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戕见云非杀来，冷蔑轻嗤，周围忽然出现十八个金色铜人，手持十八种兵器，气势汹汹朝云非杀去。

    云戮见状急忙飞去帮忙，可他还未飞至，十八铜人已全部被云非收入酒壶之中。

    “九哥。”云戮望向云非手中的酒葫芦，欣喜九哥有这件宝贝护身。

    “嗯。”云非浅浅应了声云戮，见云戕已飞回太子府中，让云戮赶紧回晞茵府治疗伤口，自己又朝太子府杀去。

    云戮哪里放心得下云非独自一人，他简单地用灵力封住周身伤口，让伤口不再流血，之后便飞到云非身旁，同他一起攻击太子府外的结界。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太子府结界终于被击碎。

    一群黑压压的侍卫朝云非袭来，云非一一将他们收入酒壶之中。

    “九弟，你喜欢这些侍卫，四哥多送你些。”云戕冷笑着后退，身后涌出密密麻麻的侍卫，朝云非扑去，似乎要把他啃食成白骨。

    云非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望见云戕朝皇宫方向飞去，大喊道:“四哥，把解药给我。”

    “九弟这可冤枉四哥了，四哥早就把解药给你了。”云戕甩出一股白色粉末后，挥袖离去。

    等云非将周围的侍卫全收到酒壶中后，云戕已不见踪影。

    “九哥。”云戮担心云非贸然闯到皇宫抓人会触怒父皇，急忙叫住云非。

    “啪！”云非忽然抬手扇了云戮一耳光，怒骂道:“我希望我弟弟是个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君子，而不是一个阴险狡诈、工于心计的歹人！”

    这是云非第一次打骂云戮，他被打懵了，整个人呆若木鸡，直勾勾杵着，一动不动。

    云非忽然又背过身去，朝天空喊道:“四哥，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便是，莫再殃及无辜！”

    他勾起靴子里的匕首，直直朝胸膛插去。

    尚在发懵的云戮见云非要刺自己，竟忘了使用灵力阻止，直接伸手去抓匕首，原本就割破的手掌顿时被划得鲜血淋漓，露出森森白骨。

    “父皇？父皇，儿臣求您救救谬灵百姓。”云非忽然丢掉匕首，朝父皇下跪求饶。

    “九哥？”云戮望着向自己磕头的九哥，这才反应过来，想是九哥吸入太多□□，出现幻境了。

    云戮正欲上前拉起九哥，忽然止住脚步，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九哥，不禁怀疑陷入幻境的人是九哥还是自己？

    云戮突然闭上双眼，如果入幻境的是他，他想要娘回来。

    他想要娘回来。

    他想要娘回来。

    云戮不断在心里呼唤着娘亲，他想要娘亲回来，让娘亲从那场大火中回来。

    在心底呼唤了千百次后，云戮忐忑地睁开眼，眼前空空如也。

    没有娘亲。

    九哥也不见了。

    “阿戮，你怎么哭了？是功课太难了，被夫子骂了吗？”

    云非忽然从他身后绕出来，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安慰道:“不哭，不哭，阿戮是哪些功课不会，九哥教你。”

    云戮望着温柔的云非，逐渐冷静下来，问道:“九哥，你想要什么？”

    “九哥想要人人安居乐业，丰衣足食，逍遥自在，清闲舒适。”云非双眼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国泰民安的场景。

    “嗤。”云戮无奈地笑了，不愧是他的九哥，何时何地都胸怀天下，心系苍生。

    云戮望着九哥眼中闪烁的光芒，打定主意，不管这是自己的幻境，还是九哥的幻境，他都帮他。

    “九哥。”

    云戮将自己手心的血止住，掏出芽芽给的手绢把血渍擦干净后，牵起云非的手，带他飞去魔狱的解忧阁。

    解忧阁外尸堆如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解忧阁人员从尸堆里挑出还活着的病人，用罩子将病人罩住，抬入阁内救治。

    很多人还没等到大夫，便已断气。

    为免瘟疫传播，解忧阁的人将尸体累在一起，放火焚烧。

    两日下来，他们已经烧的尸山已经数不清了，可还是有无止无尽的人死在解忧阁前，他们烧都烧不完。

    原本安安静静的云非看到这一幕，忽然头疼欲裂，挣扎开云戮的手，朝着空气挥舞着匕首，不停地叫四哥住手。

    解忧阁内的大夫听到云非的声音，急忙飞了出来，让云戮把云非挟制住，免得他误伤了自己。

    云非身处幻境，似乎没有看到云戮，云戮从后面偷袭，很快便将云非点晕。

    大夫接住云非，带着他饶过尸堆，径直飞入了解忧阁。

    “两日前，公子感染上这瘟疫后，便开始出现幻觉。公子同我道，最初他眼前同时出现幻觉和现实时，他还能分清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现实。可后来，幻境越来越多，越来越真，越来越强，他开始分不清了。”

    大夫向云非头颅里插入一根银针，希望能让云非恢复点神智。

    云戮环望四周，只见阁内被分成一个个小小的结界，结界里的人脸色乌青、手脚抽搐，痛不欲生，一旁的大夫不停地朝他针灸、敷药。

    “有治好的吗？”云戮轻声问道。

    大夫沮丧地摇头，这瘟疫由迷雾幻境、至乐药、嗜骨粉、夺命丸制成，他们解不开。

    “针灸只能暂缓他们死亡的时间，无法根治。”

