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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蓄势待发

    第二十三章:蓄势待发

    (一)

    黄沙大漠,蓝天白云,草儿随着微风轻摆,犹如一片翻滚的麦浪,霎是好看!凌枫和紫荆二人分别骑着两匹桃花石国国王赠送的西域名马,并肩驰骋在漠漠黄沙间。二人相顾沉默良久,仍是无言以对。气氛一时间静的有些可怕。

    紫荆微微仰起头,凝望着天际浮动的絮状白云,默然沉思着,轻轻伸出手去,接住了空中飘浮的一团絮状之物,凝神细看,竟是蓝色蒲公英!蓝色蒲公英!心中似有什么被牵动,隐隐作痛,原来时隔这么多年,今日再次回想起来,竟还是会痛?每每见到蓝色蒲公英,母亲那张绝美但却弥漫着凄伤憔悴的脸总是不自禁地浮现在她眼前。虽有痛,有伤,但却无悔。当日母亲也许就是被父亲曾甘愿不远千里只为她摘得那一筐蓝色蒲公英而动心的吧,只为哄病中的母亲开心。父亲和母亲也曾相依相偎,也曾互相许下过几生几世的诺言吧,可为什么,因为一场意外,因为她的到来,这一切都变了。

    呵,嘴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父亲当年也真是决绝的很,竟连一丝一毫的温存也不曾留给她和母亲。原来,原来,一直是她太天真,誓言再甜美,却终究抵不过猜疑。

    紫荆眼里蓦然涌现出许多复杂难解的情绪,一头乌黑的发丝随风轻舞,周身弥漫着一种凄伤冷艳的美。

    凌枫侧头凝望着她侧脸的轮廓,那是怎样的一种无与伦比的惊人之美!他不禁牵动唇角笑了笑,打破了此刻的沉寂:“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紫荆轻轻摇摇头,苦笑,算了,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只是道:“也没什么,只是……”却忽然住了嘴。

    凌枫似已察觉出她脸上的不悦,猜到她像是有什么心事,也未再继续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紫荆缓缓摊开掌心,那朵蓝色的蒲公英静静躺在她的手心。凌枫不禁诧异道:“蓝色蒲公英?!哈,竟然在大漠草原也能见到蓝色蒲公英,太神奇了!”顿了会,又道:“你喜欢蓝色蒲公英?”

    紫荆微微愣了愣,她喜欢吗,她不知道。或许,那只是母亲喜欢的,可是于她而言,却是一直纠缠在她心头的噩梦,直到现在都还不愿见它。她脸色微微一变,随手将它扔向半空,让它随风而逝,冷冷道:“没有,我不喜欢。”

    凌枫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怔了怔,终只是识趣地“哦”了一声,没有再问。沉默了片刻,又道:“你不想知道,我和老国王在他的王宫里究竟谈了些什么吗?”

    紫荆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冷漠淡然的神情,淡淡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凌枫似乎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有些恼怒,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像一朵阴晴不定的云,阴阳怪气不冷不热。而他却始终无法捉摸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最终还是面带愠色地道:“你真这么没好奇心?”

    紫荆蓦然回头看向他,微笑不语。她的眼神略带几分戏谑:“那你想我怎样?有时好奇心起,也会坏事。有些事,知道,反而不如不知道的好。”

    凌枫轻轻叹了口气,他也许是真的败给她了,在她面前,他总是无法做到出声反驳她,平日里一切的傲然之态在她面前顷刻间荡然无存!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对她生气。他是在强压住心头的怒意,又问了句:“真的不想知道?”

    紫荆轻轻摇摇头:“不想,看样子你很执着于你的过去?其实过去的只是过去,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现在。”

    “唉。”凌枫轻轻摇了摇头,看来他是又一次败给她了,她说的话,他还真是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他侧头看向她,嘴角漫上一抹笑意:“你说的对,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现在。因为现在,此刻,我有你在身边。”

    紫荆瞪了一眼凌枫,轻轻冷哼了一声,一拉缰绳,策马加速前奔。

    凌枫只得苦叹一声,无奈地笑了笑,随即策马追上前去。

    他们离开了桃花石国,此次的西域之行也即将进入下一阶段,然而下一阶段路途之遥,旅途之艰险,却仍是未知。

    而此时的京城,却笼罩在一片阴冷紧张相持的氛围中。

    朝堂之上,各路藩王蠢蠢欲动,急欲向圣上请功,前去扫平大胤在西域的军事威胁——车师。

    名义上是为防守边疆,其实各路藩王却是各怀心机,大有借机扩充自己部的兵马之意,意欲各自为政。

    凌翊站在御书房内,凝望着书桌上那一卷卷堆叠如山的文案、奏折,手紧握成拳,眉头微皱,沉默良久,终是重重叹了口气。

    如今的京城阴云密布,人心惶惶,各路藩王更是私自屯兵,伺机欲动。其实并不是为了解决所谓的边患,而是……

    凌翊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的那一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一念之差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真是自己错了么?

