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生忠诚

    小区附近有一片别墅区,其中一位户主就领养了一只淘汰版德牧警犬。户主对德牧非常宠溺,见它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问题走路有些困难,还专门给它请了护工,买了些锻炼用的器具给它用,令人惊喜的是,在它自觉地日复一日地锻炼下,还真成功把自己锻炼出来了。

    过些天,散步途中有个小孩没被看住闯了红灯,也是它千钧一发之际把小孩给叼了回来,为此还上了新闻。

    可是之后麻烦就来了。

    “我们也是查了监控之后才发现的,”户主惆怅地抱着自己的德牧犬,“阿宝一直都很乖,可是前几天开始,莫名其妙就会对着空气吼。它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我们就特意去看了监控…你们瞧。”

    户主把手机递给了特警,上面显示的画面是吼叫的德牧犬,前面确实是空无一人,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前面的草坪上分明凹下一块,就像有看不见的重物压在了上面。

    见特警也疑惑不解,户主满脸惆怅:“我们的花园一直都有专门的人修剪,不可能存在这个坑。更何况那片是花草种植地,不管是我们还是阿宝都会特意避开那一块。”

    特警:“可是这样说明不了什么的。”

    户主:“您可以往前翻翻看。”

    特警闻言就把进度条往后拉,画面清晰地显示出德牧犬阿宝正躺在地面上,露出肚皮晒太阳,可突然间它动了动耳朵,随即动作敏捷地翻过身面朝草地。过了会儿,它上半身压下,咧开嘴开始低吼。

    突然间,特警皱起眉,全神贯注地看着那片草地,终于发现草地上的花草被有顺序地压倒,就仿佛有人翻墙进入,沿着草地走向德牧犬。恰在这时候,他带着警犬巡逻到附近,那压倒的痕迹才消失了,德牧犬也不叫了。

    越看越像是见鬼了,可现在是高科技时代,别说这种封建思想了,就算世界上真的有鬼,哪只鬼会大白天到处乱晃?

    特警把手机还给了户主,带着自己的警犬来到视频上的花园里。

    早就在花园中调查的杜锦文还蹲在地上,尴尬地请求金毛听从命令工作,可不管她怎么劝,金毛都趴在地上不为所动。

    其他警犬都已经在闻着周围的气味了,着重点在花园的泥坑位,唯独金毛是跑来睡觉的。突然间,一片阴影笼罩在它头上。金毛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却见德牧犬居高临下地看着它,身上没有穿警服,不是警犬。

    德牧犬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看狗的眼神像极了人类的军人。它就这么盯着金毛,蓦地裂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低下头作势要咬它。吓地杜锦文和户主同样喊叫,可金毛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地看着它。

    牙齿在即将碰触到金毛时停下,双方对峙一分钟,德牧犬突然收嘴转身要离开。杜锦文刚松了口气,德牧犬又冷不丁地转过身,再次凶恶地咬向了金毛的脖子,这次是毫不留情的。

    “等——哎呦!?”

    杜锦文伸手想要阻止,金毛却以极快的速度拔腿就撞开了杜锦文逃跑。德牧犬一嘴咬空,猛地扭过头,却见金毛动作敏捷地从工作的警犬身上飞跃而去,四肢稳当当地踩着墙壁,两三下便爬上了墙头,安安稳稳地…又趴下了。

    德牧犬认为它是想逃跑,便调转身体,后腿在地砖上划了划,做奔跑的准备动作。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特警蓦地大喊:“不对!不是这儿!”

    说完,他跑到金毛附近,学着它攀上了墙头往外看,立刻惊喜地头也不回地招招手:“你们看这!外墙这儿!是不是脚印!”

    别墅围墙有一米五高,对于不曾锻炼过的人来说,是个难以攀爬却不是不能爬的高度。特警们在外墙找到了一片遭受过磨蹭的墙皮,还有几只已经模糊不清的泥脚印。

    “应该是有人从这里爬进去,脚下沾了泥后,又从这个地方往外走,所以两边都留了脚印。”

    “可问题是这个人是怎么避开监控爬进来的,这里可不是死角。”

    “你这个问题等于问我是什么踩踏了草地。”

    “呃……”

    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草地被踩扁的时候,上面分明没人。

    金毛趴在墙头上,四肢自然垂落在墙的两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并不是很在意德牧犬若有所思的注目。

    ******

    这件事很快就上报给了领导,而杜锦文在完成接下来的巡逻任务后,才把金毛送回了警犬基地。警犬早晚各吃一顿,食材非常丰富,考虑到了警犬需要的各种营养,再放风玩了一会儿,到点后警犬便被各自的训导员送回了狗舍。

    狗舍在花园里,每只警犬都有属于自己的宿舍,内有厕所屋子,外有院落,只是每间宿舍之间都有一堵墙,好分开警犬们。

    楚烨萱盲猜是怕它们半夜打架。

    她不爱住室外,怕半夜突然下雨,便躺在专属的床上睡觉。到了半夜,不知道哪只警犬突然叫了起来,紧接着一只传染一只,没一会儿就来了个大合奏。楚烨萱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听着声音越来越响,然后……

