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穗如实答道，

    “主要原因是我的灵力储量不足，无法完全还原整个符箓。”

    符峰长老显然被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惊到，脸上露出些错愕神情。

    他在准备考核所需的符箓时确实未曾考虑到这一茬。

    但不等他开口追问，便听余穗接着刚刚的话继续开口，仿佛预料到了他还未曾出口的问题，出言解释了自己为何只减少这个纹路的原因，

    “……所以在我看出这个纹路的排列与数目并不影响整个符箓，只影响最终效果后，我就取了个巧，将其减少了一定数目。”

    长老满意的抚了抚胡须，心中暗自点头。

    这项考核设置的本意是为了测试参与弟子的学习能力，能在短时间内仿制出一个陌生上等符箓就已经算符合考核标准了。

    余穗如今的表现几乎算当场学会了这个符箓，显然已经超过标准太多。

    长老也不免想问的更加深入一些，探探余穗的底。

    他先是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余穗的想法，而后沉吟片刻，方才问道，

    “你能讲讲每个部分纹路的效果吗？我看你知道多少。”

    余穗点点头，指尖挨个拂过符箓的各个部分，语言清晰的讲述起自己的猜测与看法，直至讲到某个特殊的纹路才稍稍停滞。

    余穗语气微顿，神情也带了些犹豫，

    “这个部分……我只能看出它会使某种从元素中分离的东西形成一个正四面体的结构，但不知道具体的作用是什么，还需长老解惑。”

    符峰长老看着余穗格外满意，听到她的问话也并无意外。

    他对着余穗神秘一笑，

    “你不知道就对了，我也不知道。”

    余穗的茫然溢于言表。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塔头定定的望着长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长老被她格外明显的反应逗笑，笑了一会儿，方才向余穗讲述起相关情况，

    “虽然这个符箓是我发明的，但我也不清楚为何要排布成这种形态，只是无意间发现这种元素在这种排布下极为坚硬。”

    余穗点了点头，便见长老将她方才仿制好的符箓引动，身体四周随之出现层半球形的，在日光照耀下格外晶莹剔透的屏障。

    符峰长老整个人都被包裹其内，他随意抬手向屏障放出一道灵力，没能将其击碎，仅是在其上留下些浅淡的痕迹。

    “符箓绘制的不错。”

    长老停止驱动符箓，那道质地格外坚硬的屏障也随之消散。

    他将残余的半张符纸放回桌上，好不容易才将面上满意的神色敛起，又咳嗽几声，这才板着脸宣布道，

    “这一项你通过了，可以开始下一项考核了。”

    他顿了顿，怕余穗又像先前一样产生什么误会，还是开口详细的解释了考核要求。

    “你有三次机会，只要能在三次中的任意一次，临空绘制出任意等阶的符文就算通过，成功之后我就让你师兄带你去办理入门手续。”

    符峰长老的重音在两个“任意”之上落了落，生怕余穗又有哪里理解错，给自己提高难度，导致考核失败，让这么个好苗子只能明年再来。

    剑宗有完善的考核管理制度，每次考核都会使用留影石进行录像录音留存，交予戒律堂检验，以防徇私舞弊。

    若是余穗当真失败，就算他再心动也不能强说通过，还得按规章流程办事，至少也要到明年才能将余穗纳入自己门下。

    长老的语气虽十分正式，语句中却明明白白的体现出自己的偏向。

    连“你师兄”这三个字都说出了口，显然已经将余穗划归到自己门下。

    长老的介绍来得很及时，成功纠正了余穗以为三次绘制都要成功的误区，并让余穗有些怀疑起自己的阅读能力。

    既然有了容错率，余穗心中的紧张瞬间便淡了下来，但她却依旧决定实施自己先前的计划，确保自己能够一次成功，为眼前的长老留下好印象。

    她默默列举出两个最为熟悉的低阶符文画法，又在心中对两个选项进行了些许比较，这才抬起手来，准备绘制。

    而后就按照她先前的设想顺利进入了熟悉的停滞空间，听那道早已熟的不能再熟的声音念出概率论题目。

    她果然可以转行算卦吧……

    这是余穗在主动触发概率论问题后的第一个想法。

    很快，她就将这个念头挥之脑后，将注意转回身前，仔仔细细看起眼前的题面来。

    “某弟子将参加一场符文测试，有两种低阶符箓可选，第一种扬沙符所绘纹路较少，但难度略高，所需灵力单位为X~N（40，10^2），第二种炎火符所绘纹路较多，但难度较低，所需灵力单位为X~N（50，4^2）。”