    他不过只是想给他的兄弟们封王,让他们帮他守着封地,治理好属国,臣服于大胤。

    可是,可是,他给他们封王,待他们不薄,可四弟凌贺,如今竟意欲造反,反对他?四弟凌贺,那个平日里看似不苟言笑的男子,却要在此时反他?那真是他一手培养的弟弟么,真是可笑啊!

    凌翊不禁双拳紧握,额上青筋凸显,冷笑:难道如今,真的是不得不如此了么?如今,是时候了!

    凌翊默然转身,直视跪地的王肃清,沉声道:“王大人,你说如今,是时候了吧!”

    王肃清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陛下说的,乃是削藩一事吗?”

    凌翊点点头,笑道:“正是,不愧聪明如王大人。”

    王肃清道:“陛下,臣等认为,现在已经是时候了,如今各路藩王私自屯兵,私建兵营,就已表明了他们心中有鬼,意欲反您啊。陛下应趁现在这个非常时机一举擒之,当断则断,如不断,则必将后患无穷。陛下难道忘了,汉初实行的郡国并行制,最终导致了景帝时期的七国之乱这个教训吗?恕臣直言,藩王已是留不得了,只有铲除藩王势力,才能平息动荡的政局,稳定局势啊!陛下才有心思和精力对付边患。”

    凌翊一手扶着龙纹交椅,一面道:“七国之乱,朕没忘。汉景帝有周亚夫,可朕又该用谁?”

    王肃清沉默了会,方开口:“臣以为,陛下这一次,是不是应该派太子殿下前去平乱,也好借此机会历练历练他。”

    凌翊却因王肃清这一席话陷入了沉思:凌昱?那个看似玩世不恭的东宫太子,真的可以么?又微微叹了口气:可惜凌枫如今不在京城,凌溪又志不在此,只有凌昱。可是,他能真的放心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吗?

    (二)

    天仍阴着,京城上空浮动着大朵铅灰色的云,黑沉沉的。风呼啸着,似乎在预兆着又将有一场暴风雨降临。街上的行人乍见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都纷纷加快了脚步欲赶在天黑之前回家,那些小摊小贩们也收起了摊子回家了。而最近却有一桩怪事,那就是日落直至夜幕降临时分,各个客栈都像是不约而同地挂起了“暂不营业”的告示牌。客栈到了黄昏之后皆关门歇业,不知是什么理儿。不过人们意识到,他们极有可能是在躲避什么人,而京城,这看似平静的幻象背后,又会有什么涌动的暗流?

    悦来客栈,一楼大厅内,一身黑袍的凌昱静静坐在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不带随从,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慢慢品尝着窖藏十年之久的陈年花雕,酒虽是好酒,可品酒之人的心境并不太佳。他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眉头紧蹙,沉沉叹了口气,似有什么心事压在他心头,沉重地化不开。

    凌昱夹了颗花生米喂进嘴里,看向一旁在座的四人,细细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听说今日皇上下令削藩了,此次主要的是剿灭衡山王,南山王为主的藩王势力,看来京城现在将有一场大的风暴降临。唉!”

    旁边一人道:“唉……如今藩王势力膨胀,对朝廷实在是个潜藏已久的巨大威胁,藩王已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了。皇上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如果不是藩王势力在地方形成割据对抗中央,又有谁会愿意耗费兵马去平息内乱,对付自家兄弟?毕竟,如今边患日益猖獗,就是在这种内乱上多耗费一兵一卒,对边疆防守也会形成巨大威胁。皇上这一步棋下的,可实在是……难呐!”

    突听一人冷笑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当初皇上在设立藩王之时,可曾想过有一日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那人道:“徐兄这话是何意,可否说的再明白些?”

    这人淡淡道:“皇上当初未曾听从韩大人的建议,执意设立藩王,本就是下下之举。到如今形成地方势力膨胀对抗中央的局面,根本就不奇怪。设置藩王,分封属地,实则等同于西周的分封制,本意是为管理地方,可后来呢,各路诸侯一旦权力过大,势必导致势力膨胀,所以才会有日后天下各路诸侯割据一方,形成春秋战国的乱世格局,周天子已名存实亡。可惜咱皇帝陛下不听劝,如今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那人道:“这话听起来倒是不错,可也只怕衡山王和南山王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借着朝廷削藩的势头消耗朝廷兵马,以此牵制中央军队,使其无余力对付边患,而他们或许会趁势派兵对付边患,趁乱发动政变夺……”话还未说完,便被旁边一人捂住了嘴:“嘘,你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呀!你可知在背后议论朝廷,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

