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孤注一投

    “楚姑娘!这么快又见面了!”

    安桥准备介绍的话语因为古昊然激动的一喊导致哽在了喉间,他疑惑地看了看单手托腮打着哈欠的楚姑娘,问道:“楚姑娘与古少侠认识?”

    楚姑娘耸了耸肩:“白日想讨我酒来着,被他那位同行的姑娘给赶走了。”

    “哈哈哈!”安桥蓦地大笑,“不出预料!无酒不欢的古少侠去到哪儿都不忘讨酒喝!但讨到人家姑娘身上却是不大好啊!”

    古昊然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了何文山的旁边:“这不,来这边与你讨酒喝了!怎样?今晚可是有何好酒?”

    跟古昊然同行的公子哥是听说过白天的事情的,也知道自己身旁的姑娘是什么性格,靠近后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落座,而是实实在在地朝楚姑娘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在下凤满,见过楚姑娘。白日的事实在抱歉,罗姑娘性子急躁,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楚姑娘挑了挑眉,笑了:“我无事。”

    这是多能惹事,才会这般敏锐地猜到身旁那罗姑娘的失礼?

    凤满依旧歉意一笑,却把罗姑娘推到了楚姑娘旁边落座,自己则隔了一个身位,这是个讲究男女有别的。

    三人已到,酒筵却依旧没能开始,因为最后一人的姗姗来迟。

    楚姑娘侧身而坐,恰恰面对着湖面。她单手托腮,双腿交叠,似乎是无聊的,悬在半空的小脚还在幼稚地一晃一晃。

    旁边的人已聊地热火朝天,无论是何文山还是古昊然都是个健谈的,偶尔凤满会笑眯眯地插上几句,倒是罗姑娘双手托着下巴,脸上是跟楚姑娘同款的无聊表情。

    等了许久,后方才传来哈哈大笑:“抱歉抱歉!刚才有事情要处理,害的我迟到了,我自罚三杯!”

    这声音颇为熟悉。

    楚姑娘回首瞧去,果然瞧见白日在高台之上侃侃奇谈的武林盟主,他们等的竟然是这一位。安桥猛地跳起来,对比方才的沉静,此时此刻他的脸上竟是激动的:“盟主!我们并未等久,盟主不必自谦,还是武林盟中事宜为重。”

    他嗓音颇大,甚至含着明显至极的献媚,让楚姑娘好奇地望了他一眼。

    旁边,何文山也惊疑地瞪了瞪眼,转头就对上了楚姑娘玩味的目光,他只能无辜地摇摇头,表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武林盟主会出现在这里。

    武林盟主摆了摆手,不是很愿意搭理安桥:“百闻不如一见呐古少侠,果然是少年英雄豪侠!”

    被点了名的古昊然也站起身迎接,神情却冷淡疏远了许多:“英雄不敢当~就破了几件案子,当不得赞。”

    楚姑娘也不管他们的互相推崇,客人、主人都来齐了,便举起筷子开始吃起点心来。跟她同样动作的还有罗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罗姑娘吃地很急,像是再不吃就来不及一般。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罗姑娘这么做的原因了。

    起因是古昊然的一句话:“不知道盟主可还记得樊涵柳?”

    武林盟主动作蓦地一顿,表情瞬间有些扭曲,很快却恢复如初甚至带了点悲伤地叹道:“亡妻的名字,我又怎么会不记得。”

    古昊然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灼:“但如今却有传闻,樊涵柳其实并未死去,而是被抛至无情谷,葬在西鼎山上的却是一座空坟!”

    “简直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武林盟主气地猛地一拍桌子,桌面瞬间竟是开了裂,“亡妻是我自己亲手下葬的,古少侠这样说,难道还想说是本座杀妻吗!”

    “晚辈自是不敢,”古昊然不以为然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只是盟主,江湖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当年樊涵柳之死本便蹊跷,樊家更是在数月后被满门灭族。盟主若是想堵住众人的诟谇谣诼,不若选日当着大家的面,开棺验尸?”

    “古昊然!!!!!”武林盟主脸色涨地通红,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全无长辈风范的大喊,“那是我的妻子!二十年过去了,你突然要求开棺验尸,就为了那些无端谣言!你、你简直是——”

    “盟主如何责怪晚辈都没关系,但晚辈只想要一个真相!”

    “如果开了棺,里面躺着的确实是我的亡妻,你又如何!你能负责吗?”

    古昊然丝毫没有犹豫:“我负责。”

    “你负责不了!”

    武林盟主双眼通红,近乎疯魔。

    他像弓弦般紧绷着,神色僵硬古怪,一看就知道藏着某种秘密,而这个秘密正好被古昊然知道了:“本座看你根本不是来参加英雄会的,而是来找事情的!古昊然,请你离开!”

    充当背景板的楚姑娘动作一顿,悄咪咪地伸手将酒壶取过来。

    古昊然皱眉:“盟主……”

    武林盟主不想理他,就像刚才不想理安桥:“看来古少侠是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来人!准备快马,立刻送古少侠和他的朋友下山!”

