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铉朝着那敬了一个军礼，所有人都陷入死寂中，直到顾铉顾铉将所有北塔基地幸存人员都先组织起来说:

    “大家想回家了，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战了，打完了，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所有的八千个士兵就那么无声地站着，麻木的目光中深藏痛苦和挣扎地看着顾铉，却没有一个人要走。

    他们全部都无声的做出了选择，尽管这再一次拖延的要求是不合理的。

    (新兵都被调走了，这批稍年长的士兵服役的期限早就到了，上面的世家居然拖欠军费，根本没钱招新也没人自愿进入北塔前线当兵。

    军部只能尽力说服他们不要回家，留下来带带新兵，年复一年，牺牲了太多与家人相伴的时间。)

    在顾铉一众人仍然分析着局势时，却通过观测仪器看见北塔上方的空间撕裂出一个漆黑的黑洞来，径直朝着「领域」攻击而来。

    巨大的堕兽已经推倒了三四座牢固的防御堡垒，烟尘在灰蒙蒙的天空衬托下融为一体，战争带来的灰色混乱即将躺着吞噬整个星系。

    顾铉朝着基地上方高塔顶部奔跑去，一边命令「领域」赶快接应，一边通知基地迅速进入作战状态。

    停在楼外的「领域」机甲外则迅速流动起了璀璨的光路，迅速自行飞起到了高塔天台顶部，开启了舱门。

    飞快进入操作舱后，顾铉迅速拉动操纵杆起飞准备空中作战，双手飞速敲击着幽蓝色的悬浮的操控面板。

    黑红色机甲冰冷的眼眸倒影出右手抬起的长剑贯穿那偷袭堕兽，蓝色的液体蜿蜒顺着剑锋流淌滑落。

    就在这瞬间，「领域」的背后却被巨大的白色炮火击中，失去强大防御的黑红色机甲瞬间被震荡踉跄跌落了十几米。

    由于瞬间失去平衡，整个机甲开始不稳晃动，在高空中剧烈摇晃。

    “吼——”

    堕兽的嘶吼竟然是从背后传来的，基地难道已经完全被渗透了吗？

    单手拉住操纵杆，另一只手则不断敲击调整数据保持平衡，作为战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这攻击的对象不是「领域」，受到攻击的机甲很可能就瞬间解体了。

    顾铉的眼前很快便出现的背后的画面无数堕兽大军不断从扭曲的黑色漩涡冲出，每一只都佩戴了巨型充能炮。

    「领域」幽蓝色的面板闪烁，磁性的机械音适时响起:

    “根据机械样式和标志分析，敌军配备有我军最新式军火，疑似北塔军火库存放物资。”

    顾铉却突然凝住了视线，凝视着战场上的一点，一架超规格光离子大炮已经被放置好了，而此刻炮口对着北塔基地的会议楼！

    情报渗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之前的作战计划几乎全部作废。

    天空中漆黑的漩涡不断扩大，不断有堕兽从黑洞中涌出，源源不断，很快周围就被无数密密麻麻的堕兽驻扎包围。

    就在这局面一度要失控的时候，顾铉的耳边却传来清晰的磁性声音:“顾铉，你在哪？”

    由于高层傻冒发出的调离令，目前北塔基地全员出动，也不过八千人，而且连稍微高级的武器都没有。此时的北塔基地如果要硬打，不过两分钟就会被夷为平地。

    顾铉使自己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殿下能在十分钟内赶到吗？”

    这边的塔兰斯听见这句话眼中变得沉静起来，看了眼目前的位置说:“理论上半小时内都不能，你还能多再撑十分钟吗？”

    虽然早有预料，但确认的那一刻顾铉还是心底一沉，但此时没有退路，唯有——“是！”

    ——

    此时，四十万堕兽的大军营中的成为上将军的明盐，慵懒地笑着低语说:

    “终于，最后只剩下你了，阿铉哥。”

    心脏不寻常的跳动告诉她，等待着能够和顾铉一战的时间里，如此期待着亲手结束掉那个人的生命。

    ——

    顾铉强行让领域开启所有机甲通讯频道，直接传递消息:

    “现在小组编队，十个人一队，自主组成战斗小组，灵活应对战局，目标:敌人指挥营。总体实行原则: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住我扰，敌疲我打。”

    “记住:为了回家！”

