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10年12月9日。

    大雪纷飞,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

    这是一条古老破旧的街道,路边是一片廉价的租房,灰黄的街道,隐约听见街道旁房间传来叫骂声,混合着打麻将的声音。

    “二饼,”

    “三万。”

    “哎呀呀,胡了胡了。”

    “真扫兴,再来再来。”

    寒风中夹着几句话,飘进夏初耳朵里,她看着眼前的环境,紧周眉头。

    “江沅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想起他,平常打扮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是不问世事的人,实则……”

    想到这,她想起系统对他的描述,从小爹不疼娘不爱,是了,这就说得过去了。

    夏初抬头,想要往巷子里走去。

    雪一直在下,但是由于一直被行人踩踏,没有积成厚厚的一层,反而在表面形成了一层薄冰。

    这地面有些滑,不注意可能要滑倒,看来我得小心点。

    这么想着,夏初小心地抬起脚,只见自己的脚变得十分迷你,还穿着一双十分可爱的小靴子。

    夏初抬起手,只见手掌变得十分小巧,并且肉肉的,看着可爱十足。

    夏初却实在是没有心情欣赏。

    “系统你给我出来,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马上给我一个解释。”

    “嘿嘿,别急别急,这不是要给你找个身份吗?你之前匹配的身份是夏安然,所以系统自动给你安排了夏安然的身份,而且现在也没办法立刻给你找个成年人的身体。你将计就计。”系统谄媚地笑着安抚夏初。

    “再说你现在这个身份年龄不也更好接近江沅。而且,我的能力并不能支持你在这待太久,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江沅。”

    夏初低头看了看自己这短手短腿的样子,他怕是能一拳抡飞我。

    “也不知道15年的江沅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他吧!”

    夏初迈着小短腿进入巷子里,她首先进入了一家小卖铺。

    小卖铺的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人,他穿了件棉袄,坐在柜台旁抽烟,小卖铺深处是几间麻将房,里面充斥着打麻将的声音。而大堂内则是一群孩子围在老虎机旁打游戏。

    夏初大概观察了一下,在心里想着。

    这些全都违法,要是在我现在是警察,一定好好教育一下你们。

    然后夏初转头,看向老虎机前的孩子们。

    一群还在围着中间打游戏的孩子,夏初看了看自己这断手断脚的样子,料定自己挤不进去,便拍了拍最外面的男孩子。

    “小哥哥,你认识江沅吗?”

    男孩正看游戏看得起劲,被人一打扰有些不开心。

    “不认识,不认识。”说罢,他又看向优秀机,只听见一阵欢呼声。

    “赢了赢了,小虎哥真厉害。”

    “小虎哥威武!”

    小屁孩们围着中间年龄稍大的孩子夸赞道,而他正一脸自信。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还有谁能和我比,赢了今天我请客。

    叫虎哥的孩子自大地说着,但周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夏初看了看他,正想向他打听江沅,便听见一道微小的声音响起。

    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孩子站了起来,他看着很瘦小,皮肤有着不健康的白,脸很小,称得眼睛更大了,他眼睛微耷拉着,看着十分不自信,而刚才那微小地声音正是他发出来。

    众人看向他,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小乞丐,你有钱吗?你打过这个游戏吗?怎么,你那个小三妈妈不要你了,你来我这乞讨来了?”

    其中一个男生看着他嘲笑道。

    听见别人骂他,他蜷缩在微大的袖子的手攥紧拳头,而后松开。

    “你刚刚说的话算数吗?我赢了你你请客。”他抬头,一双眼睛看向小虎,亮晶晶的,有着常人没有的执拗。

    气氛在此刻拉扯起来,众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江沅围起来揍了,而江沅脸上有淤青,明显被人打过。

    是的,这是江沅,夏初在看到他的第一秒就认出他了。这家伙长得和15后的江沅还是挺像的,只是现在的他还是很稚嫩,没有15年后会伪装。

    夏初看着被围住的江沅,想要帮他,只是爱莫能助,因为根本没有人关注自己。

    夏初大概是一群人中最矮的一个,只人家的胸口,根本没有人关注她。

    至于为什么,那大概是因为夏初此时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而这群人中无一不比她年龄大况且他们都是男生,长得也快,而这群人中陌生的夏初自然没有引起关注。

    正当夏初以为江沅要被揍了,小虎笑了起来。

    “好啊,你要是赢了我,我今天请客。不过,如果你输了,我也不要求你请客,你就跪在我面前叫我一声爸爸,我就放过你,再说,你不是没有爸爸吗?”

    小虎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沅,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出的话却是十分恶毒。

    正常人听见他人辱骂自己的父母,必定要上前打一架,而江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任他人说。

    只见江沅走到游戏机前,对着小虎说:“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小虎笑了笑,然后不屑地说,“我开始这里的第一名,如果你能超过我的记录,就算你赢。”

    江沅坐下,突然一阵沉默。众人却围着在身旁,等着看他的笑话。

    “你有钱吗?小乞丐,你要不求求我,我好心给你点钱。”

    而小虎则在一旁看他的笑话。他早就知道他没钱,还敢反抗他,他一定会好好教训一下他。

    “喂,小乞丐,你连钱都没有,如果你现在向我认输,我就放过你,当然,如果你好想玩,你跪下求求我们,说不定我会施舍点钱给你。”

    江沅被围着中间,周围是一群看笑话的人,他默不作声,他早就习惯了。

    突然,一道软糯的女声响起。

    “我帮你付。”

    夏初举起手上的钱包,然后大声喊道。

    众人终于注意到这个小姑娘。

    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穿着一件漂亮的红棉袄,配套的是公主裙,小皮靴,头上扎着漂亮的辫子,打扮地像个公主,一看就不是这条巷子的人。

    “你是谁?”小虎大量着她,然后开口问道。

    夏初笑着回应道。

    “我是来找江沅哥哥的。”

    语罢,江沅罕见地看了夏初一眼,眼神中透露着疑惑迷茫。

    夏初回看了一看江沅,然后给了他一个自信的眼神。

    “我给他付钱,你和他比,你没意见吧?”

