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掌为誓

    蓝城鲛人一族守护在神柱之外已有数万年,世世代代不曾离开,但真正知道神柱之事的只有蓝城的世家。

    上次神柱出事,除了宰家,其他三家也都是知情的。

    宰海明白只有徐听雾跟祁黎两人才能挽救神柱之危,与他们二人将一切都说明后,爽快的解了他们的足。

    灵抚殿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光,徐听雾还是尊贵的王姬殿下,祁黎的国师之位虽然被免,但并未声张,他被宰海安置在王邸中,只等着月中六十年一次的灵气更新之日的到来。

    阿双火急火燎走进殿门时,徐听雾刚刚用完早膳。

    她一脸神秘又莫名欣喜,说道:“殿下,驸马来了!就在殿外。”

    徐听雾挑眉,是郎晏......

    郎晏怎么会来找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经过前两天的事,徐听雾看出来宰海是真的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为免事情发酵,当晚她与祁黎被抓时,宰海身边带着的也只有洛觞与他最信任的近侍,他将所有事情完全封锁在了王邸之内。

    所以她被关着的这几日,郎晏并未回郎家,仍旧是以驸马的身份住在王邸。在外人看来,她跟郎晏还是是刚刚成亲的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可她跟这位本该“蜜里调油”的夫君已经多日未见了。

    阿双本就胆小,禁足时不敢问她为何惹怒了王上,只敢在给她送饭时劝她好好跟王上求情,让她放了自己,她明白阿双的好心。

    所以阿双喊郎晏驸马,又这样激动,她也理解。

    小姑娘恐怕是为自己跟夫婿重聚开心呢。

    但她自己心中一清二楚,郎晏来找她绝对是有原因。

    徐听雾有些好奇,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殿前出现一个男子身影,他站在殿外并不走进来,因身材高大,灵抚殿内光线被遮住,又暗了一分。

    仍旧那身黑色劲装,上面的暗金绣纹虽不张扬但十分精致,其实他长相并不差,不做表情时倒真的有几分贵气,奈何总爱一挑眉,嘴里说些不好听的话。

    徐听雾淡定的坐到桌边给他斟茶,一副待客的模样。

    见他站着一动不动,笑着问他:“不进来吗?”

    这是新婚之夜后两人第一次见面。郎晏不喜她,今天却一反常态的来找她,徐听雾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原因。

    他终于迈进门,徐听雾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最后停在了桌边坐下。

    她将茶盏往他面前推了推,郎晏却一脸警惕。

    徐听雾心觉好笑,说道:“放心吧,这个没下药。当日我下药是为了方便逃走,现在你对我来说不是阻碍,自然不会对你下手了。”

    郎晏似信非信的打量她,讽刺道:“你还想骗我,你和国师勾结起来不就是想进秘地。”

    “......”

    宰海不是说了此事保密,只告诉了几位家主,郎晏是如何知晓的?

    面前的人像是听到她的心声,哼笑说:“我是郎家的人,神柱的事父亲告诉过我。”

    尽管郎家比较其他世家算是没落,但作为郎家唯一的公子,日后要继承郎家的一切,他自然有权利知晓。

    徐听雾点头,问他:“行,郎大公子,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郎晏知道神柱,也知道她想进秘地,她也就不用扯谎了。成亲是不得已为之,后被她算计利用,这事应当也是心知肚明的。

    她端起茶盏来饮一口,对面的人将手掌搭在腿上,这本是极其正常的动作,但他低着头不语,几根手指又轻轻捻着衣裳。徐听雾竟从他身上看出几分难以启齿的意味。

    她猜想着,或许是想退婚?

    “和离的事我跟王上提过了,他说要再想想.....”

    她明白宰海心中还是想将她留在蓝城,但她肯定是要走的,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了,只能留下被人看笑话的郎晏。

    这婚既然是她选的,郎晏不能因为她受这种指摘,她必须要解决。

    郎家毕竟是世家,赐婚昭告蓝城,如今世人皆知婚事已成,还没过几天就让宰海下旨让他们两个和离有些打脸。徐听雾没想逼太紧,给他时间去考虑。

    郎晏摇头否认:“不是这事。”

    那是什么?

    徐听雾仔细捋了捋,也没想出是什么。

    郎晏纠结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他开门见山道:“我想让你们带着我到秘地去。”

    进秘境又不是去玩的,十分凶险,徐听雾纳闷他为什么想去。

    “为什么?”

    郎晏道:“王上不是说会选一人跟你们一起进去。”

    是有这事。

    宰海身为王上也不能一家独断,他曾将与祁黎合作的事告知其他三家世家。

    郎行现在是宰海的亲家,自然是听宰海安排,连家素来沉得住气,姜家家主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他声称:“秘地是我们蓝城守护的地方,他们两个凡人不配进去。”

    徐听雾在外面听了一耳朵,看出他心中对人还是有些歧视,不像其他人那样友好。

    姜家气得跳脚,却被宰海霸气的一句:“我叫你们来是通知你们,不是商量的!”给怼了回去。

    最后他们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修复神柱非她跟祁黎不可,他们两个必须要进去,这是铁板钉钉的。但宰海说可再从城中选一名族人跟他们同去,帮不上忙另说,但面上过得去。

    徐听雾清楚宰海最中意的是洛觞,既是忠心于他的,实力又不差。她跟祁黎没有别的想法,只等着宰海裁决。

    但看郎晏是生了其他心思。

    她饶有兴趣的问:“你为什么想进秘地?那地方可不是随意能进的。”

