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朔向来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此次，究竟是谁说动你为朝廷办事的？”

    刘彦之是很厉害！

    可幽兰寂寂于壑谷之时呢？

    谁发现的！

    他和朝廷之间，又由谁架桥！

    司马灵泫直接这般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而刘彦之并未有丝毫不悦，更不以为被冒犯。

    只是浅浅一笑，若春光艳。

    刘彦之笑着看向怀中人，道：“你兄长没有与你说吗？”

    司马灵泫摇摇头。

    二人此行是去监狱，为的是韩弢，走的是府衙密道。

    刘彦之看司马灵泫气喘吁吁，走路不便。索性便抱起她，还走得快些。

    刘彦之笑得舒怀，道：“韩弢，什么都不说。可是要靠你了。”

    司马灵泫面上讪讪，不敢造次。

    二人缘何如此亲密，是有桩旧事的。

    司马灵泫勤学杏林，针灸、巫医、方剂、药石都是不落下的。

    故而炼/丹、炼/毒，也在必学范畴。

    炼丹顶多费钱。

    炼/毒、淬/药，还得找人试。

    故而她通过门路，找了些个人体质不错的“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的死囚。

    【PS罪大恶极的死囚也是有人权的，古代也有一点点人权。但是古代人看来，罪大恶极的东西嘛。咋死都是替天行道。Emmm这就是先前女主一直喊的“维护司法尊严”？要法律规定，而非人决定。】

    都罪大恶极的东西了！发挥余热，造福苍生，也算是积德了！

    本着这般思想，她试验、用量之类，可是毫不客气的。

    以至于二十个死囚，除了刘彦之和另一个被司马赜挑中的硬茬。其余的要么被毒死了，要么受不了痛苦自戕了，要么逃跑死半路上了……总之万分凄惨。

    要么抓住机会咬舌自尽，没被抢救回来的。

    要么是死活不吃解药，生生把自己毒死的。

    要么是拒不配合，十大酷刑，被活活熬死的。

    要么是得过且过，最后身体扛不住，被毒死的。

    毕竟都是“十恶不赦”的死囚了，多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狠人。

    就中几个翘楚，也是厉害的。

    一个，能够在森严的管理里，勉强逃脱，发癫发狂，要闹个鱼死网破，被就地正法了。

    一个，脸皮子生得贼好，又驴/大行货，勾引了一个扈从，逃了出去，被追截，死在了半道。

    一个，比较乖觉，即使被毒得没多少人样了，还是一副得过且过，感恩戴德的模样。是个硬茬更是个能屈能伸的。然后被司马灵泫大发慈悲，送给了司马赜做死士。

    总之……惨绝人寰。

    而唯一一个活得好好的，还逃了出去的便是刘彦之。

    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能够沉得住气，留到最后的，又岂是泛泛之辈。

    每次试药试/毒，司马灵泫都本着“人道主义”提醒一句：“你好好回答我要的数据，我不会让你死的。”

