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奔

    石柱上的夜明珠硕大一颗,只能勉强照亮眼前的路。不远处的石山更是漆黑一片,连那些黑甲侍卫都看不清在哪,徐听雾有些后悔这个时辰来这里。

    王邸中堆金叠玉,就不想着能多点些烛火。蓝城的街道也是,一到夜晚黑咕隆咚,难道鲛人常年生活在深海,不喜欢见光?

    她藏在石柱后面,本想着趁着黑甲侍卫夜晚换班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看看,但要想要接近石山只能慢慢摸索,但凡出现一点点亮光都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祁黎如今不在,她只能独自行动了,凭借王姬的身份在王邸中行事还算方便。

    直到接近石山数十丈,她才看清石山周围亮起的柔光,但十分不明显,所以刚才在远处时忽视掉了。

    那些夜明珠被安放在一尺高的琉璃灯柱里,旁边的侍卫身穿铠甲,腰间一把黑鞘长刀尽显肃杀,身体巍然不动,神情严峻。

    不久,自远处走来一列侍卫,步伐沉稳有声,是来换班当值的。

    徐听雾勾唇,在那些侍卫走后,将手中的东西全部倒在走廊上,然后将罐子扔在一旁的海草丛中。

    换班的时间与她推算的相差无几,她要在换班的这段时间里混进去。想要进去一定要躲过那些值守的侍卫,这些侍卫不会被平常的事吸引注意,可若是同袍出事呢?

    做完事,她沿着靠墙的地方往前弓腰跑着,终于赶上了。眼瞧着就只剩下十几步距离,新值守的侍卫也已经走到石山前。

    就算是换班,那些侍卫也是默不作声的,两队一点交流都没有。原先当值的侍卫们上前一步让开值守的位置,新来的站过去,原来的那些排成队就离开了这里。

    她在暗中看着那些侍卫朝着南方走去,眼底略过一抹笑意,是朝着那条返回的路走的。

    人影已经消失在黑夜里,大概到时间了。

    下一瞬,远处传来十几声惊呼,伴随着的还有金属磕在地上的霹雳乓啷的声音。

    徐听雾咬唇,他们身上的黑甲少说也有几十斤,倒在地上应该不会疼,但再站起来估计费些力。她打算那些人闹出些声响就行,没想到这一层,不过也能给她多拖延些时间,算是歪打正着。

    刚到这里的侍卫也听到了远处的异常声音,其中一名喊了几人跟着他过去查看,原本守卫严密的石山立即多了许多缺口。

    徐听雾蹲在地上,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看着那些人跑远了,再看看不远处的缺口还没人补上,迅速的弯着腰跑了过去。

    等她刚接近石山,果然有人走了过来顶替位置,一旁的灯盏还在亮着,她趴在石头上不敢动。那名侍卫没有注意到她,转身站在了缺处。

    她松口气,抬起手脚小心翼翼的往上攀爬,不想弄出太大声响。

    这座石山上面都是石头,一根花草也没有,白日里看光秃秃的,就像是一整块巨石被有心雕刻成了如今古怪离奇的形状。

    下午她观察到山上是有一条上山的石阶山道的,一直到半山腰的地方才消失,消失的地方应该就是师门的位置了。

    徐听雾全凭着感觉爬了半晌,她气喘吁吁的坐在石头上,下面光太暗了,黑甲侍卫看不见山上,她也看不清山下究竟如何。

    她要是想出去还是一个麻烦,必须得在天亮之前下山才能不被发现。

    现在与山下已经是安全距离,她不用再朝着山顶的方向,只要朝着同高度的山道上爬就行,省了许多力气。

    她给自己鼓鼓劲,转身又接着爬。

    突然,右方像是有什么物体正在用非常快的速度朝她打来,“嗖”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她突然觉得这感觉莫名的熟悉。在打到她头部的前一息,她极快的低下头多躲了过去。

    那个东西落在地上,滚远了。

    黑夜中尽管看不清是什么,但她已经猜到了。

    她用极小的声音气恼道:“祁黎!”

    只有他,才会用石头扔她。

    寂静无声。

    她朝着右上房看去,一团漆黑,她咬牙:“我知道你在这!”

    还是没有回答。

    她紧抿着唇从怀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方才她一直不敢用,现在终于能拿出来照亮。

    她朝着右边躬身爬去,左上方却传来声音。

    “我在这。”

    祁黎又穿回了那身红纹白袍,他大摇大摆的站在山道上,神色平静。在他手中举着一个小灯笼,而腰间挂着的月令是澄澄的蓝色。

    原来离山道已经这样近了,她手中的夜明珠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于是又收回怀里,凭借灯笼的光朝祁黎走去。

    在五步之外的距离停住了,她问:“你怎么在这?”

