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没听说，好像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吧，真是诡异，不过幸好死的人都是那布庒里的，要不然这月陵城不得人人自危。”被中年男子手肘撞了两下的大胡子男人接过话头。
听到这里，姜岁岁大概能理解为什么向凌云宗请求帮助的是那位汐月布庒的赵老爷了。
“咱们还是得小心着点，听说死的那几个都是赵老爷的小妾，个个死相诡异，像是被人抽干了精血，尸身上就剩下一层皮，这凶手绝对不会是人，不知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万一那布庒它呆腻了，跑出来了可咋办！”中年男子看起来有些恐慌，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
他旁边的大胡子男头都没抬，吃了一大口桌上的菜：“有啥可担心的，听说那赵老爷已经请了凌云宗的高人下山来，这两日怕是就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三位凌云宗高人正在听着他们墙角呢。
“李兄，你刚来月陵城一年怕是还不知道这汐月布庒的一些事情吧。”那中年男子拉着胡子男就开始讲起以前的八卦，“这汐月布庒原本是王家的，那王家夫妇伉俪情深却只得一女，这女儿啊就起名叫王汐月，这个赵老爷原名赵一凡，就是他们王家招的上门女婿。”
“那后来呢。”胡子男来了些兴趣。
这边，姜岁岁他们三人点的菜已经上齐，一边听墙角一边用膳。
“后来这王家夫妇接连暴毙，女儿王汐月过了几年后也没了，这赵一凡摇身一变就成了汐月布庄的主事人赵老爷。”
胡子男瞪大了双眼，压低了声音惊道：“这...这不怀疑那个赵一凡？”
“这不啥也没查出来嘛！”中年男子用力地拍了下大腿表达自己的惋惜，发现自己动作过大引来人注目赶紧收敛些，小声道：许多人都说最近这诡异的事情就是当年王家死去的冤魂在报复。”
“当然了这话你我私下谈论也就罢了，那赵老爷现在掌管着整个月陵城最大的布庒，咱们可轻易得罪不起人家。”中年男子叮嘱胡子男。
胡子男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两人聊到这也吃得差不多了，叫了小二结账便离开了踏歌楼。
池渊专心听着那两人的聊天内容几乎就没动什么筷子，也就姜岁岁和唐婉仪在吃着桌上的东西，尤其是姜岁岁，她实在不理解池渊这种人，明明探听消息和吃东西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非要选择辜负美食。
姜岁岁细心发现唐婉仪桌上其他三个菜都动了筷子，唯独那份红烧鲤鱼一口未动，她好奇问道：“婉仪师姐不吃鱼么？”
唐婉仪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对...我见这鱼很是可怜便有些心生怜悯，所以不吃。”
虽然觉得唐婉仪的态度很是奇怪，姜岁岁也没有继续追问难道他们吃的松子鸡里的鸡就不可怜了么。
唐婉仪赶紧转移话题：“池渊师兄、岁岁师妹可从那二人交谈中听出来些什么来？”
被问到的姜岁岁停下筷子，略微沉思：“我觉得确实可以从死去的王汐月和王家夫妇着手。”
“死的都是小妾，但赵一凡却相安无事。”池渊说出了他的疑虑。
姜岁岁恍然大悟：“对哦，按那两人的话来说这王家夫妇和王汐月最痛恨之人应是赵一凡才对，可是接连死了好几个小妾后，赵一凡还是安然无恙。”
“或许王汐月觉得是那些小妾们夺走了自己心爱之人呢？”唐婉仪试图以这个原因来解释这件事奇怪之处。
“只凭猜测，无法确定。”池渊继续道，“还是得去实地探查才能确认。”
他们又在踏歌楼待了一小会儿，发现也没有其他进展了，便准备结账走人。
小二来时，姜岁岁抢先一步给了灵石。
因为月陵城算是修士和百姓共存之地，所以大多数的店铺是既收金银也收灵石，两者之间也可相互转换交易。
“师兄、师姐，既然是我提议来这踏歌楼用膳那自然该是我来结账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
姜岁岁说明她抢先结账的原因，又看向池渊：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人都吃了她请的饭，总不会还要再计较她拉他们二人来踏歌楼吃饭这件事吧。
池渊也懒得管她这些小心思，倒是唐婉仪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知道姜岁岁家境是出了名的殷实，所以也就接受了她的好意。