    毕竟搞些素质不错的死囚既麻烦也贵啊！

    司马灵泫上辈子定是酷吏，没有她撬不开的嘴——都死囚了，还要什么人权嘛！

    最难忍的是什么？

    恐惧。

    幽闭空间里，割开他们的手腕放血，血流滴滴答答，让他们听听自己的生命，是怎样一点点流逝的。

    幽闭空间里，将人活埋于棺材之中。

    -

    -

    疼痛。

    穿肠肚烂，痛得死去活来的毒药。在死前，将人救回来。

    一遍遍，泼滚水，发烂发臭，生蛆，结痂，剥痂……然后将人医好，继续循环，直到驯服为止。

    -

    -

    饥饿。

    -

    -

    淫/欲。

    情/药，在他们面前，只放母/羊，以此羞辱。

    或者，大发善心，让妓/女给他们纾解，Y/仙/Y/死。

    最下作的便是将他们扔给彼此……

    最诛心更是告诉他们，他们跟妓/女有个孩子，若不服从，便让他们儿子代劳。从小养大的货，总归是听话的。

    -

    刘彦之受成都侯恩惠，在朝廷剿灭谋/反的成都侯逆党之时。他带着成都侯侄子出逃，被耿纯擒获。

    单枪匹马，自是不敌，何况遇着的，还是名将耿纯。【PS emmm这样的壮士，被女主搞出来了也是绝了！借了谁的势！这么强！耿纯大佬没有点“识人之目”吗？】

    -

    即使在这样严密控制的境况下。

    刘彦之还是逃了出来！

    那一日，与往常别无二致。

    司马灵泫去看望她的“药人”。

    结果药人就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她。

    其人雪白，牙齿如编贝，森森洁白。

    刘彦之不费吹灰之力，就杀退了她的所有护卫，擒住了她。

    夺了一匹马，就带她逃走。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还是有利可图的。”司马灵泫在马背上被颠倒得上气不接下气，更是被这贼子吓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用也要杀。”刘彦之报以温煦一笑。

    -

    司马灵泫以为刘彦之抓她是为了要些好处。

    结果他没有。

    他觉得她没啥利用价值。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千金之躯，不能换一座城，不能换锦绣前程。

    司马灵泫自然只能认为刘彦之抓她是为了给自己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每日过得就像头悬利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结果这个人只是让她给他洗衣服、做饭、吹笛子、聊天……

    司马灵泫有一次被使唤地烦了，怒道：“这跟你待在药庐里有什么区别！”

    刘彦之只是理所当然地淡笑道：“药庐里你是主子，眼下我是主子。”

    气得司马灵泫风卷残云、大快朵颐、吭哧吭哧多啃了几只烤鸡！连鸡屁股都不给人留的！

    一脸怒容，视死如归地要做个饱死鬼！

    这是唯一一次，她吃鸡，他只剩下吃鸡下水！

    他如何捉弄她，也不会让她吃下水的。因为她虽然没什么骨气和原则，嗟来之食吃得可劲儿欢了，但是绝对不吃下水！鱼子都不吃！遑论其他了！

    -

    刘彦之不杀司马灵泫自然不是带她浪迹天涯的。更不是妮子可爱，不忍加罪，不忍报复，不忍杀之。

    而是司马灵泫知道司马鉴的半部《白泽兵书》。

    【PS为什么司马灵泫都虐待刘彦之了，刘彦之得到了半部兵书，也不杀了她。

    1哪里看出来司马灵泫虐待他了？

    2不管怎样，司马灵泫勉强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然死囚早就被喀嚓了。

    3司马灵泫好歹也是司马氏大小姐。

    4古代人不是极其扭曲的，都还是“信守承诺”的，说好了“钱货两讫”不就OK了。哪里过来杀人越货了，得到了兵书，还不守承诺地把人宰了？

    5所有可杀而不杀的，都是因为“奸/情”2333+emmm。

    刘彦之明明跟小姑娘相处得很开心啊，无论是在药庐还是在逃亡。人是可以情愿被豢养的，可以情愿被驯服的，可以情愿被抽鞭子的。以爱之名。不然怎么能称为爱情、称为迷恋、称为男神女神、称为玫瑰无原则。】

    他逼她默出来。

    字数不多，只有三万字。司马灵泫自是会的，若是真心规规矩矩好好写，不过几日便可。若是陈述，则更快了。

    但她自是不想给啊。

    二人磨磨唧唧，拖了十几天。

    司马灵泫还故意改错了几十个地方。

    都说了是兵书了，刘彦之岂有看不懂谬误之理，反而司马灵泫还为自己保住了兵书而沾沾自喜。

    【注1】

    刘彦之没有质问她谬误，也没有拆穿她。即使有些误差，于他无碍，他也能看。

    本着投桃报李的原则，刘彦之将先前试药，故意说错的地方，通通给她改了回来。所有的用药计量、反应、时间，通通给她做了正确的数据。

    【PS刘彦之多少也算个用毒高手啊！他的夫人张氏居然能中毒也是醉了。他搁幽州那么久，可没啥下毒这种下三滥的路子啊。】

    -

    在二人逃窜二十天后，中郎将周珝领兵三百，拦截了他们。司马灵泫被救走了，刘彦之则掉落了滚滚黄河。

    司马灵泫看着黄河冷笑，这个老贼，一定活得好好的！

    -

    所以，他们之间，是谁欠谁一条贱命，还真是有得掰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