    水阁外分明是静悄悄,却在声音响起的瞬间跳进来了四个人,恰恰一个方位一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只是各不相同。他们似乎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进来的刹那就攻向了古昊然。

    圆桌边,楚姑娘想都不想就抛弃了何文山,抓着酒壶站起身,脚步轻点地面,几个华丽的转身便飘飘然地坐在了水阁边的栏杆上。她斜斜地坐着,一脚踩着栏杆,仰头长灌。

    水阁内,安桥自腰间一探,已亮出一柄银光软剑,迎风一甩便伸地笔直,笔直地朝着罗姑娘的喉咙而去。当时罗姑娘手里还拿着咬到一半的糕点,正瞪圆了眼:“我!?”

    话音刚落,楚姑娘喝酒的动作蓦地停顿,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天地间仿佛也随之停顿,声音、画面…全部化成了水雾般的色彩。可这种感觉不过一闪而逝,她若无其事地继续饮酒,罗姑娘成功叫喊出声,而坐在她旁边的凤满也如愿地用一柄纸扇敲歪了软剑。

    趁着凤满和安桥缠斗在一起,罗姑娘哭嘤嘤地站起身,对上何文山的视线时,还害怕地哆嗦了一下。何文山苦笑,侧身让开了位置,让瑟瑟发抖的罗姑娘逃到了自家师姐的身旁。

    凤满和古昊然瞧着斯斯文文,武功却是极强,三两下就把四个杀手以及安桥打趴在地。何文山惆怅地看了昏迷的安桥一眼,随即从圆桌上抽出了一支牙筷,苦笑道:“凤公子,请赐教。”

    凤满也很苦恼:“必须得打吗?”

    何文山:“在下受邀而来,听着也确实觉得古少侠咄咄逼人,与阁下对战,实属无奈。”

    凤满理解点头:“那么,少侠请。”

    旁边,古昊然毫不犹豫地盯上了武林盟主,而作为本该武功高强极有威望的武林盟主,此时却只是惊恐回瞪。

    水阁外,罗姑娘戳了戳楚姑娘的胳膊,略还有点小心慌:“喂~你不出手吗?”

    楚姑娘瞥过去:“打谁?你吗?”

    罗姑娘犹豫了一会儿:“能别选我吗?”

    楚姑娘道:“那我选谁?”

    罗姑娘指了指依旧没动的那个人:“昊然哥哥?”

    楚姑娘道:“他有盟主盯着呢~”

    罗姑娘……不敢出声了,缩了缩肩膀以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谁曾想楚姑娘不知道瞥到了什么,定定地看着水池的对面。那是一片树林,绿意葱葱,羸弱的月光虽照不亮树下的景色,却照亮了紫色的一角。

    楚姑娘呆了数秒,毫无预兆地抛下了酒壶,双腿灵活地跨过栏杆。红色的纱裙如盛开的牡丹,轻盈的牡丹精灵在荷叶之上跳跃而过,赶在那人离开之前平平稳稳地落在草地之上。

    她目光灼灼,整个人如火般发亮:“你来了。”

    剑客眼帘半垂,语气冷淡:“我来了。”

    她问道:“你为何而来?”

    忽然间,他沉默了半响,回了轻飘飘的两个字:“不知。”

    不知为何而来,不知为何停留。

    总之……

    就是来了,然后…离不开了。

    *****

    最终他还是一声不吭地走了,在水阁的战斗告一段落后。

    古昊然没有对武林盟主赶尽杀绝,当然也不能对武林盟主做些什么。相对的,武林盟主也没办法将古昊然一行人赶走,不是因为他心软,而是这种事一旦传播出去,对武林盟主的名声不好。

    于是在楚姑娘分开了还在缠斗的凤满和何文山之后,所有人各自分开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然而第二天一早,何文山就敲响了预备睡懒觉的楚姑娘的门,并带来了一个消息——武林盟中有人死了。

    死的不是公然挑衅盟主的古昊然;

    也不是谦谦有礼的凤满;

    更不是一点武功都不会,不知为何会与他们同行的罗姑娘。

    那个人楚姑娘不认识,但何文山听说过这人。

    死者名唤戚子石,是名明心剑派的剑客,被发现时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床榻上。但奇怪的是他死于窒息,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死亡时间是寅时(3点—5点),巡逻的护卫并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

    当然,也没有发现哪位贵客半夜出来的迹象。

    即使说,凶手基本可以肯定是跟戚子石同一个院落的人。

    然而能够跟戚子石住同一个院落的唯有同门派的师兄弟们,他们并没有任何理由在英雄会期间,突然杀害自己的同门。

    何文山提起早上的提案过程,说地那是一个天花乱坠,坐在对面的楚姑娘却歪着身子,单手托腮,听地那是一个昏昏欲睡。她并不是因为晚睡晚起而犯困,只是单纯地…懒地动弹。

    很快她就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因为武林盟中派了人过来询问所有人昨晚的行程,楚姑娘孤身一屋,哪怕是何文山也无法保证她是否有偷偷溜出去过。于是哪怕并没有被定义为凶手,她依旧被带到了会平殿。

    刚跨过高高的门槛便察觉到一股炙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原本她是不想理会的,可心底涌现出的骚动导致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沾着泪珠的眼眸微抬,刹那间便对上了那双黝黑的眼。

    她蓦地怔住。

    人群前方,紫白长袍的剑客正静静地看着她,就仿佛还在昨日的湖对面,安静地遥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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