    小虎还是眼睛这个不到他胸口的小孩,不屑一顾的说着,“好啊!”

    夏初打开原主随身携带的包包,一打开,里面全是百元大钞。

    众人看向红彤彤的毛爷爷,惊讶地看向夏初。

    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多钱,有这么多钱,江沅还比什么赛,直接问她要不就行了吗?她不会是偷父母的钱吧?

    众人想法各异,但都没有开口说话,夏初拿出一张一百,打算去和老板换零钱。

    “不用。”江沅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元硬币,然后塞进游戏机

    游戏开始,众人收回目光,然后聚精会神的看向游戏机,但多数人都在等着看江沅的笑话。

    夏初踮起脚,努力去看江沅打游戏,她的童年时光很少打游戏,所以她并不是很能看得懂这个游戏。

    明明很讨厌江沅,但是看见小时候的他,她却对他莫名自信,认为他一定能赢这个游戏。

    一阵音乐响起。

    江沅赢了。

    结果不出夏初意料,但对那群孩子来说,可能十分出人意料。

    其中一个孩子忍不住跟着欢呼。

    “哇,厉害─”

    但他转身便看见了小虎的眼睛,他瞬间息声,像个鹌鹑一样把头缩起来。

    小虎看着江沅,眼神十分愤怒,同时又不可置信。。

    大概他想要维护住自己这个老大的威严,便假装大方。

    “是吧,你要吃什么?我说到做到。”

    江沅抬头看了一眼小虎,不悲不喜,毫无波澜。

    他静静地走到零食前,拿了许多零食,丝毫不客气地打开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急,仿佛饿了很久。

    而小虎则说到做到地给他付了钱。

    一群孩子偷偷地瞄了瞄小虎。

    小虎大概有些恼羞成怒,对他们吼道:“看什么看,我虎哥说到做到,输了就是输了。”

    小孩子们飞快地跑开了。店里只剩下江沅,夏初和小虎三人。

    江沅抬头,拿着刚买的零食,防备的看着小虎。

    大概被江沅的目光所刺激到,小虎一把退倒江沅,恶狠狠地说道。

    “你给我等着,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放完狠话,小虎气冲冲地跑开。

    江沅被推倒在地,十二月份的天气很冷,小卖铺的地上十分凉,被人来人往的行人踩地脏兮兮的,地面许多从外面带来的雪水和泥水。

    被小虎推到江沅并没有哭,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但看到自己的衣服弄脏了,他却露害怕的表情。

    那表情转瞬即逝,但江沅此后却一阵抿着嘴,看上去闷闷不乐。

    他拿起刚买的零食,默默地走出去,他努力不发出声音,降价自己的存在感,仿佛是一个幽灵。

    平常这时要不是一群小孩围着他嘲笑他,要么是他被孤立在一旁。

    但今天不一样。

    小虎一群孩子因为刚刚的游戏都已经离开,江沅本可以静悄悄的回家,但身后总有个跟屁虫跟着。

    江沅转头,看向夏初。

    “你为什么一直跟在我身后?”江沅皱眉,还没张开的脸像个包子,他长得无疑是好看的,所以会招来善意,但更多的是恶意。

    “我迷路了,我忘记了怎么回家。这附近我只认识你一个。”夏初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而江沅现在只是个孩子,远不如十五年后,自然轻而易举地被骗了。

    “我不认识你。你可以去找警察,你跟着我,你只会……”江沅转身认真地解释给夏初听,而说到后面却停顿了。

    “我会什么?”夏初仰头,装作天真的模样问江沅。

    而江沅只是低头不语,他转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带感情的说:“别再跟着我了。”

    夏初不解,江沅怎么突然就变了脸呢?难不成这孩子从小便是川剧变脸大师。

    夏初仿佛没听到似的,依然跟在江沅身后,想要握住他的手。

    江沅一把甩开。

    走开─

    他力气很大,夏初不慎被他推倒在地。衣服和裤子都沾上了雪,手掌也擦伤了。

    其实这对夏初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江沅见到这一幕反而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夏初心中顿时涌出一个坏主意来。

    夏初抬起手,委屈巴巴地看着手术的手掌,眼睛红红的,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江沅立刻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呜呜呜,你负责,我好痛。”夏初假装委屈地哭出声,但是干打雷,不下雨。

    江沅看着夏初,忍痛割爱般地把买的糖递给夏初。

    “别,别哭了,糖给你吃。”

    夏初抬头,这一刻才真的发现,江沅不过是个小孩子。

    “我要回家。我想回家。”夏初开始耍无赖。

    江沅看着眼前哭的伤心的夏初,头疼不已。 “别哭了,你带你去找警察。”

    夏初内心嘀咕着,还不错,知道找警察。

    “我不要,我害怕。”夏初主打地就是一个无赖。

    江沅忍住脾气,“那你家住哪里?爸妈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是什么?”

    江沅经验十分丰富,问的问题都十分精准。

    但是,夏初对天发誓,他问的问题,她是真的不知道答案。

    江沅问完问题之后,夏初一脸无辜地看向他。

    “哥哥,我不知道。”

    江沅一把抽回自己被夏初抱着的腿,无奈地说出了一句。

    “你是智障吗?”

    夏初又作势要哭,江沅立刻打住。

    “停,别哭了,我带你回家,只要你别哭了。”

    夏初立刻喜笑颜开,蹦蹦跳跳地跟着江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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