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准刚回来就被宋研章叫出去和高中同学一起吃饭。
“我看你回来的时间在过年跟前，他们前些日子就约我一起吃饭了，还问到了你，我说你没消息…”
两人在路边等红绿灯，柴准非要走过去。
“天气这么冷，你干嘛不坐我车…”
“锻炼”柴准扫了眼马路对面，红绿灯还有七秒。
之前，之前乐嘉竹就在这里等过他…
柴准觉得自己没救了，只要回到北峡，自己满脑子都是乐嘉竹。
“真的不能在平常的日子回到北峡市…就像个过路人在看自己的青春。”
听见柴准幽幽的声音，宋研章靠近他问：“怎么了？还整得你有点抑郁？”
柴准没有回答他。
过了马路两人在工大附中门口和同学汇合，远远的看到柴准那边就沸腾起来。
“柴准！真的是柴准啊！”
“真是柴准！我就说宋研章可以把柴准叫来！”
记忆如洪水，柴准一下回想起高中和这些人的日子。
“好久不见。”
柴准眷恋地抱着怀里的同学，高考后和他们确实没再见，听说一个男同学已经结婚，妻子上个月刚查出来怀孕，这一瞬间才觉得六年真的这么长，长到容纳这么多事。
校门没有变，柴准还记得自己以前的情绪，考好了出门神采奕奕，考不好了来上学看到校门就头疼。
他们说，对面的那家咖喱饭换了两次门面，最后店又回到了咖喱老板的手里，还是那家饭好吃…
他们说，高一的物理老师她儿子上个月刚结婚，好像和妻子是大学同学…
他们说，那个被学生做实验不小心烧了两个实验台的实验室前两年翻新又开始用了…
原来自己竟然真的错过了很多。
见柴准没有说话，两个同学转来围着他“澳洲怎么样啊柴准？”
“你在那边谈恋爱了没啊？”
“就是啊，你当时走的也那么突然，所有人都没收到消息，只告诉了宋研章，你也太小气了吧…”
“澳洲的牛奶很好喝…我没有谈恋爱…”柴准笑道，他听见同学们其他声音的调侃。
“哎我记得高二那时候还有人传你和邹雅然的绯闻呢…”
“我看网上国外美女不是很多吗？柴准你怎么一个都没谈…”
“柴准条件这么好当然眼光也高了！”
柴准感到周遭的声音渐渐隐去，陷入一段深思，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告诉乐嘉竹自己走了，甚至不让周淮憬告诉她。
不过她肯定是知道了。
确实太小气了…
进了包间柴准推开宋研章递来的烟“不爱。”
“这么纯呢！”宋研章和身边人一人一根，看柴准的眼神像是异类。
“没钱抽。”柴准笑笑。
其实他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两个女生边上的邹雅然，倒不是因为对他来说特殊，而是她就站在对着门的窗前。
她没有回头，柴准也没有看到她的脸，大概和高中那时候差不多吧。
包间里有二十几个人，都是高三时一个班的。
里面多一半盛华和燕都大学的毕业生，柴准听见他们有人也去了国外读研，也有人保送本校继续深造。
邹雅然本科从北峡大学毕业就工作了。
宋研章在邹雅然开口的时候戳了柴准一下，他才从酒里清醒听见她的事业。
也是，她家本身就开公司的。
“柴准，你呢？”
柴准愣了眼，放下酒杯，问的人是高三那时候的班长，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胖胖的戴个眼镜。
“本硕顺利毕业，实习了半年昨天刚回国。”
“那是打算在国内工作了吗？”
“是。”
“成家了吗？”
“还没谈恋爱。”
“真的假的柴准！”班长大跌眼镜“这么好的条件不要浪费了…”
柴准微笑着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条件好，也一直在“保养”着他的好条件，希望以后乐嘉竹识点趣。
“你高二的时候不是和邹雅然有点故事吗？”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和邹雅然扯上关系完全是因为那天他在教室写题，邹雅然一个人突然面色潮红地跑回教室，直奔到他身边坐下问他怎么还不走。
“学习”柴准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然后就有好几个男生女生闯进来起哄：“哟哟哟！你们约会呢？”
那时候的柴准本就对这些不在乎，所以也没有解释继续低头写题。
他本以为这样的谣言一个女生根本不会忍受，但没想到邹雅然每次听到都是一脸羞涩地让他们不要再给别人说了。
于是这么说的人越来越多，柴准每次被问到都会回答：“没有”而他们也认为，是柴准害羞。
柴准高中时对这种事从来不闻不问，所有的时间和心思都在学习上，任由谣言各种夸张地流传。
于是到高考完邹雅然竟然真的来问他：
【柴准，你会不会和我上同一个大学？】
【不会。】这条消息柴准回得很及时。
【为什么？】
柴准被这回复逗乐，迅速发过去【我不喜欢你。】
真是谣言传的多了，她真就觉得两人要在一起了？
“假的。”