    祁黎只瞥她一眼,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我还想问你呢。”

    徐听雾不知道他怎么能这样云淡风轻的跟自己说话。

    明明是他莫名的生气扔下自己一个人走,见面没有道歉就算了,甚至也不关心她过得怎样。

    她觉得今晚不应该来石山,那是祁黎要完成的事,不是她的。她被抛下不管不问,竟然还想着帮他,难道是猪油糊心,闲着没事干!

    心里生气,嘴角却一弯:“没什么特别原因,只不过是被自己同行的人抛弃,又被侍卫当贼抓住了,不过因祸得福能有机会来这儿。”

    得的什么福祁黎心知肚明。

    他将身子侧开提着灯笼向山里走去,边走边说:“是,如今王姬回王邸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蓝城了。”

    徐听雾就看着他渐渐走远,没有停下来要等她的意思,终于捕捉到一丝不寻常。

    他今晚的态度特别冷淡,看她的目光也不悲不喜,徐听雾在心里猜他难道还在生气?

    是因为靳明?

    她没有要隐瞒靳明身份的意思,实在是来不及交代。要是因为这事生气,那他心眼也太小了。

    徐听雾踟蹰着自己要不要转身离开,转念一想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也没什么。但若是祁黎继续这样,帮忙一事,她是要好好考虑的。

    她慢慢跟着嘴里嘟囔:“这么大年纪,气性还这么大......”他是师祖,活了这么多年心性竟然是如此境界,就不能豁达些。

    前方的人顿住脚步转身,异常淡漠的看着她,手中的灯笼随着他动作轻轻晃着,烛光闪烁。

    温暖的烛光照应在他的脸上,他冷冷开口:“徐听雾,你说的我能听见。”

    被听到悄悄话的她先是有些心虚,反应过来又开始生气,连走了几步小声质问道:“能听到又如何,难道我说的不对?就那样的小事也值得生气?!我都说了我是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

    说着有些委屈,她不想显弱气势,于是使劲睁大眼睛瞪他,“师祖消失这么多天,留我一人在王邸就这样不闻不问?”

    还好她阴差阳错被宰海认成自己女儿,不然一丝灵力没有的她已经被当成连家派来的卧底,任人宰割。

    祁黎沉默,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当日她没将靳明的事告诉她才生气的,他张张嘴想说不是,可具体为什么生气他甚至都不想不明白。

    当日发现她被抓住后本想着尽快救出她,没想到短短半个时辰,她的王姬身份就家喻户晓了。

    她暂时安全,于是他有了其他打算。

    明明他昨日预想的,若是在王邸遇见她,一定是要态度好些的关心几句,若是能下定决心开口,还要说两句道歉的话。也不知为什么见到她的时候语气总是控制不住的冷淡,像是想让她瞧见自己在生气一样。

    她口中的祁黎又变回了“师祖”,他也不知为何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她在生气,自己也在生气......

    两个人对视许久,一个气势汹汹心中酸楚,一个沉心静气满头疑惑。

    眼前的人激动到眼眶红起,却仍是努力瞪眼不想让气势缩减半分,活像急到要咬他的小动物。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下瞥,眼尾也跟着眨,黑色瞳孔中的白色倒影清莹秀澈。

    无名火仿佛消了,祁黎知道这是她委屈的模样。

    他缓了一会,回答她的问题,语气平和很多:“我不是因为靳明的事生气,也不会不管你.....”

    祁黎突然解释,徐听雾一愣,问他:“那是什么?”

    那是,他原本打算借助别的身份来到王邸,能救下她也能方便找到神柱。成功补救神柱后,两人再一起离开,可他在街道上看到了宰海的旨意。

    原本一心筹谋的他,心境又被扰乱了,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想要找到她。

    舍弃他,然后在蓝城生活......

    他想要知道那是不是她的本意。

    看见她偷偷摸摸的想要跑上石山时,知道她还没忘记这次要来办的事,心中有些开心。

    他也觉得这是能安全见面的好去处,于是选择在她面前提前现身。

    但在见面前想起那些刺到眼睛的字,又不情愿对她态度好些,于是拉下脸想对她表明自己的不瞒,向她扔去那粒石子,心中若是她躲不过去,就算她活该。

    可在她躲过去时,又松了一口气。

    瞻前顾后,喜怒无常,他从来不这样。

    “那是什么,说啊?”见祁黎一直不答,徐听雾生气又着急的问,心中想他是不是没找好借口?

    祁黎被她的话拉回思绪,心中忽然就宁静下来。

    “我打算安排好一切再来找你。”

    他转身继续往前走,速度却慢了很多,像是有意在等徐听雾。

    徐听雾跟上去,琢磨他口中的话,问道:“你安排什么了?”想起他腰间的月令,恍然大悟,“你现在找了一个宰家的身份?”

    祁黎目视前方摇头,“我是投奔宰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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