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票逼婚

    司马灵泫将她解救之人,都给了银钱让他们各自还家,还嘱托了其中几个机灵稳重的,让他们务必将这些抢夺来的东西,物归原主。

    吩咐完之后,便要走人。

    却被一人拦住去路,道:“姑娘高义!”

    司马灵泫见是一身段颀长的孺子,而语气却是不善,以为来者不善,便皱眉冷冷地道:“既知我高义,为何无礼?”

    那人道:“女郎此番的障眼法,顶多骗骗蟊贼而已。”

    那人只一抬手,司马灵泫二人便被五花大绑了。

    司马灵泫怒道:“你这是何意?”

    司马熙贤尤怒道:“我姐姐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算哪门子君子!”

    那人笑道:“小丫头,你觉得我看着是需要你姐姐救的人吗?”

    司马灵泫道:“看来姑奶奶是阴沟里翻船,你才是那伙儿蟊贼头子?为何戏耍于我?我好歹也是弘农杨氏!”

    那人扯了玉牌,笑道:“弘农杨氏千金子还是弘农杨氏私生子?甚至只是他家的妾婢臧获?那可就未可知了。”

    司马熙贤怒道:“你这贼子,红口白牙,也不怕我爹……”

    司马灵泫可怕他恼了,真下狠手,便道:“你待如何?”

    那人却道:“小丫头,你爹爹是何人?”

    司马灵泫道:“你惹不起的人。”

    那人笑道:“你是贵人,我是下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女郎最好老实点儿。”

    司马灵泫柔声道:“行,松绑,有话好说。”

    那人一挥手,绳子即无。

    司马灵泫向其撒了一把胡粉,刚要遁走,就被那人抓住了后颈。

    那人笑道:“姑娘这道术方技/师从何人啊?”

    司马灵泫道:“好男不跟女斗!壮士我认栽了!你要钱要权都可以只要我能办到!”

    那人笑得愈发得意,还有些令人头皮发麻的邪佞,说道:“要人也可以吗?”

    司马灵泫道:“壮士您也知道我出身不凡,实不相瞒,我跟朱大都督家的……”

    那人笑道:“看来,那就只能委屈女郎……‘上路’了。”

    明晃晃的刀光,划过眼帘。

    司马灵泫忙抢白道:“好……我答应。”

    那人道:“令尊若是问起来……”

    司马灵泫打包票道:“那绝对是我矢志不渝,非君不嫁!老头那边绝对没问题。”

    那人笑道:“那行吧。”

    于是乎,搦香歃血为誓,皇天后土为证。

    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司马灵泫心中狂念:被逼无奈,被逼无奈,被逼无奈,天地君亲师,你们都知道的吧……

    那人笑道:“知道堂堂司马家大小姐,看不上我一个山贼。”

    司马灵泫见他早知自己来路,便更觉入了狼口,自知此人来路不凡,有心图谋,忙再三道“不敢”。

    那人笑道:“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未来的夫婿,你有什么话,大可与我说明。”

    司马灵泫怒道:“先把那个吩咐你整我的贼子给结果了即可。”

    那人笑道:“这怕是不行,好歹也算是半个媒人。”

    -

    司马灵泫旁敲侧击地打听道:“你若想登仕,我给你修书一封即可。何必非要绑着我呢?”

    那人倒是大方回道:“女郎知道何谓‘聚宝盆’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哪里能只做一票买卖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司马灵泫只好又问道:“那你说说你是谁家吩咐的可还行?”

    那人笑道:“如此简单之事,女郎还要旁人告知吗?你只得罪过一家吧?”

    司马灵泫知他所言乃是戏弄江宿一事,不由心下一沉,急道:“那杨家少君岂不是有危险?”

    那人笑道:“‘有夫之妇’岂有不该惦念之事,以及不该惦念之物。”

    说着便要砸玉牌。

    司马灵泫忙阻止道:“不惦念,不惦念,好歹还值几个钱。”

    听她这般无所谓,那人总算是和颜悦色了,笑道:“人家四世三公、九叶卿相的杨家少君,还需要你操心吗?我姓江,叫江言。”

    司马灵泫瞧着他,微眯了眼,道:“有空也可以把你的面皮摘了。”

    江言笑道:“女子观貌,我自是不及杨少君半分,见了也是无益。”

    江言见她懒得理他,便又笑道:“有的男人华而不实……”

    司马灵泫呵呵干笑,道:“那你眼下是要如何?”

    江言笑道:“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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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灵泫道:“你若是不急,那我先去宛城玩会儿?”