    睁开的狗眼猛地对准了屋子门,一只半透明的金毛犬缩头缩脑、委屈巴巴地走了进来。它估计都不知道为什么昔日的同伴要朝自己怒吼,可天性温顺又经过训练的金毛并没有吼回去,而是安安静静地走进属于自己的宿舍,看着床上躺着的“金毛犬”,怔住了。

    莫名的,楚烨萱觉得它更加委屈了。

    刚成为魂体的金毛犬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它只记得自己受了伤,等醒过来的时候,所有同伴和特警都不见了。它以为是人类不小心把它给落下了,只有依靠有限的记忆,在夜晚努力自己寻了回来。

    它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回到这里来,结果……

    楚烨萱看着它,慢吞吞地起身让出了床。

    金毛豆豆迟疑半响,走过去闻了闻床铺的气味,疑惑地歪了歪头。因为它只闻到了自己的气味,没有这只陌生金毛犬的。想不通就不想了,金毛豆豆满意地刨了刨自己的床,爬上去心安理得地躺下了。

    狗舍外,大概是没再瞧见那只犬魂,又有训导员赶来安慰,警犬们逐渐又慢慢安静了下来。楚烨萱琢磨了下,决定还是不抢床了,也不想闹出大事件把自己的沙发掏出来,只好回到院落里趴下睡觉。

    不是没想过把身体还给这只尽忠职守的警犬,只是它已经成了死魂,身上全是死气,根本撑不住活体,让它回到自己的身体只怕下一秒就真死翘翘了。

    她这一觉睡地很安稳,训导员们却是临时开了个半夜的会议。他们首先翻看了监控,第一只吠起来的警犬是住在最边上的那只,它晚上特别爱睡在院落里,因为通风凉爽。

    可突然间,警犬的耳朵高高立起,抬起头的刹那像是看到了什么,又像是被吓到了,飞快起身,弓背炸毛不停朝着空荡荡的前方咆哮。更诡异的是,所有咆哮着的警犬会齐刷刷地移动视线的方向。

    “它们肯定看到了什么!”一名训导员肯定地说道,“犬类虽然都是近视眼,可是它们无论感官、敏锐度、听力都在人类之上!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吠叫,更何况你们看,它们是有目的性的!”

    所有警犬都在吼叫,连原本睡在屋内的警犬也冲了出来朝着那个点叫,除了始终安静的、某间狗舍。可偏偏所有警犬的视线全停在了这间狗舍的正前方,就好像那个存在恰恰就站在那间狗舍前。

    多像别墅区发生的那个诡异事件。

    这是偷犬偷到警犬基地来了?

    “豆豆!!!!!!”负责照顾金毛豆豆的训导员被吓地脸色苍白,起身的刹那就不小心撞上了桌角,他忍着疼,捂着大腿跌跌撞撞地朝着狗舍冲出去。

    他不知道偷犬贼到底是想对金毛做什么,或许只是单纯的报复行为。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把他吓地灵魂飞升。甚至在瞧见那只金毛一动不动地躺在铁笼后时,更是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豆豆!!!!!你还好吗?你没事吧豆豆!!!!!!”

    所有的失魂落魄在瞧见金毛很嫌弃地抬爪捂住自己耳朵时烟消云散,他脚下一软差点摔倒。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瞧不见,真正的豆豆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兴奋地从屋内飞奔出来,毛茸茸的大尾巴甩成了陀螺状,径直地穿越了铁栏杆扑向了他,却在下一秒穿透了过去。

    豆豆平稳落地,顿了顿,又转身再次跳起来,并不意外地又穿了过去。

    “汪!汪汪汪!汪汪汪!”豆豆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碰不到训导员,而一向对它极好的训导员也不摸摸它脑袋瓜,称赞它乖巧。

    警犬们再次骚动起来,今夜的第二回大合唱启奏了。

    豆豆不停地又跳又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训导员蹲在铁栏杆前,一边喊着自己的名字,一边看着陌生的金毛。它努力把自己往训导员身上蹭,一次又一次穿身而过,精神奕奕的喊叫逐渐变成了伤心的噎呜:“嗷呜~嗷呜~嗷呜……”

    楚烨萱睁开眼,无奈地看着:“……”

    不知情的训导员还在努力讨好她:“豆豆你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吧?肚子会不会疼?有什么陌生人来过吗?”

    其他训导员赶来,这才控制住了场面。

    混乱的夜就这么过去了。

    初生的魂体都没办法接触阳光,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豆豆早就转移到了屋内睡觉,刚开始时不知道,它已经吃够了苦头。可是这一个早上略显不同,它听到了训导员在喊它。

    “豆豆——起床啦————”

    豆豆几乎是反射条件地跳起来,迫不及待就往屋外冲,可是前爪刚伸进阳光下,滚烫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它的肢体,隐约还可以瞧见正在冒烟。周围分明没火,却炙热地像被火烧。

    “嗷呜~!”豆豆疼地后退,焦急地左右转悠,在训导员喊了第二声后,又忍不住再次伸出爪子,“嗷呜——!!!!!”

    并不意外的,又被烫到了。

    它急地团团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好面朝敞开的铁门,不停地向自家训导员求救。可训导员还是看着那只陌生的金毛呼唤自己的名字,却始终不愿意帮它一把。

    它越叫越急,越喊越伤心,终于在瞧见训导员打算带着那只金毛离开时,急冲冲地喊了声,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阳光底下。

    “嗷呜!嗷呜~!!!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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