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穆宛筠重生后还是头次见到习青青。

    习青青玉簪高束,点缀着精致的珠钗,身后发丝如泼墨般倾泻而下,链坠上镶嵌的宝石在她的颈间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手腕上佩戴着一串银质的小铃铛,微动之间发出轻盈的清脆响声。

    她身着一袭粉霞锦绶藕丝缎裙裙,裙摆曳地,显得更加娇俏可人。

    习青青嘴唇微抿,一拳轻轻打在穆宛筠肩上:“近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每次来穆府都不见你的踪影。”

    “自从得知你被皇上赐婚的消息后,你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习青青瞥了一眼陆殊墨,眼神戒备,压低了声音:“莫非因为你的夫君,而疏远了我们的感情?”

    穆宛筠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事情太多,忙得有些不可开支。”

    这事跟陆殊墨确实有些关系。

    今日,她要么在专心修炼剑法,要么在调查陆殊墨的事情。

    反而却让她疏忽了习青青。

    “你就知道逞强!你个傻子遇到什么事不会找我吗?”

    “虽说我也并没有很想帮你,但也不会袖手旁观。”

    穆宛筠听到习青青的言辞,忍不住泪水涌上眼眶。

    上一世,穆家全族被残忍灭门,在她心中留下了深重的阴影。

    她背负着重重心事,却无法向人倾诉。

    每晚都充斥着噩梦。

    习青青原本还想多说穆宛筠两句,但见穆宛筠眼眶泛红,不禁叹息一声,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你有何心事,都尽管跟我说。”

    *

    经过商议,穆宛筠、习青青、陆殊墨、以及瑶瑛,共同前往江南查探情况。

    众人毫不犹豫便着手准备。当日下午,行装备妥,一路疾驰,径直踏上江南之行。

    一路上车马兼程,途中经过水路,更换船只前行。颠簸的旅程足足持续了半月方踏足江南的土地。

    江南此时还处在炎炎夏日,与即将迈入初秋的京城相比,尤为酷暑难耐。

    碧绿的水稻田在微风拂动中摇曳,波光闪烁的河流蜿蜒穿过田野。远处的小桥流水,青瓦白墙的民居与修竹茂密的庭院相映成趣。

    然而,即便风景如画,几人心头却仍感炎热难耐。

    习青青将头发逐一束到脑后,衣袖也被她挽至胳膊肘处。

    她稍稍用力扇了几下风,有气无力道:“本小姐可谓是领略到了江南盛夏的酷热。”

    就连平日耐热怕冷的穆宛筠,那一缕缕乌黑的发丝也不免在湿润的热风中变得沉重起来。汗水顺着额际滑落,将发丝紧密贴附在她白皙的脸颊两侧。

    陆殊墨轻捻手中折扇,扇面缓缓展开,如同一片雪白的鸟羽展翅。他手指修长纤细,熟练地摇动折扇,每一次扇动都似乎带动着微风轻轻拂过,使得炎热的空气渐渐舒展。

    他不动声色地坐到穆宛筠身侧,开始替她扇风,清凉的气息在扇动间徐徐传至穆宛筠的面前。

    穆宛筠舒服地眯起双眼,马车内的温度似乎随着陆殊墨扇动的节奏而逐渐宜人起来。

    抵达江南境内,刘达恭敬地提议道:“大小姐,我们是否先前往山庄稍作歇息?我已吩咐弟子们在山庄等待接应。”

    整个山庄建在半山腰,众人皆居于此。

    附属于山庄的库房与练武场紧邻山脚,平日里弟子们都在此处修炼剑法。

    黑衣人的袭击集中在山脚下的库房,伤亡惨重。

    山庄并无大碍。

    刘达之前前往京城拜见穆掌门时见过几次穆宛筠,娇气蛮横,任意妄为,胸无城府。

    并不觉得她能来调查出什么。

    穆宛筠眉头微微皱起,不悦地道:“毋需急躁,让弟子们专心修行。我们先前去查看下情况。”

    *

    众人直接前去库房查看,只见一片凄惨的景象映入她们的眼帘。

    曾经欢腾热闹的院落,此刻却变成了一片狼藉,残破的砖瓦散落一地,昔日的生机和活力荡然无存。

    地面上的斑斑血迹,凌乱的脚印,无处不见的剑痕,无情地诉说着当时的惨状。

    众人脸色凝重,沉痛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她们的目光在每一个破损的角落停留,仿佛能感受到当时的混乱和恐惧。

    随后,刘达领着众人来到了受创最为严重的库房。

    库房内,一群弟子正在清理地上的血迹及破损的书籍,一位身穿嫩黄色素面锦缎袍子的男子,则站在一旁指挥着善后工作。

    刚踏进库房,刘达便高声呼唤那位男子:“风然,快来见过穆大小姐、穆姑爷以及习家习小姐。”

    男子走了过来,抱拳行礼:“在下吴风然,见过穆大小姐、穆姑爷、习小姐。”