    他低声答:“你都能进我自然也能。”

    郎晏的意思是比她修为高,她敢进去他就没什么可怕的。

    徐听雾听得眯起眼睛,因为郎晏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她沉默不语,托人办事的郎晏也开始懂得收敛锋芒,有些无奈的说:“你知道我们家是最不受重视的,直到跟你定亲才好些。”

    他看向徐听雾,说道:“但没有这门亲事,我也能让郎家恢复荣光。”他不想成为王姬的驸马,他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郎家家主,让任何人不敢再轻视郎家。

    黑沉沉的眼睛没有再像往常带着讥讽或不逊,相反沉静如海,坚定的语气让徐听雾恍然间忘了面前人的身份,忘了他曾是蓝城中最桀骜的公子。

    她一时被惊住,觉得以往有些看轻他,而此刻,才是真的看清他。

    她在心中想,郎晏有自己的报抱负,确实不适合做驸马。

    许久,徐听雾声音低下来:“这事是宰海定的,他一定会选洛觞。”

    “我知道——”郎晏接过话来,“所以我来找你,你是他的女儿,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我想他能看到我。”

    他不怕凶险,只想被看到,被看到他才有机会,才能实现自己想完成的事。

    徐听雾心知跟宰海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他一心认定她也没办法。

    看面前的人一直睁大眼睛看她,像是表明自己的决心,她觉得这个王姬的身份用处还是挺大的。

    “那要不我试试?”她犹疑道。

    “好,那我等你消息。”见她答应,郎晏立马兴奋的拍桌要起身。

    徐听雾突然觉得就这样答应他有些过于容易,她咳了一声,又故意刁难道:“等等,我是能做到,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以后郎家就随你驱使,就算王上有了别的孩子,郎家也会全力帮扶你登上王位!”

    徐听雾听得无语,“停!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想要钱吗?”

    “不想!”

    “那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

    “那我......能给你什么?”

    原本坚定地发亮得眸子忽地就黯淡下去。

    徐听雾无奈道:“这样吧,在进秘地那天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怎么样?就当做是一场交易。”

    郎晏却怀疑的打量她,徐听雾觉得是上次给他下|药留下阴影了,所以才总觉得她要捉弄他。

    她解释:“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只要你肯配合就行。”

    郎晏还在犹豫,她有些可惜的摆手道:“那就算了吧,这样好的买卖傻子才不做。”说完起身作势要离开。

    郎晏立马拉住她,急道:“我答应!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

    徐听雾如愿的笑道:“不会。”

    她举起右手,掌心面对郎晏,郎晏满脸不解。只得伸手抬起郎晏的右掌,两掌用力拍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郎晏收回手掌,掌心还麻麻的,问她:“何意?”

    “这是我们那的风俗,击掌为誓,不能反悔。”

    郎晏心觉有趣,原来这是人间的风俗。

    徐听雾吓唬道:“击了掌,不守信用老天可是要惩罚他的。”

    郎晏站起身来,俯视她,认真道:“我答应的事一定能做到,你答应我的也要办到。”

    徐听雾噗嗤笑了:“当然,我现在就去。”

    ……

    祁黎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从殿内走出来。

    他脸色不明,跟郎晏对视上。

    方才殿中的氛围很好,他听得一清二楚,甚至徐听雾还教他击掌为誓。

    一个永远离不开海的鱼,学这些有什么用?

    此时的徐听雾正弯着眼睛笑得开心,看见他也不见惊讶,跟他打招呼:“祁黎,你有事找我?我跟郎晏要去找王上,一起?”

    她在外面还是喊他的名字,很自然的脱口而出,祁黎想起第一次听到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道郎晏听她唤他名字,跟不跟他一样?

    “去找他何事?”

    如今他虽然没有国师的位置,但有时宰海还是会跟他讨论政事。他刚从宰海那里出来,想来看看她,没想到能遇到他们两人在一起。

    徐听雾跟他身边的人是拜过堂的夫妻,她完全不介意,还跟他笑着说话。

    这事越想祁黎竟然越觉得心中酸胀,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绝不是开心。

    他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徐听雾在成婚当日出手,不仅要做的事失败,他们两个还真的拜过堂成完亲了。

    “郎晏想跟我们一起去秘地,可以吧?”

    祁黎看她笑着问自己意见,可他明明听到这是已经约定好了的,他们达成了一个秘密交易。

    他清楚的知道,他自己听见的跟徐听雾告诉他,这是完全两码事。

    祁黎淡淡的扫了对面的人一眼:“不去了。”

    说完转身离开,心中开始别扭起来,步伐刻意放缓,等着后面的人追上。

    “怎么突然回去了?”

    “不去问问?”

    他听到后面的人的对话,但没有脚步声,他未停。

    直到走到转角,后面的人终于说出最后一句话:“或许有事要忙吧。”

    “……”

    越过拐角的人忍不住攥了攥拳。

    摸不着头脑的徐听雾,仍是满脸的疑惑不解。

    郎晏在旁好心提醒:“他好像生气了?”

    刚才那人看过来的目光,在徐听雾身上时虽然淡漠还算正常,但看他时却明晃晃的带着不悦,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只轻飘飘一眼,就让他明白那是上位者才该有的气势。

    也就一眼,让他开始好奇那人的身份。

    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望不到祁黎的身影,徐听雾收回目光,满脸狡黠,勾起嘴角:“你也看出来了?”

    郎晏看她眼睛飞快的转,活脱脱像一只猎物即将掉入陷阱高兴不已的小狐狸。

    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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