“行了吧，肯定是你不好意思，怕毁了自己的好学生形象，要真是谣言难道能传一年多啊？”
“就是，柴准，你真狠心把雅然一个人丢在国内，这么多年不回来。”
不干净的话到了柴准嘴边，只是瞟到邹雅然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还是没说出来。
算了，现在爆发打破这回忆的氛围只会让大家难堪。
于是在讨伐里柴准喝了一杯又一杯。
乐嘉竹买了一条裙子，自己真是好久没穿过了，在镜子前看了又看，这件很满意，还有和周淮憬一起买的大衣还没试过。
裙子还算合身，乐嘉竹收拾好快递垃圾袋坐在床边开始发呆，他好久没打扮过了，从读研开始，然后实习。
乐嘉竹突然笑自己这两年全做了学术垃圾了。
收拾好垃圾乐嘉竹准备下楼散散步，消雪的时候更冷了。
远远的，乐嘉竹看见垃圾旁的一团黑色，走进了才看清是一个男人坐在垃圾桶旁的台阶，整个头都埋到臂弯里，乐嘉竹闻到很大一股酒味。
本身她没想管，甚至捏着鼻子想赶紧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但男人左摇右晃，下一秒就要整个人倒下的样子，出于医生的本性乐嘉竹还是停了下来弯下腰说：“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男人没有回话。
乐嘉竹头又低了些，继续问：“你好我是医生请问需要帮忙吗？”
男人丝纹未动，乐嘉竹听见男人断断续续的声音：“汤圆儿…我想吃…吃汤圆儿…”
从哪儿给他弄汤圆来啊！
乐嘉竹无奈地摇摇头问：“先生你住在这个小区吗？我帮您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来接你吧？”
男人还是没有抬头，只是听乐嘉竹说了这么多突然身体一僵，沉默片刻，开口道：“…你把手机给我吧…”
乐嘉竹翻到拨号界面递上手机，男人腾出一只手拿过。
寒冷的冬夜男人温热的指腹划过乐嘉竹冰凉的手背，一瞬间触电般乐嘉竹迅速收回手插在口袋里。
而久久无法散去的是脑海里还在回想刚刚的余温。
男人把手机拿的很低，点击一串数字后拨了过去，“喂，章章，我在这个小区的垃圾桶旁边，你来接我。”
挂断电话又把手机递了回去，“谢谢。”
“不客气…”乐嘉竹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
好像柴准…
可能男生和男生的声音都差不多吧。
“先生，你需要我在这里陪你等到朋友来吗？”
男人不像刚刚那样身子摇晃了，他的头还是低着，另一只手摇了摇。
乐嘉竹这才点点头转身离开。
宋研章接到柴准的电话立马跑进小区，刚刚柴准喝得连路都走不直，他说打车送他回家，他偏不。
走到了这个小区柴准说他要进去找个朋友，让宋研章在门口等他。
只是，怎么突然叫他章章。
好久了……
以前高中柴准每次有不会的题或是求他办事总是这么叫他。
冬夜里宋研章的眼镜全是雾气，像高中冬天跑操时的样子。
“不好意思！”撞到了人，宋研章赶紧停下来摘掉眼镜道歉。
“没事没事”乐嘉竹揉揉肩膀微笑着摇头。
“实在不好意思…有点着急”宋研章陪笑。
乐嘉竹摇摇头走了出去，对面的超市还开着门，乐嘉竹改了主意进去买肉，明天可以试着给自己包饺子。。
“柴准！”宋研章叫着柴准的名字跑到他身边，快一米九的个子抱着膝盖坐在垃圾桶旁的台阶上“柴准你没事吧？还清醒吗？柴准！”
柴准被晃得想吐连忙抓住宋研章拍他脸的手“我没事，章章…我想回家，你打个车吧……”
宋研章点点头掏出手机打车，刚刚好像是错觉，宋研章竟然觉得柴准的声音有些颤抖，又听见柴准吸了吸鼻子。
宋研章低下头摸摸柴准的头发说：“柴准……你真的没事吗？不会把你冷哭了吧！”
听到宋研章的笑声，柴准有一瞬间的清醒，他确实…感到眼睛很热。
眼睛在袖子上使劲摩擦两下才抬起头，“什么事情会让本少爷哭？”
柴准整个脸都是红的，浓眉凌冽，他的眼睛倒映着小区里路灯的光，脸的轮廓比高中那时候更立体清晰，五官也更突出，他笑着，牙齿很白。
宋研章突然想到高三百日誓师那天，结束的时候下了雨，柴准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的屋檐下，他也是这么居高临下看着柴准
“柴准，回班了。”
“好。”
柴准也是这样抬起头笑着。
那天柴准很失落，宋研章知道是因为一通电话，但不知道是什么电话。
“好的少爷，我们立马回家”宋研章知道柴准的有一个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直叫他少爷。
不过在他心里柴准的条件称作少爷也不为过。
宋研章边在手机上打车边问柴准：“见到朋友了？”
柴准缓缓点头，声音很轻地说：“嗯，见到了”
在宋研章眼里，柴准不知道盯着哪里看，他的情绪陷入的是谁都无法进去的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