    江言略一挑眉,道:“那先去汝南司马家把亲事落实一下,便随你。”

    -

    北方夜半有赤气,东西竟天——

    司马灵泫以此为口实,向江言陈说,天象显示,北方有阴谋,不宜北行。

    江言深以为然。

    便让司马灵泫修书一封道明婚嫁一事,又让属下得意之人携带聘礼宝货前去汝南。

    司马灵泫原是本着能拖则拖的态度,没想到江言竟如此信仰谶纬,登时心下大疑。

    因问道:“门阀士族之女,天下何其之多。偏偏选中我,定是有说法。”

    江言亦直言不讳:“倒是不笨……与你的命格相比,你的家世倒是没那么出彩了。”

    司马灵泫道:“此言何意?”

    江言道:“家有贤妻,三代之福。与我极相配,可以承宗祠。”

    司马灵泫闻言,以为无稽之谈,随口说道:“嗨……我还以为我是个什么齐踪娥英、比秀任姒、大富大贵、贤妃娘娘命呢,竟只是如此?”

    ……还……真是让您这小机灵鬼给说对了。

    江言郁闷地捋了一把她的头发,道:“会骑马吗?带你去朔方。”

    “不会……”

    江言笑道:“不会就更应该谦虚。”

    “我要会那玩意儿作甚!”

    便又被江言教训,要好好听话,好好学。

    时而行舟,时而快马,一路往西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才至汉中。司马灵泫倒是勉强还能撑着,她家小妹子是撑不住了。便道:“你差人将我小妹护送回汝南,我跟你去就是了。”

    眼下能走一个是一个。【PS陈留附近县乡,到汉中是往西一条直线去的,江言目的是去晋阳,因为似乎不能直接往北,他便绕道西面折北。】

    江言这回倒是大发善心准了。

    仍不忘警告一二,道:“小姨回了汝南,该说的,不该说的,想必分得清吧?”

    司马熙贤眼见着自己能脱离魔爪,忙不迭点头如捣蒜:“分得清、分得清……”

    司马灵泫亦嘱咐她不可多言,她能自己想办法,若是搞得江言狗急跳墙,反而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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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正值澍雨,江言怜其疲倦,便就地修整。

    几人在客栈外的亭榭里围着火炉吃五熟釡,边赏着这夹岸风景。

    京兆韦杜,去天尺三。

    此处三秦之地,乃是杜氏宗族的势力范围。李杜两家之李固与杜乔乃是顺殇质襄四朝三公,本自管鲍之交、又是同列槐鼎,最后因梁骥而受戮。

    ——故而司马灵泫以为此处实在是个容易脱身之机。

    然而她才刚刚有此一念,江言便道:“我知李氏与杜氏乃是世交……所以你觉得我是二五眼的蠢奴吗?”

    司马灵泫只得嬉笑着糊弄过去,赌咒发誓自己绝无此心。

    这倒是哄得江言很是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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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一方裙短揭的粗糙妇女,带着一个男娃,正在卖果子。撑着伞,就往他们这边来。

    司马灵泫很是奇怪,这江氏的人,竟也不拦一下?

    江言似猜得她心中所想,淡淡地道:“只是尚且怜弱子罢了。”

    那孩子生得白净清秀,目光炯炯。江言对其倒是颇喜欢,不仅买了他们的果子,还吩咐多给了一贯钱。

    司马灵泫道:“君之心,何其小。只看得到一弱子,却看不到朝廷有天下弱子。”

    江言笑道:“朝廷有天下弱子,不是朝廷造成的吗?”

    司马灵泫道:“陛下与太后能吃多少?不还是禄蠹们造成的吗?”

    江言也不与她多言,只道:“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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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值寒衣节,司马灵泫正烧衣烧纸。

    江言却过来问道:“不知你是给司马家的祖宗烧呢?还是给李家的祖宗烧呢?”

    司马灵泫道:“不明白的东西,以前不明白也就罢了——反正以后都是给你老江家的祖宗烧,不是吗?”

    江言听了却是失笑,小妮子说话,还真的是头头是道,尽是歪门邪道,一句话还能把人给噎死,还让人找不着错处拿捏她。

    江言道:“出了三秦,过了函谷关,不日便到晋阳,你有什么喜欢的?想吃的?想玩的?”

    司马灵泫叹了口气,道:“这不毛之地,有什么好玩的。还真是我该!不提醒你天象不好,走的还能是河内繁华地,路上至少也能看看风景。”

    江言冷冷地道:“不喜欢那就算了。”

    江言刚要走——司马灵泫便扯了扯他的衣摆,道:“能看看你的脸吗?”

    江言轻笑一声,亦冷冷地道:“不行……”

    司马灵泫嘟囔道:“小气鬼。”

    语罢一脚踢翻了火盆子。

    江言疑惑地皱眉道:“你又……”

    司马灵泫粲然一笑道:“司马家李家的早烧完了,跟你说了,给你老江家烧的!”

    说着作了个鬼脸,扬长而去。

    江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付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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