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幻觉（一）

    李林平的二哥有个同学叫刘芳。她是李林平邻村的人。她的父母都是老诚人（老诚人就是智力有点问题的人）。她父亲个子矮、驼背、视力弱。她母亲耳朵有点聋，长得也十分难看。刘芳也长得特别与众不同。她个子矮小，面目奇特。她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一个脸蛋大，一个脸蛋小；算尖向上翘，嘴唇朝上翻。她说话时，语速很快，声音尖厉，仿佛母鸡叫一般。而且，她总爱挑别人的缺点，也爱笑话别人，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喜欢她。但是她脑子特别聪明，是李林平二哥班上学习最好的学生之一。她本人也特别好强。

    由于家里没有钱，刘芳就一边干活一边上学。放学后，她就回家一边放牛，一边打猪草，同时还要在山上挖草药。上学时，她每天帮同学们打扫教室或者清洁区。她那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捡拾校园里面的废纸或者水瓶。她每天把从学校拾来的垃圾用绳子捆起来装到学校的垃圾车里。然后，她再蹬着垃圾车去卖掉。她的事迹很感人，她也多次被评为“十佳中学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命运却十分坎坷。

    等到她高考时，人们都祝愿她考上一个好大学。这样，她就可以靠奖学金一心一意地学习了，她将来一定能成为国家的栋梁。

    可是第一年高考下来，她总分才考了二百多分，谁都觉得不可思议。老师就帮她从电脑中调出她的试卷想看个究竟。原来，她的答题卡全部涂错位了。她的答案怎么会涂错呢？考完试后，她估计自己应该考七百多分呢！

    老师就和她一起把她的答题卡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她的答题卡涂得不正确。一般人的答题卡是用铅笔在选项上横着涂的。可是她的答题卡却全部用铅笔在选项上竖着涂的。如果把她的答题卡旋转九十度，她的答案就全对了。

    问题终于弄清楚了，原来她太紧张或者太大意了。她在不经意间，把答题卡转动一个方向，这样一来，所有答案就全部涂错了。她的单选部分就是零分。

    她自己始终想不明白。老师和同学们也都鼓励她再补习一年，因为她的成绩太好了。如果她补习的话，学校也不收她的补习费。而且，如果她第二年考上清华或者北大等名校时，学校还给她奖励一大笔钱呢。同样，国家和大学也会给她奖励很多钱的。比如说，如果上香港大学的话，她就会获得更多的奖学金。

    她听后，也就不再伤心了。

    等到第二年高考时，她的老师专门给监考老师说，让监考老师一定要提醒她，让她千万不要再把答题卡弄巅倒了。监考老师就刻意地留意着她。她考得很顺利。高考结果出来后，她考了七百一十多分，位居全省第七名。

    谁能想到，在填报志愿时又出了一点问题。她选得是清华大学，一切代号或者代码都很简单。可是，等到她把一切信息在网上填写完毕时，她却觉得特别瞌睡，在她确认时，她按下了“取消”键。当她清醒过来时，填报志愿的最后期限刚好结束。填报志愿的有关网站也全部关闭了。她等于是主动放弃填报志愿。她像疯了似的哭了起来，但是她却没有一点办法。

    她只有第三次参加高考了！老师和同学都为她感到惋惜。

    她就和以前一样，一边上学，一边干活赚钱，一边帮助同学们打扫校园。学校也给她提供一些奖励机会，比如“特困补助”、“重点扶贫对象”、“宋庆龄基金”等。

    很快，第三年考试结果又出来了。她的成绩依然很好。这一次，老师们决定帮她填报志愿。学校专门安排一个微机老师和她的班主任老师一起帮她填报志愿。等到填报志愿的时刻到来时，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在电脑前面，一边查阅招生信息，一边填写相关内容。当一切内容都填写完毕以后，他们三人又一起校对一次，然后才按下确认键。但是结果也十分令人意外，她没有被清华大学录取，却被“情华大学”录取了。“情华大学”是个民办三本院校，学费很高，而且没有一点知名度。