    “听说衡山王的探子近日好像秘密来京城了,似乎……”又压低了声音道:“是来打探虚实的。”

    听着旁边桌上客人的谈话,凌昱捏着酒杯的手又紧了几分,唇角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终于该派上他了么,呵呵……

    旁边桌上坐着的那四人此刻忽然停止了谈话,客栈里一时静了下来,气氛诡异的有些可怕。

    一直静静打扫地面的小二此刻忽然走到凌昱桌前,弯腰恭谨地道:“客官,小店现在要打烊了,如果您不住店,就请您……”

    沉吟半晌,他蓦地起身,转身欲走。

    店小二在身后十分礼貌地提醒:“客官,您的酒钱。”

    凌昱顿住了脚步,皱眉,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重重搁在桌上,转身大步离去。

    天色越来越暗,凌昱抬头望望晦暗不明的天气,摇摇头,叹息一声,仍是在街上毫无目的地走着。

    走着走着,心情却越来越沉重。突然眼前一亮,一个白色身影映入眼帘,竟是不知不觉又到了相府了吗?

    一身白色衣裙的语鸢正站在府门前望着越来越暗的天,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着什么人。

    一旁的侍女小翠出声提醒:“小姐,天快下雨了,您就别等了,我们会派人出去把小少爷找回来的。您还是,回屋去吧。”

    “这——”白衣女子轻轻转身,凝望着府门前的石狮子静静出神。

    转身的刹那,却听闻一声惊喜的叫声传来:“语——鸢——姑娘。”

    正在发呆的语鸢闻声蓦然回头,看到凌昱正微笑地看着她,也不禁微微一笑,笑容却略有些僵。

    语鸢仍是愣愣地看着他,神情有些木然,凌昱却已走到她身前,笑道:“语鸢姑娘,不打算请我去你府上坐坐吗?”

    语鸢微顿了会,遂点头应允:“好。”

    穿过回廊,便来到了一处亭阁。语鸢道:“天,快要下雨了,我们去亭内避一避吧。”又微顿了会,道:“等我一会儿。”

    凌昱轻轻点点头,环视着府内的构造,亭台轩榭,木石假山,翠竹摇曳。这个王大人,倒的确是挺会享受的。

    不多一会儿,语鸢便端着一套上好的紫砂壶茶具,轻轻搁在石桌上,翻开倒扣的茶杯,轻轻摇了摇茶壶,开始煮茶。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娴熟。

    凌昱细细瞧着她,这个女子,就连沏茶煮茶的样子,都那么从容优雅,丝毫不乱。他嘴角不

    觉漫上一抹笑意,不禁诧然道:“语鸢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语鸢道:“给你沏壶茶,压压酒气。”遂将手里沏好的一壶茶递给凌昱。

    凌昱沉吟着接过,却没有饮,似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明日,我就要离开京城了。你,你会想我么?”

    语鸢轻轻垂下了头,一双亮如星子的眸子却不敢直视他,心却是慌乱无比。

    凌昱继续道:“父皇命我南下削藩,明日午时便要启程了。我想你,你能不能——”却终是顿了顿,吞下了那后半句话。

    语鸢缓缓起身,走到凌昱身侧,轻轻握住他的手,道:“你去吧。你父皇肯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说明他信任你。好好做,别让他失望。而我,我,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凌昱抿唇一笑:“是吗?”沉吟半晌,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你会来送我么?”

    “我……”语鸢不知如何回答,她会吗?她也不知。正在这时,一道闪电当空劈下,暴雨倾盆而至。

    而这场暴雨,是不是也意味着……京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正在降临……

    (三)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淋漓而至,如注的雨帘拍打在树上,房梁上,廊檐上,飞溅起大朵的水花,地上也积满了水洼,泥泞不堪,城里的水已涨至行人脚踝处。

    雨仍在下着,前来京城行商的商旅小贩们犯愁地望着滂沱大雨,这也许是这十几年来京城下的最大的一场暴雨了。却仍是不知这雨会下到何时为止。雨天生潮,刚来京城就碰上了雨,这……长途托运的货物生了霉可怎么办?一位中年商旅担忧道。

    昨天夜幕时分,在相府,那一道突然降临的闪电当空劈下,肆意吞没了白衣女子欲言还未出口的那句话,为什么?凌昱侧躺在榻上,半睁着眼睛望着窗外那一道道亮白闪电,任凭那隆隆雷声在他耳边炸开,他却还是仿若未觉,昨晚的那一幕幕飞速闪过脑海,心中涌现出莫名复杂的情绪,如一潭泥淖,怎么也化不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让自己听到她的回答,这难道就是天意吗?他明明看到她眼里热切期盼的眼神,可似乎只是一瞬,又瞬即黯淡下去。最后终于还是吞下了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不让他听到那个在她心里酝酿已久的答案,只是用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盯着他,脸色平静无波,却又似在极力隐藏心头某种涌动不安的情思,可那究竟是什么?他在等她的回答,可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不禁脸上带了失望之色,这一刻,他是多想看透她内心潜藏已久的情思,可他看不透。他自认为平生阅人无数,可为何就是独独看不懂她……

