应过来,大骂道:“靠,在这指桑骂槐呢。”

    岑树出去便没再回来。

    戴上耳机。

    直接下楼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到图书馆,班群里关于他恋爱的消息已经刷了满屏,全班三十个人除了他之外都在讨论这件事,更有喜欢八卦的直接把消息散至了学校论坛,一时间引起广泛关注,不过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扒出来女方半点的个人信息。

    岑树在图书馆很少看手机,直到晚上被辅导员问了一嘴才知道此事,那个时候他正在听明灿说今天关店前来的奇葩客人,消息瞟一眼,没回,退出来找到早已是99+的班群,右上角选择了免打扰。

    “你在听吗?”

    “嗯。”

    岑树打开和她的聊天页面,【小猫抱抱.gif】

    明灿说:“小猫什么时候回来?”

    岑树:【再过两周。】

    明灿翻了个身,把手机放在床上,“我去车站接你。”

    她看着屏幕。

    却听见喇叭响起一道清晰的声音。

    “好。”

    岑树考完最后一门的当天,连寝室都没有回,直接在校门打辆车去了车站,直达个旧的车没有合适的班次,他买到红河,正好在最后几分钟赶上了回去的列车。

    明灿看了地图,过去坐公交要一个小时多点,她于是在他出发的时间便关了门,上楼简单化了个妆,换了条长裙,正好四点出门去了公交车站。

    太阳大到晃眼。

    空气里都是盛夏的气息。

    街边的小商店纷纷把冰箱摆在了门口,喇叭的叫卖声喝着阵阵蝉鸣,奏出一段只属于炎热夏日的悠扬旋律,正在屋檐下躲荫的鸟儿被吵醒,扑腾几下翅膀,向着广阔的天际翱翔而去。

    五点半。

    列车到点进站。

    岑树提前在车门的位置站着,等车门打开,第一个便冲下了车,穿过人群,跑过楼梯,在这一众拖着行李背着大包小包的人群里面,显得格外的轻盈,轻盈且匆忙。

    明灿正在出站口张望。

    她踮着脚。

    认真地搜寻着每一个出来的人。

    不是。

    这个也不是。

    你有没有体会在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寻找一个许久未见的面孔,提着希望,又反复失望,她此刻便是如此,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车站,也是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想见的人。

    “阿树。”

    “灿灿。”

    几乎是同时。

    两道激动的声音落下。

    只见白衣黑裤的少年冲破闸机朝外奔跑着,而她向着他的方向奔跑而去,晚风吹起她飘扬的裙摆,也吹动她鬓边的发丝,她手捧着灿烂的花束,带着一腔的澎湃撞进他同样热烈的怀里。

    空荡许久的心在这一瞬间被填满。

    呼吸缠着呼吸。

    心跳和着心跳。

    周遭的一切嘈杂与纷扰都自动从他们的世界里略去,只能听见盛夏的风声,听见蝉鸣,听见鸟叫,听见他们对彼此绵延的思念。

    “花要压扁了。”

    好一会,明灿才挣扎着在他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岑树应该是反应过来,松开手,低头看着她怀里的那一束似曾相识的花,

    明灿简单拾掇了一下,往前一伸,“给你。”

    岑树接过,“什么花?”

    明灿说:“白桔梗。”

    纯白桔梗。

    象征无尽的思念。

    岑树闻了闻,牵住她的手说:“我还是更喜欢郁金香。”

    明灿笑着仰头,“那你只能等明年了。”

    现在疫情防控严格,车站又是聚集性的场所,人流复杂,因此过往的人都戴着口罩,明灿自然也不例外,她大半张脸都被口罩挡住,只有眼睛和眉毛得以露出来。

    岑树看着她明显比平时要更为卷长的睫毛,和眼皮周围重叠的微小光影,认真地说:“你今天真好看。”

    明灿眨了眨眼,故意说:“平时不好看吗?”

    岑树稍怔,“好看。”

    明灿哦一声。

    岑树立刻说:“今天格外的好看。”

    明灿笑着抬起手臂摸了一下他的头,“没有我们阿树长得好看。”她说着停顿了下,眼神变得遥远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也不知道以后会和谁谈恋爱。”

    岑树稍怔,“和你。”

    明灿闻言顿时笑了,“是啊,我可真幸运。”

    岑树摇头,“是我。”

    他顿了顿,继续,“是我幸运。”

    是因为她一句幸运,他才突然觉得原来长得好看是一件这么值得被称赞的事情,而能拥有她,是他二十一年的人生里所得到的最大的幸运。

    夕阳落下之时。

    两人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车。

    上车以后默契地在靠窗的后排坐下来,手机的音乐播放软件打开,一条纯白的耳机线将彼此相连,车窗外是正变幻的落日余晖,耳边是专属于夏天的旋律。

    时间改变。

    路线也改变。

    唯一不变的是我们。

    重逢的第二天。

    正好入伏。

    这意味着他们会迎来一年中最为闷热潮湿的三十天,从盛夏到初秋,历经一个完整的季节交替。

    没过几日。

    大暑。

    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今年的大暑比往年提前了一天到达。

    当天下午。

    明灿正在柜台坐着,一边吹着新买的卡通电风扇,一边拿勺子吃着岑树刚从街那头水果店里买过来的半个冰西瓜,玻璃大门紧闭着,阻挡了来自外面的阵阵热气,她看着台阶边上被晒蔫了的残花,突然停下动作。

    “阿树。”

    岑树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画什么。

    闻声嗯了一句。

    明灿抱着西瓜朝他走过去,旁边站着,挖起一勺西瓜递到他嘴边,“尝一下,甜的。”

    岑树自然地张嘴。

    明灿又挖起一勺放进自己口中,咀嚼几下,说:“你热不热?”

    仅有的一个风扇在她这边。

    他什么都没有。

    岑树说:“还好。”

    明灿哦了声,拿着勺子在西瓜里杵了几下,片刻,再次开口:“我想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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