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连续十几天的阴沉天气后，一个冬日晴天，天空湛蓝透亮。

    林溪来到了陈述的店门口，上次来的匆忙，他连门都没有拉全开，他们就进去了

    今天看起来，他的店真不像个正经店，门店在边边角落里，大门破旧，街道杂乱，旁边是一家买卤味的。这店招牌没有挂，电话没有留，现在店门开着，人也没有……老板是不是打算时刻跑路啊。

    进了店里……居然连灯都只开了一盏，真的不怕人偷嘛，林溪沉默半晌，没看见人，打算进里面瞧瞧。

    “妹妹，你找谁啊？”门外传来一道男声。林溪转过去，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年轻男人，长相憨厚，穿着围裙，现在一脸试探的看着她。她眼神游离，轻声回答:“嗯，我找店主，陈述。”

    “述哥啊，他刚刚还在这儿的，要不你先坐下等等吧！你找述哥是修手机嘛！我给他打个电话要不？”男人挠挠后脑勺，也有些不知所措。

    林溪看着他的围裙——老妈卤菜，眼底了悟，是隔壁卖卤味的那一家。她点头又摇头，“不是。不用。”，顺着屋里一个高脚凳坐上去后，看着这人还站在门口，朝他开口:“没事的，我一个人坐在这儿等就行了。”

    男人想开口说什么，隔壁传来声音“老板呢，买凉菜了！”，他也不顾了，急忙对她说:“那你就先在这吧，述哥应该马上就到。我去忙一下。”，“来咯来咯！老板在这儿！”扭身去了隔壁。

    林溪从柜台上起了身，原本想趴着休息一下，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隔壁有人叫卖的喧哗声，有人来买卤味了。

    看了眼表:下午一点二十，才过了三十分钟。

    有摩托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由远及近。林溪站起来走到门口，看见陈述骑着车，外套是一件冲锋衣，没有拉拉链，直接随风飞起像超人的斗篷，一路风驰电掣的过来。

    没见过他骑车的样子，她眼中带着奇异。

    陈述停在了旁边的卤味店门口，看见林溪站在门口直愣愣看着他，他笑了下，接着对在切菜的胖子说了句:“车给你放着了啊。”里面人含糊的回应:“好嘞，随便放！”。陈述看着里面正忙的景象也不多说，停好车，腿轻轻一跨，朝着自家走去。

    “怎么来的这么早，吃饭没？”陈述将钥匙放在玻璃展柜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林溪背着手，扬脸看着他忍笑:“你要不要看看表，几点了！饭吃了的。”陈述一脸疑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你笑什么啊？”“噗哈哈哈哈哈哈”，林溪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的…头发”。

    男人一路摩托，与风为伴，风的飒爽领略了，很明显，头发也爽到炸毛了，而他刚刚顶着这一头从隔壁人群中走进来。陈述抓巴抓巴自己的头，收效甚微。林溪一脸无辜眨眼。

    “没事这样显得我头发多。”他骚包的扬扬头发。扬完后感觉场面不太对，僵硬了。林溪沉默，有些人物设定好像崩了。

    “咳，外面冷，先进来。”他清清嗓子，往里面走。走到门口，林溪正要继续跟上去，他停了下来，她差点撞了上去。刚想开口问，前面的人从货架顶上摸出一串钥匙开门。原来还知道锁门啊，那为什么外面不锁。林溪腹诽。

    进了门，陈述看向她，指着椅子说:“你先坐着。”然后往里面去了。林溪讷讷点头，然后坐下。她一边拿出要用的书本，一边余光偷偷看着他的动作。陈述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贴身的黑色毛衣，他打开冰箱拿了什么，接着水流声哗哗响起。还想往里看看，人突然出来了，她立马转身，假装学习。

    男人走到她身旁，放了一盘东西，她一看是草莓。林溪一脸惊喜的看着他，原来毛衣还是高领的。陈述还是坐在拐角处，有些不自在:“外婆买的，我不吃这些，你吃。”“谢谢。”她不多客气，拿起一颗小口吃起来。

    “刚拿出来的，有点凉，不要吃多了。”陈述看着眼前的女孩，原本凛冽的气质带了几分柔和，脱去挟带寒意的外套，里面的毛衣柔软，倒多了几分温润。

    陈述很自然的拿起笔，沿着上一节课的思路写大纲。突然嘴上多了冰凉的触感，抬起眼正好对上林溪看着他含笑的双眸。他莫名下意识张开嘴，嘴上多了道温度。林溪慌乱了瞬，马上抽回了手，“那个，你也吃。”“好。”陈述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林溪抽了张纸擦擦手。陈述看着变化不大的碗，没多说什么，继续给她讲了下去“你看啊，上次我们主要讲数列，今天我们就一点点切入圆锥曲线……”

    陈述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显得他脖颈修长。不时他们的手会交叉在一起触碰到，林溪总觉得，在空气里能感觉到了他的体温。

    听陈述讲题，她原本对她那些事迹抱有的怀疑尽数消弭。

    他讲题总是很全面，不是像老师那样由点及面，他是很直接给你摆一大面，再去说她不擅长的小点，这种比较适合复习的用。

    不过在解题思路上他们非常合拍，都是喜欢直接了当，不喜欢多余的阐释。当然了有些可能不那么合拍，比如一些拐弯抹角的解答。

    “为什么这一步是这样的啊，怎么想到的？”

    “问我啊？”

    “嗯。”

    “我觉得，主要靠试。”

    “考试你也让我试啊！”

    “要不你试试？”

    “……”

    “想不通就吃几颗草莓补补。”

    她不喜欢混混沌沌，含含糊糊的过日子，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有些困扰也不是那么重要。

    她只觉得和陈述待在一起很舒服。不用伪装，无所顾忌，他天生带着一种让人放下防备的淡然。

    陈述的小屋子里，见不到什么阳光。屋里的灯除了他们现在头顶上这一颗节能大灯泡之外，全部都是昏暗的灯。在这里感受不到四季的流转、时间的迁移，两个人，一张桌子，永恒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