    “若该弟子在一次绘制中可完全掌控的灵力单位为60，请问选择哪一种符文绘制的把握较大？”

    正态分布，概率论第二章内容，她倒是很久没有见过这种题目了。

    好在余穗先前背过的标准正态分布数值表还未忘记，简单带入公式将其转化为两个标准正态函数φ（2）与φ（2.5）后，余穗就顺利得到了两个符文分别绘制成功的概率。

    是0.9773和0.9938。

    虽然两个概率都很高，几乎不会失败，但选择起来当然是成功的概率越高越好。

    余穗解出答案，脱离停滞，便在符峰长老期待的目光下临空绘制起炎火符的纹路。

    时间还很充足，余穗便也没像先前同言榭切磋那样急迫，而是不紧不慢，稳扎稳打的缓慢绘制，画出来也自然比先前更加完美。

    散发着微弱金芒的符文在空中缓缓被勾勒成型，被余穗不着力的稍稍向前一推，就慢悠悠的飘到符峰长老面前。

    符峰长老对余穗越看越满意，几乎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唇角，但却还要按照规定的流程行事。

    他将符文推远了一些，以免误烧到自己，方才对余穗指示道，

    “使用一下。”

    余穗依言向其内注入灵力，符文前方果然便出现簇灼灼燃烧的火焰。

    长老清了清嗓子，正色宣布道，

    “恭喜你，考核通过。”

    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的甩出一道灵力，将不知如何安置在凉亭顶部的留影石扯下，站起身来将其接在手中，喜不自禁同余穗道，

    “走，我们去看看你师兄那边怎么样了，要是外边没人就直接让他带你走程序去。”

    通过单项考核便会自动归属擅长该项技能，并负责考核的长老门下，若是没有擅长该项技能的长老，便进行长老与弟子的双向选择。

    余穗的情况显然属于第一种，长老也显然已经认可了她入室弟子的身份。

    余穗也顺从的跟着起身。

    她从未有过类似的体验，只能靠着自己先前观察的经验，垂眸回应道，

    “是，师尊。”

    长老听到余穗的称呼，显然十分高兴，又退回两步拍了拍余穗的肩膀，爽朗笑道，

    “好！好！我的乖徒弟，我们走！”

    两人又顺着石子路回到了早先余穗进入的门前，长老一马当先的推开门扇，走了进去，余穗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天色已接近黄昏，屋内除了懒洋洋支着脑袋坐在台上的青年，和一位面前摆着几厚沓符箓，仍在不断绘制的弟子外，已然再无他人。

    青年听到门响，又转头看到符峰长老进来，显然精神一振，当即从台上跃下，，走到近前，目光又不禁被跟在长老身后的余穗吸引了去。

    “符老头，这是我的新师妹？”

    符峰长老瞪了他一眼，

    “没大没小，等你这边结束就带你师妹去把手续办了。”

    青年毫不畏惧的应了声好，又冲符长老背后的余穗笑了笑，三人这才一同将目光转向室内仅剩的一名弟子。

    几人都擅长符箓，早在刚刚开口时便点了张个隔音符，没有让三人的对话惊扰到室内弟子。

    只见那名弟子手速飞快，唰唰两下就是一张符箓，速度远超常人，桌上眼看都要放不下他画出的成品了。

    符长老看了一会儿，显然也这位弟子起了兴致，向青年询问起对方的相关情况。

    青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向符长老介绍道：

    “这个弟子虽然画符很快，但无论怎么画都是下品符箓，我之前已经看过他的快上千张符箓了，虽然都接近中品，但就是无一能挨到中品的边。”

    余穗闻言也将注意转向对方桌上的符箓，虽然笔迹没有错漏，但灵力分布却过于平均，平均的仿佛是拿量筒挨个量出来的。

    长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你之前没提醒过他灵力分布的问题？”

    青年摇头叹气道，

    “我提醒过啊，我怎么没提醒过，我甚至提醒过不止一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画都很平均，该轻的时候平均，该重的时候也平均，被我提示后倒是有波动了，但波动太小，达不到中品的要求。”

    青年看了眼天色，走出隔音符的范围，回到台上，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还有一刻钟时间。”

    弟子恍然抬头，依依不舍的收了笔，又抱着方才画的一沓符箓走到青年身旁，想让对方检验。

    按理来说，能将灵力分布的如此平均，显然是对灵力掌控程度极高，做不到将灵力按需分布显然不太合理。

    长老与余穗也跟着走上前来，十分好奇的看向桌上那厚厚一叠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