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残酷的现实

    他叫徐靖南，从小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长大，大学本科毕业后，分配到一个工厂当老师。他主修的是数学，他长得很帅气。在工厂里，数学老师是最吃香的，数学是主课，还可以带家教，所以数学老师在厂里找对象也就特别容易了。因此，他一分到厂里，就有数不清的人忙着给他找对象。在众多美人面前，他都有点不知所措了。最后，他和一个从农村来的女大学生结婚了。他的老婆叫李园，长相一般，从一个理工学院毕业在厂里当技术员。他原想李园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一定吃过不少苦，他们之间应该有共同语言。没想到结婚以后才发现李园不但好吃懒做而且还蛮不讲理。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李园极没眼色，忠奸不分，经常和别人一起搅和自己的日子。这就使徐靖南背腹受敌，整天都很被动。他们的孩子也过得很不开心。他多少次都给老婆跪下了。可是他老婆反而得寸进尺，把他逼到崩溃的边缘。他找几个好友去劝他老婆，可他老婆却根本听不进去，还埋怨他的朋友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家的闲事是不是吃撑了。这就使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了。他只有干好家务、管好自己的孩子、干好自己的工作。除此以外他什么都不想干了。他一有空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外面闲转，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一样。如果不是孩子，他可能就出家当和尚了。

    每当他一个人在万丈红尘中流浪时，他的头脑中满是过往的花絮。他真不理解他老婆怎么是那样一个人呢？她周围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仿佛脑子也都有问题似的，都在给他找茬儿。没有人帮他们调解矛盾，反而都在给她火上浇油，让她越来越蛮不讲理，越来越专横跋扈，让他也越来越难以度日。如果不是孩子，他就是死也要离婚的。怎么会这样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有一个晚上，他躺在红雪身边，一边流泪，一边讲述他的委屈。红雪一边听，也一边为他叹息。红雪问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他就让红雪公正地评价他。红雪说他是一个重感情、有责任心的人，应该也是一个好人，只怪他的命不好。红雪说命运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所以，一个人如果命运不好的话，他只有自己找开心了。谁会帮他呢？他听了红雪的话以后，觉得红雪更像他的知己了，他仿佛也为红雪活着。

    红雪说她整天没什么事干，所以，她就把他讲的故事写下来。有时，红雪把他讲得故事拿出来和他一起坐在灯下研读或修改。他一边和红雪一起翻阅他过往的故事，一边默默地流泪。红雪就把他轻轻地搂在怀里，让他感到无比的幸福。他是多么幸福啊！他发誓要爱她一辈子。红雪有时也默默流泪。他一边搂着她，一边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在为他哭泣。她说他一个人在外面飘泊、奋斗，太不容易了！可他唯一的亲人对他却和敌人一样，他真的太可怜了。

    有一个晚上，当他和他老婆吵过架之后，他又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向东边走去。他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几个人在说悄悄话。他便静静地站在那儿窃听一下。他听到一个女子轻柔地、忧伤地讲述着一个令人伤心而又断肠的故事——

    有一次，他去西安开会了。他和学校里面的几个领导一起回到工厂的时候，他大学同学的妻子（一个工人）和她的母亲挡住他。他向她们娘俩问好。

    “小徐，”他同学的丈母娘和蔼地说。“你看你人长得很帅，又是教数学的，找那样一个很难看的老婆不说，她还整天让你受气，你不如和她离了算了。我在厂里给你找一个能行媳妇儿。我女子有个同学还没有结婚呢。她长得很漂亮，不但啥都会干，而且人也很聪明。你的日子也会过得好起来的，别人也就看得起你了。要不然，你这一辈子要受多少罪啊！你看我姑娘，多能行呀，干家务、带孩子、待人接物、没有一样不行的。你同学把福享美了。可你，可怜的。唉，……”

    “阿姨，那不一样。我老婆确实干家务不行。那是因为她上大学了呀。如果她和一般工人一样，连高中都考不上，再连家务也不会做的话，那怎么生活呀？阿姨，我有事先走了。”他说完后，转过头就走了。

