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

    来前牧禾便听拂荛浅浅地谈论了宫内之事,撇开谢皇后不说,重点是这宁妃和向妃,宁妃是二皇子的亲生母亲,据说出身微寒,民间曾流传过许多关于她的传言,有的说她是宣帝西下时从青楼赎回的舞技,也有的说她是身怀绝技的江湖女子,还有的说她是皇上不得不娶的恩人之女。总之众说纷纭,而且每个故事的差距甚大,谁都不知道哪个才是最初版本。但此人自进宫来一直不喜争斗,自打生下二皇子便诚心拜佛,行事十分低调,久居寝宫,过着与世隔绝一般的生活。而向妃据说是皇上多年的宠妃,头上有个十分响亮的家族名号,两朝前便是有名的地方豪族,早年以经营盐生意名声远扬,其父向辰在前朝更有着不俗的影响力,现如今朝内安插的不少官位都乃族内之人。向妃育有一子一女即刚满十五的四皇子及尚不足四岁的六公主。

    宁妃看上去慈眉善目,弯弯的柳叶眉下微微上翘的眼角总像是盈着淡淡的微笑,一头黑发整齐的束起,烟葱色的曲裾如水雾一般萦绕在身上,身姿直挺,双肩自然垂落,两手搭于腹前,稳重而端庄。

    相比之下,向妃的年纪看上去比谢皇后和宁妃都小上许多,小巧圆润的香肩时不时的耸一耸,十分惹人怜惜,白皙的脸庞更是皎洁饱满,粉腻酥融,娇娇欲滴地样子完全不像个少妇。

    退回食案前的牧禾显然已听不到她们继续谈论什么,但耳根子也没得安宁,坐在左边的叶咏仪与曹家的小女曹玉晴已经开始没心没肺的小声聊起来。

    “仗着自己生了个皇子,就以为能一步青云爬上树枝当凤凰了。”

    “可不是么,听说她前些日子得了场大病,没想到还真挺过来了!”

    “指不定用了什么妖鬼邪术呢!”

    “这二皇子至今未娶,也不知道是不是拜她所赐,不过话说回来,当个皇妃也不错啊,是吧咏仪姐姐!?”

    叶咏仪嫌弃地小声道:“要嫁你嫁,听说他有隐疾,我可是堂堂丞相之女,不见得攀龙附凤,也至少嫁个身体健康的。”

    曹玉晴也赶紧摇头道:“咏仪姐姐可不要拿我打趣,我怕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我怕那妖术……”

    语毕,两人掩面偷笑起来。

    此时,牧禾真想上去耍叶咏仪几个耳刮子,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嘛!还有时间嚼别人的舌根子。看来从古至今的鄙视链如出一辙,牧禾呼了口大气,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便装聋作哑地从案上拿起一个月饼,掰成几瓣,缓缓塞入嘴中。

    斜侧面冉菁菁也正意味深长地盯着牧禾,牧禾眼睛一瞄又很自然的垂目,只当不认识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事鬼,继续拿起一小块月饼吃起来。

    用完膳,皇后便提议去花园里消消食,大家纷纷起身跟上去表示恭敬之意,原本热闹的赬芳殿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牧禾也只好跟上前去。她走在大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前面一群步伐轻快、仪态优雅的女娇娘们,怎么都觉得自己与这皇宫格格不入。

    走着走着,牧禾渐渐偏离了大路,她实在不愿与他人攀谈,便打算找个僻静的歇脚处躲一躲,不巧,不远处的假山附近有条小道十分不起眼,牧禾便悄悄然地溜了进去,她找了块扁平的石头坐了下来,顺手揪了一根身旁的小野花把玩起来。

    “事情安排妥了吗?”

    “按您吩咐,已经派好了人手!”

    牧禾清清楚楚地听到假山那边的对话,她轻轻靠近,确定两人正在偷偷摸摸地谋划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她锁住眉头万分后悔,这皇宫还真像如来佛祖的手掌心,纵使她这只毛猴子拥有再大的本领,也只是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牧禾放下手中的小野花,蹑手蹑脚地从石头上起身,不料脚下一滑,石子发出咯噔的声响。

    “谁?”