三人离开踏歌楼来到求助人赵老爷的府邸。
因为府上接连死人，赵老爷也是被吓得失魂丧胆，日盼夜盼的希望高人来相助，看见池渊三人的到来后是老泪纵横。
但在仔细看过三人后他又产生了怀疑：“三位修士真是年轻...有为啊。”他还把年轻这两字的语调加重了一番。
姜岁岁看出了这赵老爷心里所想，清了清嗓子，摊开右手指向她右边的池渊：“这位是我们凌云宗天灵峰崇云真人座下最得力的亲传弟子，可以说是除了坐镇于凌云宗的掌门、峰主和长老以外的最强之人了。”
说完姜岁岁就感受了身边寒气四溢的低气压，池渊转头看向她，眼底泛起一层冷色。
不过很明显，这番话对这个赵老爷来说十分适用。
他马上收起了怀疑的目光，搂着不知道第几房小妾纤细的腰肢向池渊哭诉道：“仙人一定要救救我们一家啊，杏儿她还这般年轻，我是真的怕那些妖魔鬼怪又打上了她的主意啊。”
赵老爷这番哭诉，让姜岁岁胃里翻涌，直犯恶心，她甚至都有些后悔先吃了东西再过来，转头看看池渊和唐婉仪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比一个表情痛苦。
好在池渊再犯恶心大体上还是那副高冷疏离，不近人情的模样，赵老爷就很吃这一套，对池渊这种高冷的仙人越是尊敬。
池渊让赵老爷先领着他们去看尸体。
赵老爷叫来了一个小厮，带着三人去看尸体的情况。
离开前堂的时候，姜岁岁发现赵老爷身后还站着一个低眉顺目的女子，看穿着打扮要比赵老爷怀里那个小妾精致许多，发现姜岁岁的视线后还点头与她打了个招呼。
姜岁岁好奇询问给他们领路的小厮。
原来那个女子是赵老爷与王汐月唯一的女儿，之前叫王若芙，现已改名叫赵若芙。
“请问赵老爷一共有几个子女呢？”池渊问。
那小厮恭敬的答道：“回仙人的话，就这一个。”
一旁的姜岁岁奇道：“你们家老爷一共有多少房姬妾？那些小妾们竟没有一个人给赵老爷生下过一儿半女么？”
“没有。”小厮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脸色，“我们老爷共有...十二房姬妾。”
......
这赵老爷的府邸占地面积非常大，小厮带着他们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里，这院子甚至都是独立在府邸外的。
小厮指着还有些距离的院子道：“就是那儿了，我先告退了。”他语气里明显还带着恐惧，说话声都颤颤巍巍的。
姜岁岁在他跑掉之前拉住了他，问道：“你们老爷做什么把尸体放这么远？”
被攥着衣服的小厮微微颤抖着答道：“老爷...是嫌这尸体晦气，怕...怕脏了咱们府宅。”
姜岁岁再一次无语，她松开小厮的衣服，小厮重获自由后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人当真是薄情寡性之人。”唐婉仪听完他们的交谈后愤愤道。
姜岁岁顺着她的话：“这世间许多男子都是这般，若是遇不上对的人，女子独身一人倒也挺好。”
“但池渊师兄就不是这般的人。”唐婉仪说完这话顿时脸上飞上了两片云霞。
姜岁岁真是很想使劲摇一摇唐婉仪：姑娘你不能这么恋爱脑啊，还没交往深入了解过你怎么就直接给人下定义了。
她仔细想想自己看过的那小说的一部分，池渊一直就是这副冷淡性子，对谁都是这样，也不近女色，充其量就对唐婉仪多了那么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关注，这也是她会把唐婉仪当成女主的原因。
姜岁岁看了看身边羞涩的唐婉仪，又看了看一脸冷漠的池渊正在上前查看存放尸体的院子，她觉得自己脑袋有点乱。
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心绪，姜岁岁来到池渊的身旁。
这间院子被凌云宗特有的封印给封住了，想来是之前通知宗门的弟子做了这些。
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就有这个封印的相关信息，想来这就是凌云宗里最基础的一个封印吧。
只见池渊在指尖凝聚灵力划了几道线条，轻轻松松就打开了封印。
三人一齐走了进去，院子里一共有四个棺材，每个里面都装着一具尸体。
他们靠近了去看尸体的情况，和今日他们在踏歌楼听到的大致上差不多。
每个尸体都被抽干了精血，变成了干尸状模样，只剩下一层皮贴在骨架之上，脸上松垮的皮拉扯出一副惊恐痛苦的样子，想来死亡时一定是倍受折磨。
池渊伸手靠近其中一具尸体，尸体上散发的黑气迅速伸涨缠上了他的手，他将灵气凝聚直接破开了萦绕在手上的黑气。
黑气感受到威压瞬间又缩回到了尸体上，池渊收回手，眉心紧缩。
“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