    所有人都解释不了所发生的一切。班主任老师和微机老师都说他们一起填写好，又再三确认以后才提交的。微机老师还说，他是用“五笔”打字的，“清”和“情”的五笔打法是完全不同的。他不可能把“清”打成“情”的。

    但是，事实是她被“情华大学”录取了。难道有鬼缠身吗？

    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沮丧。学校指望她给学校争名声。她也希望通过高考鲤鱼跃龙门。现在可好，她又落榜了。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她自己默默地哭了一阵儿，认为是自己的命运不好。她想，既然她的一切努力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么，努力还不如放弃。

    于是，她决定离开学校，准备做一个最普通的百姓。

    在李林平的二哥北京大学毕业后，回家过最后一个暑假的时候，他听到人们都在谈论刘芳的事情。他觉得很奇怪，也很难过。李林平听后，出于好奇，他就偷偷地了解了一下故事的前因后果。

    再说刘芳回家后，嫁给一个外地人。那个人看起来勤劳、本分、对人厚道、不善言谈，村里人都喜欢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一跟刘芳在一起就整天吵来吵去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人们整天都听见刘芳在家里吵来骂去的，可是刘芳总说她老公整天给她找事，让她一刻都不得安宁。她老公是上门女婿，在她家里可能呆了不到半年时间就出走了，而且出走以后就杳无音信了。她老公走了以后，刘芳又哭了好一阵子。她说她喜欢他老公，她老公也喜欢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见面，她老公就骂她不要脸。她就很生气地问她老公为什么骂她。她老公又说他没有骂她。就这样，他们两人就一下子吵了起来。她觉得她老公骂她也没什么，道个歉就算了。可是他老公拒不道歉，反而说她诬赖他。他们两人就吵了起来。她觉得她对她老公那么好的，她老公还一个劲儿地骂她，骂她还不给她道歉。她老公觉得自己很委屈，他觉得他在家里整天没日没夜地干活，有好吃的，好喝的都让给她。可是，她一见到他，就恶狠狠地质问他、辱骂他。她老公在一天夜里大哭一阵之后，天还没有亮就出门走了。她还以为他干活去了，可是到吃午饭时，还不见他回来。她等了好一阵子，仍不见她老公回家。她怕老公出事，就到地里去找他了。可是她在她家的几块土地里面都没有找到她老公。这时，她有点慌了。她怕她老公出事，就让村里人帮她找找。可是，村里人找遍整个村子，都没有找到她老公。她想她老公会不会生气回老家去了。她就一个人赶到她老公的老家，可是她老公却没有到老家去。这一来她就更加着急了。

    人们安慰她说，她老公是个好人。他可能外出打工去了。过上一阵子他一定会拿一些钱回来的。

    她不相信别人的话，她知道她是个不祥的人，她老公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她老公了，她也可能一辈子不会再次拥有老公了。

    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她的父母还需要她照顾。她也是一个从小就吃尽苦头的人，所以，她是不会被困难吓倒的。

    她决心努力做事，用爱做人，像学习一样，把自己的日子过到“人前头去”。

    她老公走后不久，她发现，开车是个新行业。山区也慢慢地修起了公路。每年秋天学生上学、村民出售粮食、烤烟或者其它农产品都要雇车拉运。如果，她会开车的话，她一年就会挣很多钱了。一年夏天，在她家的农活干完以后，她就去县城学开车了。她是一个聪明人，她想学什么一看就会。可是，教练却不停地给她找事，经常当众骂她或者训斥她。人们都觉得很奇怪，那个教练怎么那样专横跋扈、目不识丁呢？

    可是每当教练骂她时，她都笑吟吟的，仿佛教练当众表扬她似的。教练就越发生气，骂她是个傻B什么的，她却依然显出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

    其他学员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觉得她是多么聪明而好强的一个人，可是教练竟然那样当众羞辱她，而她却毫不在意。别人还以为她心胸开阔、忍辱负重呢。又有谁知道有几个使者变成几只带翅膀的小虫子钻到她的耳朵里面。当教练骂她的时候，使者就用翅膀把那几个脏字儿轻轻地扇一扇，那些脏字儿在空中翻转几次，然后再钻进她的耳朵里的时候，就变成好听的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