    牧禾先是石化,接着下意识想拔腿就跑,不料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牧禾的嘴巴,她被一种强劲的力道扯着身子向后倾斜,牧禾瞪大了眼睛,情急中她也辨不出此人是否准备杀人灭口,只觉得自己像被捆绑起来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牧禾被拖入一处假山中隐蔽的角落,整个人紧紧被揽着,因为看不见那人的脸,牧禾的紧张感逐渐攀升,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那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轻轻在牧禾耳边嘘了一声便缓缓松开了手。

    牧禾判定此人并非要杀她,可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便亲手捂住嘴巴转过身去。牧禾屏着呼吸慢慢地抬头,咫尺间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入眼帘,高挺的鼻梁透着一股桀骜不驯,深邃的黑色眼眸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却在霸气中闪过一丝柔和。两人之间此时此刻几乎贴靠在一起,牧禾甚至能聆听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闻得到他身上飘过的一阵白麝香的淡淡香气。

    男子将目光慢慢移下来,注视着牧禾,温润而犀利,似乎可以穿透人心。牧禾一颤,身子向后倾倒,又被瞬间一把揽住,男子手心在腰间传来的阵阵温热顿时让牧禾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更加急速。她轻蹙着眉,精力却无法集中起来,只能像只温顺的小猫一般凭着这股力量环绕着一动不动。

    “此地不宜久留,改日再说!”

    随着脚步声越行越远,男子迅速将手收回。牧禾也不自然的向后盲退了两步。

    “我什么都没听到!”牧禾紧紧咬住下唇,感觉这是她此辈子说出的最蠢的话。

    “女公子不必解释,宫内地形复杂,走错路并不稀奇。稍等片刻,女公子方可靠左沿着小道一直向前,看到半人高的椭圆形石头向左,再在叉路口的第二个出口继续向右,不远便可看到大路。“话毕,男子躬身行礼,补充道:“莫要再走丢了!”

    牧禾谢字还未出口,男子已直挺着背脊转身离开,漆黑如墨般的长发轻扬,玄色的曲裾慢慢隐没在幽黑的背影中,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迷茫中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牧禾摇了摇头,赶紧沾了沾脑门上的汗珠,打了个哆嗦,迅速钻进了假山里。

    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原本记忆力不怎么好的牧禾,却把男子指的路记得十分清楚。

    没过一会,牧禾速速赶上了大队伍,此时,大家正在牡丹园中赏花。满园的大丽花、木芙蓉和鸳鸯茉莉开得正旺,红红彤彤中点缀着星星般的紫色白点,甚是可爱,周围还布满了一簇簇的夏堇、金鱼草和秋海棠,引来了许多翩然飞舞的蝴蝶。

    园子中央有一乘凉的亭子,此时里面传来徐徐地抚琴声,琴声古朴悠长,犹如山泉汩汩缓缓流淌。

    向妃拂袖妖娆道:“对花抚琴,怡情养性,听闻冉家小女子燕语莺声,歌声绕梁,不如咏歌一曲,也能与这美景相得益彰。”

    冉菁菁如鱼得水般行礼应下,马上上前配合着琴声唱了起来。

    叶咏仪一边撇着嘴一边白了冉菁菁一眼,恰巧看见牧禾慌慌张张赶过来地样子,便贴过去小声笑道:“怎么了?被鬼追了啊?”

    牧禾用手抚住胸口道:“走得急了些!”

    “你这小身板还真是好后养养吧!不然怎么和我玩啊?”

    牧禾惊魂未定,没有闲心与叶咏仪斗嘴。

    叶咏仪啧啧笑道:“怎么?怕啦?”

    话音未落,旁边几个小女子似是被什么勾了魂魄般从亭子里向外张望,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什么啊?我看看!”叶咏仪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没一会便兴奋不已地招呼曹玉晴道:“玉晴妹妹,快来快来!你看啊!是栾将军!”

    议论声打断了琴声与歌声,团团的女娘们都争前恐后地朝对面看。

    “听说栾将军目似朗星,英俊潇洒,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听说栾将军不仅仗打得好,待人也十分谦和有礼!”

    “好一个英俊潇洒,侠比三河的翩翩公子!”

    “什么翩翩公子,人家明明是八面威风的将军!”

    一堆小娘子们你一句我一嘴的,牧禾倒也生了好奇,她从人影中探过去,绿色丛中一袭玄色的高大身影在众目睽睽下极为耀眼,牧禾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正是…

    栾奕此时也恰巧一眼瞟了过来。牧禾紧张之余慌张地低下头,她不敢看,也没脸看。

    刚刚遇到的居然是栾将军,不过他到底在那里干什么?牧禾心中千丝万缕,他自然不是走错了路,也不像是恰巧路过,更不像是他人的同谋。牧禾不敢再继续猜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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