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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树下倒影

    ——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一个人族的命。

    *****

    格斗场有一个专门用来处理兽人尸体的地方,既然都是“兽”,那就别浪费了。拔掉的皮可以用来做衣服皮包,剁碎的肉可以用来吃食,连骨头也可以稍微处理下作装饰。

    战败而“亡”的埃尔罗就被抬到了堆放尸体的地方,随后那些人就离开了。

    这个地方有专门处理尸体的人,当然也有守门的人。

    与其他侍卫相似却又不同的是,这些守门人虽然也穿着铠甲,不过这些铠甲却是无袖上衣+短裙的款式,头上戴着整张脸都盖住了的头盔,沉重的铁鞋几乎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力,不过瞧着就觉得即省钱,又有了充分的防御力。

    一左一右守在剥皮室门前,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硬挺的站姿随即歪了歪:“//厨师都还没上班,我们得守着这堆尸体多久?//”

    “//忍一下吧,快换班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一堆兽人尸体有什么好守着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听说兽人皮做成的衣服包包可贵了,至少值这个价!//”

    像是生怕同伴不相信,他用力挥了挥自己粗壮的手。同伴大笑着拍下了他的胳膊,说:“//卖地再贵也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又买不起。不说了,你先守一下,我要去旁边撒泡尿。//”

    “//啧~去吧去吧~//”

    刚被打了的手再次举起,嫌弃地挥了挥,结果又挨了第二掌。

    同伴提起自己的矛去了旁边树林,特意扫了眼周围发现没有野兽,便将矛放到旁边靠着,加把劲儿将铁皮裙掀了上去。

    豁然间事态突变,一只兽人从树上跳到了他的背后,并一口咬住了他脆弱的脖子。这一口咬地极狠,他喉咙只能勉强发出“咔咔”声,努力想要伸手去勾旁边的矛,指尖却与矛擦肩而过,轻轻一抚而过,长矛啪嗒倒地。

    兽人死咬着不松口,将他的双支胳膊都扭到他背后打断,任由人族滚烫的血液溅了自己一身。那正是从扒皮室醒来的埃尔罗,他不聪明,但基本的兽人话还是能听懂的,要想找到他女儿就不能硬来。巴里特最近去的地方只有城堡,所以他得想办法混进城堡,他的女儿肯定在里面!

    人族过于脆弱,没一会儿就彻底断了气。

    埃尔罗这才松开他,想了想,去扒皮室偷了把刀将自己的毛全刮了并刷洗一下,光溜溜地穿了守门人的衣服鞋子,帽子一戴,便偷偷摸摸朝着城堡的方向而去。

    兽人除了过于身形高大,剃光了毛后,身体几乎跟人族完全一样,所以埃尔罗并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族是住在哪儿的,只知道巴里特在胜利后肯定是被带去人族那儿的,于是他一路闻着巴里特的气味,从郊区闻到了城内,在混夹的气息中,一点点地摸索去了贵族区。

    没有人阻止他,谁都不敢阻止一个穿着铠甲的“骑士”。

    另一边,巴里特也确实已经到了贵族的面前,单膝跪地,态度放地很卑微,眼神却极为坚定:“//这位高贵的大人,我已经完成了我承诺的,请问您许诺的奖励还作数吗?//”

    他面对的贵族不是别人,正是耳朵差点被咬掉的特瑞西。他岔开双腿坐在沙发上,指间还夹着根烟云环绕的雪茄:“//这是当然,礼物就在休息室,你可以过去看看。//”

    很顺利,顺利到巴里特都怀疑这会不会是场陷阱,不过他别无选择,只能应声离开。领他走的女仆并没有直接带他去休息室,而是去了休息室的隔壁,熟练地推开了一道移动书柜。书柜后是一面玻璃,玻璃后就是他要找的人——格斗场的开办人兼主持人。

    巴里特下意识竖起双耳做防备状,之后才发现…这主持人看不到他们。

    主持人似乎在自言自语,表情变化特别丰富。好半响后,他转过身背对着玻璃,摔坐在沙发上端起了酒杯喝起来。巴里特疑惑地皱起不存在的眉毛,却见主持人突然晃悠了下,随手掏出了一张卡片,卡片一晃又变成了一颗药。

    本能的危机感让巴里特直接撞碎了玻璃扑上了主持人,恰恰赶在那颗药进嘴之前将主持人撞到了茶几上。

    咚!

    主持人摔地够惨,药丸劈啪啪滚远了。他似乎想站起来,可浑身的无力导致他只能歪坐在茶几边上,惨兮兮一笑:“//什么呀~果然够贪心的这些原住民,过河拆桥啊~//”

    “//老爷说,//”隔壁房间,女仆瑟瑟发抖,“//他随您处置。//”

    特瑞西确实给了他机会,至少主持人看上去并不像是能动的样子。巴里特却愈发觉得有问题,盯着主持人镇定的表情,居高临下的巴里特反而显得弱小。心中的慌乱和不安让巴里特逐渐焦虑,他扛起旁边的石雕,狠狠砸在了主持人的脑袋上。

    嘭!

    随着一声巨响,主持人的脑袋被砸成了肉酱,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性。

    就这样?

    这样就完了?