    “戮哥哥。”

    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云戮抬头，只见一个裹成粽子般的小人朝自己跑来。

    “芽芽？！你怎么在这儿？！”云戮震惊又愤怒地望向小人，急忙施法，给她周围结了个结界，以免她被周围瘟疫感染。

    尹芽在晞茵府偷听到父亲和姑姑谈起外面的情况，便偷偷从晞茵府溜出来，跑到解忧阁帮忙。

    “戮哥哥，你怎么被割成这样子？赶紧请曾叔叔帮”尹芽见云戮被割得血肉模糊，疼得哭了起来。

    “胡闹！这里这么危险，哪是你能呆的地方！”云戮正要将芽芽抓回晞茵府，床上的云非忽然痛苦地大叫。

    “曾叔叔，是针扎得太疼了吗？”芽芽见九哥痛苦得流泪，哭得更厉害了。

    曾山摇头道:“公子是陷入了幻境。”

    “幻境？幻境不是让人快乐吗？怎么九哥的幻境如此痛苦？”

    “啊！”

    芽芽话音刚落，床上的云非猛然睁开双眼。

    “九哥！”芽芽见状立马扑了过去，可却被结界隔住，触碰不到云非。

    曾山见云非的眼神清明了些，不似方才浑浊，试探性地在他眼前摇晃着手，问道:“公子？”

    “我清醒些了。”云非眼前虽仍有幻觉，但幻觉没有之前那般浓烈了。

    “林副将呢？”云非起身要去找林音，被云戮按住。

    云戮担心云非出去后又陷入幻境，让歹人有可乘之机，还是呆在解忧阁安全，这里这么多大夫，救治也方便。

    “九哥，你不要动，我马上去把林音叫来。”云戮叮嘱芽芽不要乱跑，好好照看九哥后，火急火燎飞走了。

    不一会儿，他便带着林音回来。

    “外面如何了？”云非忧心忡忡地望向包得密不透风的林音。

    “公子，我们按你的指令，将尚未感染的百姓同已经感染的人隔离开来，可是他们仍不放心，不断朝我们发起抗议，坚持要烧死感染者，以除瘟疫。至于感染瘟疫的患者，我们的大夫太少，完全救不过来，导致很多人心生怨恨，故意拔下我们身上的衣裳，撕咬我们，想把瘟疫传染给我们，同归于尽。而没有被瘟疫毒死的百姓，他们沉迷于幻境无法自拔。有的混淆了现实和幻境，伤害到现实的人，有的觉得幻境里的快乐还不够，跑到太子府前求云戕给他们更多的药，甚至还生食其他中瘟疫的人，妄图以此加重身上的瘟疫。”

    “公子，现在谬灵四分五裂，乱做一团，我们的人死伤惨重，剩下的人也不知道可以再撑几天。”

    林音的声音越来越弱，眼前出现家乡的绿草和鲜花，还有羊群和骏马。他拽住一匹白色的马，飞升跃了上去，尽情地在马上驰骋。

    “驾～驾～”

    云非见状，知是林音陷入幻境，急忙让曾大夫帮忙救治。

    芽芽望着林音脸上的笑容，想到刚才九哥眼角的泪，提议道:“曾叔叔，能不能配制让幻境变痛苦的药？如此他们便不会沉迷幻境，不愿醒来了。”

    尹芽话音刚落，云非又陷入了幻境。

    “曾大夫，麻烦您照看九哥，我把芽芽送回晞茵府后立马回来。”

    “戮哥哥！”

    尹芽不想回去，可云戮不由分说，抓起她身外的结界便飞离了解忧阁。

    “戮哥哥，解忧阁现在急需用人，我不要回去！”尹芽嚷嚷了一路，央求了一路，可是云戮完全不为所动。

    “你一个五岁小娃能做什么？不要去添乱了。”云戮从不否定尹芽，如今这么说她，也是没有办法了。

    “我能做的可多了，我能帮曾大夫煎药，帮李大夫拿针，帮程大夫洗伤口。”

    尹芽开始细数她在解忧阁这一个时辰做的事，云戮打断她道:“不行，外面太危险了，万一你感染了瘟疫怎么办？九哥那么强，林羽防护得那么严，他们都感染了瘟疫，你一个小丫头怎么逃得过？”

    “可是戮哥哥你就没有感染啊，你连防护服都没有穿，血肉直接裸露在外面，你也没有感染瘟疫啊，说不准我俩体质一样呢！”尹芽看到云戮身上的伤口，语气顿时软了下去，不忍心再惹云戮生气，怕他气得伤口疼。

    “戮哥哥，我不和你争了，你先治伤好吗？”尹芽望着云戮满身疮痍，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可是云戮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神情恍惚地停下了脚步。

    “九弟这可冤枉四哥了，四哥早就把解药给你了。”

    云戮耳畔忽然浮现起云戕离开时的话，以及他望向自己意味深长的眼神，忽然手脚冰凉，寒意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