    可是他刚一进门，就发现一支擀面杖往他头上砸来。他偏了一下头，那根擀面杖就在他背上一阵乱砸。他勉强扑到床上，一边□□一边乞求他老婆不要再打了，听他讲完一个故事以后再打也行，可是他老婆一点都不听他的解释，只是一个劲儿地把他往死里打。他最后拼命夺下他老婆手里的擀面杖，并把他老婆按在床上，气喘吁吁地把他刚才在路上所遇到的人和事给她老婆讲了一下。他老婆听了以后说她早上在市场上买菜时，也遇到那娘儿俩了。那娘儿俩让她把他打死以后，她们重新给她找个好的。

    “李园，你还是一个大学生呢。他徐靖南凭啥经常打你？他个子不高，长得又瘦又弱的。你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下偷手把他打死。你把他打死了，也没人说你不对。你看你条件多好啊！把他打死后，我帮你找个好的。你看我女婿，多听我女儿的话。他敢不听一点话，我们一家人就把他往死里打。你不要怕他，让他晚上睡觉都不得安心！”

    他同学的丈母娘对李园说。

    “别人怕我们过好了，专门拨弄事非，你都看不出来。”他难过地说。“难怪这些年我们一直过的那么不愉快的。你整天不想怎样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却总爱听鬼话，在家里找事儿。你说谁家过日子是这样的？”他语重心长地对李园说。

    “我就是恨你！你凭什么打我？”李园怒吼道。

    “我打没打你，你心中有数。”他强忍心中的怒火说。“如果我打你的话，你自己说我给你说这些干什么？”

    ……

    当他听见红雪在给她的朋友们讲述他自己的故事的时候，他的心里不免升起阵阵伤痛。

    “姐妹们，徐老师太可怜了。你们都要想办法帮他的忙噢。”红雪温柔地说。

    “那有啥说的。女人如果对男人不好的话，那一定是要下地狱的。”他听到几个年轻女子爽朗的笑声。

    他听见红雪跟姐妹之间的谈话以后，心中又升起一丝欣慰。红雪真是一个好姑娘，他更加喜欢她了。

    红雪继续给她的朋友讲述他的故事——

    有一天，他老婆可能又听到别人说什么了，一回家就找茬和他吵了起来。他没办法说服她。她老婆便哭哭啼啼地搬到她舅妈家生活去了。她大舅刚去世，她大舅妈又没有工作，所以她就去养活她大舅妈去了。可是她大舅妈却对别人说如果她们不在厂里的话，她外甥女可能就让他打死了。徐老师也不去找他老婆。他觉得他老婆不在家还好一些。他一个人管好孩子、上好班、干好家务，他和孩子还过得挺开心的。如果她老婆回来了，他不但要干一切家务，还要遭受难以形容的痛苦。但是，他每周要上四个早读、三个晚自习。他老婆走的第二天早上，他就早早起床，帮孩子穿好衣服，吃过早饭后，他让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坐会儿。因为托儿所八点钟才上班呢，而他七点半就要赶到学校。所以，他让孩子在家里坐一会儿，等厂里上班的广播响起的时候，再自己一个人去托儿所上学。孩子答应了。他便无比难过地向学校走去。可当他刚走了没多远，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小孩儿的啼哭声。他回头一看，发现他的女儿正飞一般地向他跑过来。他伤心地抱起女儿：

    “不是说让你在家里等一会儿吗？怎么害怕了？”他伤心地说。

    “我就是害怕。我要早点到学校去。”他女儿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说。

    他便拉着女儿的手走到托儿所。托儿所的门还没有开，他就敲敲门。幼儿园阿姨把门打开，问他有什么事儿。他说他老婆出差了。他找不到人帮他接送孩子，所以他每天会提前半个小时把孩子送到托儿所，让孩子在托儿所里面玩一会儿。因为他要上早读，孩子太小了不能一个人自己上学。托儿所阿姨也就答应了。从此，他每天就早早地把孩子送到托儿所去上学了。

    上晚自习怎么办呢？在他老婆离家出走后，他上第一个晚自习的时候，他让女儿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他说他一下就回来了。孩子答应了。可当他下晚自习回到家里时，却发现孩子正在他家里的厨柜上爬来爬去的。他问孩子在哪儿干什么？孩子说，她爬在他家厨房的窗户上看他回来没有。可是当孩子爬上灶台以后，却爬不下来了。