    他杀了那么多同族,终于得到靠近并杀死格斗场主创人的机会,结果…就这么简单?

    眼前的画面真实的仿佛是虚假的,巴里特迷茫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却感觉是自己陷入了地狱深渊的旋涡。

    “//啊啊啊啊啊——————————多丽丝!!!!我的多丽丝!!!!//”

    恰在这时,走廊上传来兽人悲戚绝望的吼声,嘣嘣嘣的脚步声凌乱地扑向了同一个方向。空白的脑子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巴里特急急忙忙顺着人群的方向跑过去,只见远方有一个铠甲人正抱着一张嘴巴受损的兽人皮,正在走廊上跟侍卫们厮杀。

    那是张幼兽的皮,大概是出于侮辱性质而不是观赏性,兽皮是硬生生剥下来用钉子钉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墙面上的。没有经过药水泡制,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会逐渐腐烂,却也保留了原来的气味,因此才会被巴里特认出来。

    当然……

    也会被埃尔罗认出来。

    他以报信为由,光明正大混进了这城堡般大的宅邸,原以为要找到他女儿会非常艰难,结果一抬头…发现他女儿的皮就被钉在墙上。

    埃尔罗怎么可能不疯。

    然而人族再弱,团结起来后也不是单打独斗的兽人能击败的,更别说埃尔罗之前在格斗场就受了重伤。长矛打飞了他的头盔,铁剑斩落了他的铠甲,有人抢走了他的兽皮,他正要夺回的时候,两三支长矛捅穿了他的身躯。

    噗嗤~!

    鲜血飞溅到侍卫们身上,血液流淌成水潭。光溜溜的兽人不甘地瞪着眼,最终的结局却只是屈辱地倒在人族的地盘上。

    有人开始嘲笑他身上没有毛,有人讽刺他的弱小,有人举起兽皮——

    唰!

    被夺走了。

    面对恶狠狠的巴里特,他们没有吭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巴里特将兽皮铺在了埃尔罗的身上,挡住了他的耻辱。

    “//巴里特,//”特瑞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他的身后,笑容满面,“//来帮我做事吧,我的冠军,你会得到很多,金钱、女人…包括,尊严。//”

    巴里特转过身,如梦初醒。

    他也笑了,露出尖锐的两排牙齿,咆哮着冲向特瑞西。他本该能咬死这个可恶的贵族,光明主神说过,祂会善待所有善良的生物。

    可是现实呢?

    没等他碰到特瑞西,刚将埃尔罗捅穿的长矛…再次捅穿了巴里特。

    光明主神啊……

    为什么您不愿意保佑你的信徒了呢?

    ******

    “此界的气运正以极快的速度衰败。”楚烨萱趴在邱阳曦的后背上,半眯着眼昏昏欲睡,“这速度…不对劲。”

    邱阳曦双手后拐将楚烨萱往上颠了颠,免得她往下滑:“天道还没彻底溃败,祂留了碎片。”

    关键问题是他们不知道这个碎片在哪。

    问人?

    除非冒出个会说中文的来。

    精灵们的那棵生命之树被大火吞噬,火焰烧了足足一日,等熄灭时,那棵树已经成了枯木,里面浓郁的生命之力也飞快地消散了。存活的精灵们并不多,大长老自责地差点当场自杀,被其他精灵给劝下了。

    他们研究了下,确定大树是救不活了,便让邱阳曦设下只许光明生物进出的结界,然后两人准备出发寻找女主角。

    封印了系统后楚烨萱会感到异常疲惫,原本就懒的人,如今更是赖在了邱阳曦的后背上不下来了,也幸亏邱阳曦力气大,而且…任劳任怨。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女主角从铁笼中失踪了,现场留下了被破坏过的痕迹以及被木箭挂在了树上的孩子。

    难以想象这孩子被吊了这么久竟然还活着。

    没有人管这个孩子,最终他还是被邱阳曦救下来的,然后扯着邱阳曦的衣袖不肯撒手,无奈之下只能背上背着道侣,怀里抱着小孩子一起上路。失去了黛芙妮的亚尔维斯正在到处发疯,他将战场扩散到全世界的各个角落,不管白日黑夜,硬生生地闯进别人的屋门搜查,只要是精灵就都被捉走。

    邱阳曦和楚烨萱由于是尖耳朵,虽然没有长翅膀,依旧被堕落族撵着走。失去了女主角的踪迹,天道崩溃无法再制衡,整个世界正在朝着末日的方向极度奔走。

    被搜索到的精灵都被捆绑着吊在了高空,已经处于暴躁阶段的亚尔维斯飘在半空中,手持三叉戟,扬言——

    “他在说甚?”

    楚烨萱躺在门边的地板上,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邱阳曦同款麻木脸:“听不懂。”

    孩子扒拉在窗台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着半空中的那一群,也很懵逼。

    楚烨萱不由感叹:“文盲呀~真希望我亦有台那什么?翻译机?”

    邱阳曦刚要搭话,忽地神色冷厉,飞快地将楚烨萱捞了回来远离房门。门外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一股淡淡的黑暗气息正在门外环绕。没一会儿,门缝底下塞进来一张纸,上书方方正正的两个字——你好。

    楚烨萱:“!!!”

    邱阳曦:“?”

    会说中文的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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