    吴风然眼底泛起一抹诧然。

    前些时日,穆掌门给江湖各大门派、及穆家下设的所有分局机构派发了喜帖,声称爱女穆宛筠不日成亲。

    这一喜讯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身为江南山庄的副馆主,他原本应当与刘达一同前往京城,向穆掌门献礼道贺。

    然而意料之外的袭击,让山庄陷入了重创。

    自己只能留守山庄坐镇,负责处理后续事宜。

    他听闻穆大小姐成亲是因皇上下了赐婚圣旨,似乎只是一场政治婚姻。

    本以为穆大小姐与穆姑爷的感情并不深厚,没想到穆大小姐会与穆姑爷一同前来山庄。

    穆宛筠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刘达拍了拍吴风然的肩膀,赞叹道:“风然是我们江南山庄的副馆主,平日里负责山庄的兴衰大计以及财务分配。”

    “当晚风然带着几位弟子清点库房,离开没多久,库房便遭受了突袭。”

    “风然在赶回山庄的路上得知库房受袭的消息后,立马带领弟子急赶回库房,与黑衣人展开激烈搏斗。”

    “多亏风然,才未让山庄蒙受更大的损失。”

    穆宛筠微微颔首,示意吴风然道:“还请风然兄详细道来当时的经过。”

    吴风然闭紧双眼,深陷回忆之中,语气悲痛:“当晚,我和几位弟子在库房进行武器和药物的清点工作。清点完毕后,我带领弟子锁好库房门,然后我们就离开库房,准备回山庄。”

    “还没等到山庄,一名弟子就急匆匆前来报告,说库房出事了。”

    “等我赶回到库房后,只见一群黑衣人正在与我家弟子激战。那群黑衣人武力高强,造成了我家众多弟子的伤亡。”

    吴风然稍作停顿,语气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与弟子们奋起,与黑衣人展开生死搏斗,才堪堪将他们击退。”

    “只是……”

    吴风然一脸凄然地望向库房,墙壁上依稀可见丝丝血迹。

    穆家弟子死伤严重,原本存有大量武器、名贵药材、武功秘籍的仓库也被掠夺一空。

    他缓缓走向库房门口,心头充满了无尽的无奈与悲愤。

    原先门口厚实的铁门被剑刃削破,被剑划过的伤痕清晰可见。

    穆宛筠心头的怒火愈发燃烧,她沉默地蹲下身,凝视着地面上的血迹,低声问道:“我们此次共伤亡多少人?”

    吴风然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一共是一百六十四人,加上派出去打探线索失踪的弟子,共是一百七十六人。”

    穆宛筠也几近哽咽:“安置好他们的家人了吗?”

    “属下早已安排妥当。”

    吴风然犹豫道:“只是仓库中的武器都被洗劫一空,日后弟子操练没有趁手的兵器。”

    穆宛筠捏了捏眉头,摆摆手道:“这些都是小事,无妨。”

    “如若缺少银子,尽量找我爹报销。”

    习青青涉世未深,见状被气得差点站不住,她紧紧攥着拳头:“这也太过分了,一点人性都没有!”

    “千万别被老娘发现是谁做的,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他们,将他们全都碎尸万段!”

    这样的发泄似乎仍然不足以解她的愤怒,习青青一把抽出腰间山矾色的鞭子,将鞭子在地上重重抽打了几下,借此来释放内心的怒火。

    *

    穆宛筠一行人又在库房及院落周围仔细搜索了几遍,却始终未能找到丝毫蛛丝马迹。

    眼看天色已晚,冷月高悬天边。

    夜风轻轻摇曳着树叶,发出微弱的沙沙响声。

    众人随即打算回到山庄。

    刚走出院落,穆宛筠就听到院落内传来几句低语声。

    “没想到穆掌门会派大小姐前来调查。”

    “我们可要小心行事,绝不能让那件事被发现。”

    “我知道。”

    穆宛筠拉住身侧的习青青:“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习青青一脸困惑:“什么声音?”

    穆宛筠压下心头的疑惑:“没什么。”

    她天生耳力超于常人,刚才那番话绝非是她幻听。

    恐怕是有人见她们离开了,才大胆议论见不得人的秘密。

    *

    穆宛筠陷入沉思间,一行人来到了江南山庄。

    刘达带领众人来到山庄专为宾客准备的住处。

    “穆小姐,穆姑爷,请。”刘达推开其中一间客房的门,“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有事传唤门外的守卫即可。”

    穆宛筠正忙于思索刚才所听之言的含义,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直到她回过神时,才意识到:

    刘达认为是她们是夫妇,只为她们准备了一间房间。

    而房间内也只设有一张床榻。

    陆殊墨脱掉自己的外衫,声音低沉:“天色不早了,娘子。咱们早些歇息吧。”

    穆宛筠浑身一颤,一听到陆殊墨称她为“娘子”就感到心跳不已。

    陆殊墨此番话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仿佛是成亲当日,她拒绝陆殊墨同床共眠时的话语。

    陆殊墨轻声戏谑道:“我好似还是初次与娘子同床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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