    用力拉动操纵杆稳定住平衡，操纵着黑红色的机甲抬起那双冰冷的眸子。

    剑柄被手牢牢握紧了，冰冷的剑锋反射的寒光闪烁在灰蒙蒙的战场，伴随着剑芒的不断闪现，不断有蓝色的液体蜿蜒从剑上扬起又落下。

    黑红色的机甲在那群堕兽密密麻麻的包围圈撕出来一个口子，却更加往纵深之处而去，像是杀疯了一样。

    很快它就挡住了去路，洁白的堕兽肢体干净得不像是血腥残酷的战场，而像是该被放在展馆展出的某种艺术品，诡异声波“被听见”:

    「人类，你很不幸落单了。」

    堕主居然出现了，这就说明那个人已经和堕兽达成了统一，这一战势必惨烈。

    顾铉并不回话，迅速拉开距离准备射击进行牵制。

    现在战况实在不利，先不说兵力上八千对四十万，遇上了堕主，现在连唯一可以正面牵制的「领域」恐怕也不能抗住多久。

    领域左手也抬起来了木仓射出白色的光芒击中目标，但堕主只是歪了下头，类人都脸出现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快顾铉的脑海中也浮现了他的话:

    「速度很快，可惜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对方就出现在「领域」背后，双手成拳不断锤击「领域」的背部金属。

    即便第六感预示着危险，却无法瞬间做出反应，那瞬间机甲内部舱就出现剧烈的晃动震荡。

    顾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选择性忽视晕眩感，在剧烈的震荡中强撑着迅速敲击着面板。

    “砰砰砰——”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瞬息之间两者的空间位置已经转换无数次。

    只见黑红色机甲死死攥住击打而来的拳头，顺间翻身借力抬腿连续飞快踢中堕主的头部。

    然而即便是被击打的不断后退，伴随着毫无反手之力的下场，堕主却并始终没有倒下，只是用着诡异的微笑冲着顾铉笑。

    危险！危险！危险！

    「虽然我对你感到好奇，但是不能放任你成为威胁呢」

    巨大的黑色光球开始凝聚形成，迅速朝着「领域」撞击上来，顾铉却突兀嘴边带笑，被堕主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基本可以肯定:

    黑红色的机甲迅速在天空中划过，仿佛是为了躲避那致命一击而选择脱离这方战场，背后的白色堕主也迅速追逐上来。

    那堕主的手上开始出现黑色的液体球，不断开始变大，即将被扔出的瞬间祂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动作，仿佛有所顾忌。

    因为面前的「领域」出现在了堕兽的大本营上空。

    「人类有趣的把戏，你真的敢下手吗？」

    “人是复杂的生物，并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你最好不要随意判定他接下来的行为。”

    白色人形的堕主语气忽然温柔地“说”:「我猜你一定知道下面有谁，对么?」

    「你在等谁?[九泉]到不了这里。」

    “我应该知道，对吗？”

    「我很好奇事情的发展，如此在意生死的你——对了，时间不等人呢」

    此时的顾铉似乎并不很生气或者悲伤，甚至是冷酷得有些令人害怕和窒息:“那你可以试着看看。”

    ［领域］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座大本营，手腕后转一剑破空划开白刃，瞬间那座大本营黑色的塔顶被掀开了大半裸露，包括周围准备来牵制的堕兽都被削成了两半。

    巨大的蓝色的液体喷薄而出，在高塔漆黑的外墙上，无数蓝色蜿蜒而流下，滴落汇流一地的水洼，其中红色的鲜血格外刺眼。

    白色的光亮太过刺眼，眼前出现空白的同时，某些回忆便随之被唤醒。

    “阿铉哥，不要试图逃避，我们终究会走上安排好的轨道。”

    堕兽失去指挥的主心骨，对大杀伤性的武器并不熟悉使用，反而瞬间溃败，被八千开着普通机甲的人追着撤退了。

    等到塔兰斯殿下领着就援军出现的时候，战场都开始打扫了。

    ——

    明盐则靠着一块白色的石碑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白塔陵园中林立的最高白色石碑，密密麻麻的名字镌刻于上，即便在灰蒙蒙的雾中也依稀看得见巨大的轮廓。

    她记得很清楚，那块碑的高度大概是边境通用型号超隶者的标准高度，为的是纪念边境战士的无私牺牲。

    庞大的白色巨碑被灰色的雾气掩埋了大半，而巨碑之下还有一大片白色的碑林围绕着，周围的杂草已经因为辐射而枯萎腐烂。

    从普通人的视角来看果然非常宏伟壮观，无人清扫的地面就如同那些沉重的历史其实早就被遗忘，不断重复着无意义的死亡。

    无私的奉献养出的却是只会吸血的蠕虫，根本从头到尾都是毫无意义的牺牲吧？

    巨大的碑上镌刻——“无悔为帝国荣光而战”