    他听后都快流泪了。他家在六楼。如果孩子出了什么事儿。他的一切付出就化为零了。他把孩子抱在怀里哭了。从此，他每天晚上上晚自习时，就把女儿带到学校。他坐在教室里面看学生学习，孩子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玩耍。上一个晚自习只有三块钱，因此，他想找个人帮他上晚自习都找不到！

    她老婆在她舅妈家住了半年之后，又回到家中，他也不理她。他和以前一样过自己的日子、照顾自己的孩子。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他老婆又跑到她表姐家里生活去了。她表姐是一个工人，她表姐夫下岗了。她表姐的儿子正在上高中。他给她发一条短信意思是说她也有自己的日子、自己的孩子、不给自己留点钱行吗？他老婆给他回短信说她连最起码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她还管什么孩子？她还攒什么钱？他老婆就这样在这一家住几个月、在那一家住半年。他整天一个人带孩子、过日子，仿佛没有老婆似的。

    ……后来，他就一切听他老婆的，把他老婆当作父母来孝敬，可他老婆对他却更加变本加厉了。

    “我们可以想象徐老师在家里也是很紧张的。”他听到红雪忧伤地说。

    “他太可怜了。他老婆是个大SB。他老婆身边的人也可坏了，那些人都在看徐老师的笑话、找徐老师的难堪、却没有人帮他。”

    他听到红雪的朋友们难过地说。

    “那些人都是要下地狱的。我们要好好帮他。”红雪停顿了一下又伤心地说：“徐老师是一个生活特别规律的人。听说他每天上班前就把中午要吃的东西安排好，中午一下班，他主赶紧回到家里炒菜、做饭。可是，有时候，他老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或者神经有什么不正常的话，她就把徐老师做的饭菜倒到垃圾桶里面去了。徐老师不想跟她生气，就问她为什么。她就怒气冲天地说徐老师以前怎么怎么了。她一想起来气就不顺了，她觉得她应该把徐老师做的饭菜倒在徐老师的脸上。为了避免跟她吵架，徐老师就忍气吞声地带她跟孩子去外面吃饭。吃饭时，她先吃，等到徐老师一边吃饭一边喂孩子吃饭时，她就一个劲儿的摇餐桌，直到把饭菜洒的到处都是。等到徐老师跟孩子吃完饭后，徐老师跟孩子的衣服也就脏了。徐老师就特别无奈地回家给自己和孩子换衣服。等到他做完那一切以后，上班又迟到了。他只有那样沉痛地忍着。李园从来不管家务，也从来不把工资拿回家。家里的一切开销全是徐老师的。就这还不算，每当徐老师领工资的时候，李园就把徐老师的钱偷完。当徐老师问李园要钱买生活必须品的时候，李园又说钱用完了。徐老师问她买什么东西了。她又说她把钱烧了、吃了。徐老师不想跟她吵架，就问她没有钱怎么过日子。李园说她不管，她让徐老师看着办。徐老师没有办法，就向同事借钱，等到发工资的时候再给同事们还。老师们都知道他的情况，也就经常给他借钱。徐老师又是多么的无奈呀！

    听说李园还经常撕破徐老师的衣服、扔掉徐老师的鞋子……”

    他听见红雪和她朋友之间的谈话后，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找到一个可爱、可敬的红尘知己。

    他想红雪的朋友们在她那儿。他可能得走了。他正准备离开时，他又突然听到红雪的朋友们说：“红雪，我们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他赶紧躲到一边，看见几个穿着时髦、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从红雪的房子里走了出来。她们可能也就二十多岁，正是风韵绰约的美好年华。

    他看见她们从红雪的院子里面走出来，然后又向东边姗姗而去。她们刚一离开，他就迫不及待地走到红雪的门前，红雪还站在门口，目送她的朋友。

    “你来的真是时候。”红雪微笑着说。“我的朋友刚走，你就来了。”

    她把他拉进房子。

    他微笑着说：“整天想着你。多想呆在你这儿不回去呀。”

    “该是你的，你就一定能得到。不该是你的，你的一切努力也是徒劳的。”

    他搂着她的腰，仿佛快流泪似地说：“是吗？有人说：‘只要曾经拥有，不管天长地久’。对我来说，拥有你一次就够我回味儿一生了。”

    “是吗？我经常为你流泪。这么好的人，却遇不到珍爱你的人。唉，上天啊，怎么这么不公平？……”

    她的眼圈红了。他也感动地把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