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1

    人月双清的女子,纯洁得一览无余。

    他觉得他恍若跋山涉水,置身春水,不为搅动蛟龙雨,只是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十丈红尘,他以为他在红尘外。

    结果,那人如妖如魅,婉娈不可方物。非鬼即狐,亦是方外之物。

    英雄气短,尤物移人。

    她的手,柔柔的,暖暖的,甜甜的,糯糯的。明明是猫爪子肉垫,哪里是会抓人的利爪。

    身体软成春水,手紧攥着他的衣袖,低声唤他,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丝媚态:“六哥……”

    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娇媚。

    她的声音很低,但带着某种莫名的蛊惑,明晃晃地请君入瓮般地勾引,勾得他喉咙发紧,心弦悸动。

    似乎是为了奖励她的乖巧,俯身吻了吻她的额角,她的鬓角,慢慢轻咬着她的耳珠。他的鼻尖,蹭过她的脸,激起点点酥麻。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乱的却是她的心湖。

    她有点后悔。

    她不该招惹他的。

    她本以为,他是超然出尘的。她也以为,他不食烟火。

    她从未这般清醒地见过,他如此失控放肆的模样,简直要在享受佳肴,一寸寸血,一寸寸心,一刀一刀地来,要新鲜的。得一直是活的,新鲜的。

    才华横溢,心机叵测。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还是以己饲鹰,无疑都是死路。

    她有种错觉——她要变成他的人,完全属于他。任由他揉捏掌握,这种错觉,令她害怕。

    她的手,被动地一路而上。

    盈盈一握。

    “泫泫……别怕……”哝哝蜜语,吹气如蜜。

    喃喃唤她。

    他的眼神幽深,黑瞳如深潭。

    司马灵泫的心怦怦跳个不停。

    她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意思……

    司马灵泫娇嗔,脱开了他的怀抱,嗫嚅道:“我以为……”

    又羞得一拍脑门,闭了眼,跑开了。

    留司马赜惶惑在地,呆若木鸡。

    她摘了茶花树上的雪,轻轻揉搓净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

    雀跃地如燕投林。

    巧笑着依偎着他,身子微微颤抖——仍要继续方才的动作。

    司马赜被她这么一顿操作,也是气笑了。

    生气之余,也觉得她自然天真,也真的好爱好爱他呢,知道他向来好洁喜净。

    感动之余,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秀发,紧得让司马灵泫别扭而窒息。

    手撑在他胸前,让他松松。

    本来是要她为他纾解,现在反倒成了他为她呵手捂手。

    “笨蛋,手冻得这样冰。”他的说话尊贵威严,还有着一丝冷漠,令人不敢违逆,“以后不许这样了。”

    司马灵泫委屈地嗔道:“明明是你这么干净的一个人……”

    偏偏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明明白白的一句话,却让他定了定神。

    从小到大,讨好的人,他司空见惯。殷勤的方式,见惯不怪。

    若是以前,若是旁人,恐怕他早就在心里轻嗤他们的把戏了。

    拙劣。

    而他的妹妹啊,她这模样,分明是个妖精,偏偏这妖精心思玲珑,迨有七窍。

    他不喜欢这样的妖精。

    这丫头,本性不坏,可骨子里总是有些散漫随性,他不喜她这般刻意为之的聪明和殷勤,更不喜欢被人牵着走。

    司马灵泫从前不敢违逆他,也多数是顺从,因为他总是威严冷漠,拒人千里。

    现在,年岁日久,她的胆子愈发大了,人也愈发刁钻狡黠。

    这让司马赜心中警惕。

    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该掉以轻心,更不该放纵自己的心。

    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

    -

    乍离桎梏,司马灵泫疑惑地仰起头看着他,流眄盈盈的水光,娇嫩的唇轻翘着,笑靥如花。

    他的眼神,仍有细碎的星辰,却像冰凉的溪泉。司马灵泫的心,蓦然漏跳了半拍,呆呆看着他。

    恍惚有些陌生。

    “怎么了?”

    司马赜笑着弹了她的额头,道:“天黑了,回去了。”

    司马灵泫皱着眉,疑惑娇嗔了几句,也只能随他。

    出了布庄,刚入马车。

    她便不满道:“六哥!我都这样服侍你了,你还嫌我不够用心?”

    “没有。”司马赜道,“天都黑了。”

    司马灵泫冲他挑了挑眉,道:“月黑风高……”

    司马赜没好气地点了点着她的秀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大晚上的,我还怕冻死呢——年轻人,能不能想点儿健康的。”

    她嘤咛一声,瘫软在他的膝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撒娇撒痴。

    司马赜又好气又好笑,抓住了她的后颈,把人提拎着移开了。

    司马灵泫横眼瞧他,仿佛是恨毒了他。

    她还欺身上来,圈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猴在他身上。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泪珠滚落,滑入他的肩颈。

    真是让人受不了,招惹了这么个祖宗。

    司马赜眉目清和,坐怀不乱,还拍了拍她肩,示意她差不多得了,过分了啊。

    她却拿了他手,要他抱着她。

    手垂下,复又被她拿着放在她身上。如此再三,不厌其烦。

    却也确实能将人逗笑了。

    小野猫发起脾气来,张牙舞爪地。甚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只能求他,祈求他的怜惜。

    司马灵泫呜咽,在他耳边嘟囔着:“这才第一天,你就不要我了吗?坏坯。”

    她的心情,跌落谷底。抽抽搭搭的,还哭起了鼻子。

    这缠人的功夫,这唱戏的功夫,真是令人大跌眼界,五体投地的那种。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

    “你就这么想哥哥爱你啊。”有着说不清的骄矜,道不明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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