    扬起最温柔的笑，美丽动人的眼眸却淌出了滚烫的泪水，她说:“真是，毫无意义呢～”

    她抬起手，任由云间投射的光柱穿透过指间缝隙，倾泻下刺眼的白色光芒，抹平滚烫的泪水，低声说:

    “自顾自揣度着死去人的‘伟大’，满足自己卑劣的私心，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温柔明艳的脸上突然出现一种最温柔的微笑，眼底是无尽的冰冷，冷笑浮现在这张脸上:

    “毫无意义的存在，还是不要碍眼的好——”

    眼中藏着深深的悲悯，嘴边却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并拢靠近唇边，红艳的唇仍然带着笑意：

    “绝对——祭祀！”

    方圆百里地面开始出现漆黑若隐若现的复杂图案，仔细看久了就会头晕目眩的诡异纹路。

    瞬间，白色的巨碑被黑色的纹路吞噬，空洞在不断扩大，无限延伸去吞噬，空洞与死寂的黑暗就在其中。

    ——

    有人告诉顾铉，北塔陵园似乎出了些状况，疑似堕兽留下来的生化武器。

    在看到白塔陵园那纹路恶心的烙印，顾铉几乎瞬间联想到了那个人，回忆不可抑制:

    她曾笑意吟吟地竖起食指靠近那如血染过的唇缓缓说:“绝对——祭祀”

    那孩子活生生在顾铉的眼前化作灰烬，亲眼目睹的一切消失而无法阻止的震惊让眼前的景色几乎同时映入了眼中:

    身后高耸陡峭的山脉瞬间被那空间扭曲而产生的巨大力量碰撞毁灭，狂风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残垣断壁无数。

    熊熊的烈焰产生于那空间碰撞的瞬间，一切都开始粉碎燃烧，无论是尸体还是活人，亦或者山脉。

    自那一战后，大地留下巨大的血色深纵河川，仿佛是在悲泣生灵涂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把这能摧毁一切的破坏超控力，称之为“祭祀”，她认为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的神圣崇高不可侵犯。

    祭祀邪神而选择遗忘人的殉道者，这就是你的道么？明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似乎是感叹，顾铉如此说:“黑与白，原因和结果，你…懂了么。”

    璀璨夺目的蓝色光芒从［领域］的核心发出，渐渐蔓延到领域的眼，瞬息之间它就完成了聚能:

    冰蓝色的水流逐渐［领域］从微微抬起巨大手掌中倾泻而去，很快如同精灵一样吸引着周围的地面下涌出大量幽蓝色的生灵，整个陵园碑谷周围被仿佛深海一般的“水”包围。

    窒息的海压迫着每一个看到这景象的人，巨大的能量调动让人错觉到充满世界被抽干恐惧。

    陵园所有带有邪恶的吞噬痕迹都被抹除，除了消失的枯萎杂草和只剩下的一半白色巨碑，一切如旧。

    ——

    “我想要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这里的孩子都能够生活在阳光下！”

    “阿铉哥，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了敌人，一定要活着亲手杀掉我哦～”

    ——

    白雪覆盖的世界都充满了一种纯净的美感，洁白的雪被黑色的军靴毫不留情踩进泥土中，雪山顶上折射出蓝紫色极光的绚丽色彩，而雪山的基底却是的星海。

    长久空荡寂寞的宫殿中迎来了它的王，伴随着簌簌扑下的雪，穿着红白相间的塔兰斯踏进宫中大殿，走上王座。

    他就单手支肘随意倚靠着王座上，那双眸却注视着蜿蜒庞大的星海和众生。

    漆黑无光是这世界底色，雪山上巨大肃穆的宫殿仿佛是这世界唯一的锚点，唯有永恒才可战胜时间。

    星海里无数行星在既定的命运上分崩离析，瞬间化为尘埃，又不断重组成为新的星系，庞大与渺小并无分别，无序的运动，像野草一样漫无目的的顽强生长的生命。

    异动发生了，巨大的漩涡在无数的星系中间产生，靠近的庞大恒星瞬间化为齑粉被吸入其中，这只是千分之一秒发生的事情。

    很快，塔兰斯鸦青色的眸子移开转向空中的远方，仿佛终于才想起来:

    深蓝色的海始终缄默，但这并不意味着它选择平静。但对于广阔无际的深海来说，冰冷无情地抹杀才是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