    黎明时分,凌昱躺在床上,默默凝视着窗外,顿觉睡意全无,他蓦地轻轻翻身下床,望了一眼仍闭目沉睡的妻子,默然走出房门,在廊前站定,仰头凝望着廊檐上滴落的雨水。天刚破晓微带了一丝曙色,如此壮观,可他现在却无半分欣赏的兴致,手忽然紧握成拳,骨节都已泛白,脸色却是阴晴不定。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淹没了大半个京城,一直到辰时雨势才渐渐小了下去,直到午时才渐渐停歇。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有一场暴风雨将会席卷京城?

    突然降临的大雨积蓄在路面形成一尺多深的水洼,使得人们皆关门闭户不敢外出。天色仍是昏黄晦暗不明,街上也没有一个行人,这时却有一辆马车孤独地行驶在崎岖的路上,随行的人皆默不作声地跟在那个领头的黑衣男子身后,气氛沉寂的有些诡异,只有马车轱辘辗过路面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六七的黄衣妇人带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静默的跟在那一群队伍后,望着领头的黑衣男子,神情略带忧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

    “雪柔,你回去吧,不必再送了!回去吧!”黑衣男子没有回头,淡淡道。

    “昱。”黄衣妇人欲言又止:“路上小心。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黑衣男子轻轻侧过头,不忍去看那黄衣妇人脸上忧伤的表情,只淡淡道:“回去吧!”顿了会,又补充了一句:“霄儿,恽儿,回去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你们的母亲。父王走了!”说完一拉缰绳,便策马远去,随行的队伍一听到主人的命令,也纷纷策马远去,欲追上前方急行的领头的黑衣男子。

    黄衣妇人停住脚步,怔怔地看着那车队在她的视线里越去越远,她木然静立在原地。车轮的轱辘声和嘚嘚的马蹄声寂寂地敲打在她的心上。那轱辘的车轮声辗碎的,是一地的寂寞。

    她只觉得脚步沉沉,再也踏不开那一步,似乎怎么也提不起勇气上前再和他多说一句话。也罢,这样的送别本就没有尽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也罢,心里的怨念此刻只化为一句祈祷,此生唯愿汝安好,如此而已。

    唐雪柔仍是痴痴望着早已消失在天尽头的那一行车队,心中涌上无限的思念,眼中渐渐腾起一团团雾气,可这是为何?她与他本是强行被指派的一对夫妻,在她嫁给他之前他们的生命本无任何交汇的痕迹,甚至于在她嫁给他之后她也丝毫未感觉到她融入到了他的生命中。记忆里自她到来之后他似再已没有像以前那样爽朗地笑过了吧。她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阴骛不定,那一刻他是怨恨着这个父皇母后强行赐予的婚姻的吧。不,一直都恨,他是恨她的吧。就连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都不肯施舍给她,那晚,他喝的酩酊大醉,独自去了自己的书房过夜。那一刻,她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洞房中,轻轻摘下头上的喜帕,呆呆望着房间里燃烧着的喜烛以及满眼的红色,那刺目到耀眼的血红,呵,如今都成了讽刺。她蓦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不觉间已有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晕开了她脸上的妆容,呵,多么可笑!

    可即使他对她再冷漠无情,她也无法去恨他,无法从心底恨他,反倒觉得他有些可怜,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们同是天地间被束缚住命运的两个可怜人,她没有理由去恨,她做不到!

    即使再冷漠无情,也无法真的去恨。她不知自己是从何时起恋上了这个冷漠如冰山的男子,她的夫君。她本以为心中的怨念是大于爱的,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与他的生命有任何交集,可她却还是爱上了。那样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可她却还是爱。

    不知是从何时起,她不再抱怨任何,只是习惯了他的白眼和冷淡。她会包容他对她的冷漠,在他呵斥她的时候也只是默默承受,一声不吭地为他操办所有她能做的事。而他又是否感受到了她的改变?

    唐雪柔自嘲地一笑,他那样的人,想来是无暇顾及这些的吧。

    而今日目送他离去,心似乎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一阵阵回音响彻在她的心房,久久不能平息。

    站在远处的白衣女子神情怔然地望着这里发生的一幕,心中顿时酸涩难言,只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他们曾经离的这样近,又似乎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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