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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立冬过后,地气寒沉,天气一天冷过一天。最近连续下了几场大雨,让原本就肃穆的季节更添得几分寒意。

    乐乐在家里和沈新宇吃中饭,俩人正有说有笑、享受二人世界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乐乐停止了嬉闹,起身去开门,看见司格站在门口,赶紧将她拉进屋,嘴里寒暄道:“刚才我和新宇还说到你呢,这人还是要念,念念这不就来了,正巧一起吃中饭,我们才开动。”又朝着沈新宇吩咐道“新宇,赶紧给司格准备一副碗筷。”

    “不用了,你们吃吧,我吃过了。”司格淡淡回应道。

    见司格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乐乐给沈新宇使了使眼色,道:“你不是今天要去公司加班吗?赶紧吃完走吧。”

    “哦哦,对。”沈新宇端起碗急忙扒了几口,又招呼司格道:“那司格,你好好在家里歇着,我这就去公司了。”说着沈新宇放下筷子,简单收拾一下出了门。

    待沈新宇离去,司格对乐乐说道,“乐乐,你这儿方便吗?我想在你这里住几天。”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

    “对了,你和那个男人怎么样了?最近有点忙,也没顾得上联系你。”乐乐看出司格的反常。

    “我不知道,他已经辞职了,而且从家里搬出来了。乐乐,我是不是真的爱错了,我让周围的人都受到伤害了。”说到这里,司格双手捂着脸无力地蹲下去,那瘦弱的脊背,因为哭泣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也顺着指缝无声的流下。一声声压抑、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丝抽出来一样。

    乐乐心疼地抱着司格,抽出桌上的纸巾递给司格,待司格停止了哭泣以后,才道:“别自责了,有些事必须你自己亲身经历体会才会更快的成长。你现在明白还不算太晚。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和他提分手?”

    司格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说不出口,我试了好多次,可话到嘴边,就是不忍心说,舍不得说…我真的舍不得…”

    “可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啊!你的爱情从最初就是错误的、是不应该的开始,现在就该让这一切结束。”乐乐想了想,“这样吧,你不忍心说,我替你说,哪天我约他出来,替你当面说清楚。你就安安心心在我这住几天,什么都别想。”

    乐乐一直将司格的事放在了心上。这天,两人一起在小区楼下散步,司格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唐槿之的电话,司格便愣在了原地。这几天唐槿之频繁的给自己来电,要不就是留言,有好几次,司格都差点控制不住向他奔赴而去,可一想到周围被她伤害的人,一想到唐槿之将会变得一无所有,她就迈不开向前的步伐。

    乐乐看了司格一眼,将手伸向司格,道:“拿来给我。”

    “什么?”

    “手机给我。”还未等司格反应过来,乐乐一把抢过司格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哦,不好意思,我可能打错电话了。”听到不是司格的声音,唐槿之准备将电话挂掉。

    “等一下,唐先生,我是司格朋友乐乐,之前在你们公司见过面的。我想见你一面,聊聊司格的事…”乐乐在电话里说定好了和唐槿之见面的时间地点。

    “算了,还是我去吧。”司格犹豫不安道。

    “你这个样子,去了又会心软。你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真的下定决心放下了,那时候再去见他一面。现在就由我先去说。”说着,乐乐揣着司格的手机往小区门外走去。

    来到咖啡厅,乐乐一眼认出坐在靠窗位置的唐槿之,她朝他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待服务员端上两杯咖啡离开后,乐乐开门见山道:“司格现在住在我家,她把她的手机交给我保管,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唐槿之猜到一二,可仍然想证实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因为她不敢接你电话,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司格为什么选择住在我家,原因你应该心里清楚。”

    “……”

    “是因为躲避你才来我家的。”

    唐槿之看了一眼窗外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树枝,心里有如落了一块大石头般硌的难受,半晌,才道:“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看见唐槿之脸上流露出忧伤黯然的表情,原本强势的乐乐也有些于心不忍,语气中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司格希望你能够回到家人的身边。其实早就应该这样了。司格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按常理来说,是正确的,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你和她,不至于一错再错,让身边所有人受伤。”

    “为什么这些话是从你口中说出来?而不是司格亲口告诉我?”

    “要亲自面对你,跟你说分手,这对司格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唐槿之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感受,不知是伤还是悲,只觉得很难受,很痛苦,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却又挣脱不开,像是被刺藤紧紧纠缠。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对乐乐提了要求,“你能不能安排我和司格见一面。”

    “如果你真的疼爱司格的话,就忘了她吧,不要再继续纠缠了。”乐乐劝慰唐槿之,“现在的女孩都很现实自私,司格也只是刚入社会的一个小女孩,她承受不住你们这段边缘爱情的。要背负那么多责任和谩骂,试问哪一个女孩子能坚持得下去。”

    正说着话,桌上放着的手机响了,乐乐和唐槿之都同时看向司格的手机。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说着,乐乐拿起了司格的手机,“喂,司格!”

    “嗯…你回来了吗?”司格实在担心乐乐会说什么太重的话伤害到唐槿之,忍不住用乐乐家里的座机打来电话。

    “嗯,我马上回。”乐乐刚要挂电话,唐槿之立刻问道:“是司格吗?”

    乐乐点点头。

    “请让我和她通电话。”唐槿之迫切地央求乐乐,“拜托了!”

    看着唐槿之一双期望的眼神,和以往在公司叱咤风云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乐乐不禁心中感叹,男人痴情起来,原来也是这般迷失自我,心里不禁一阵动容,对司格道:“现在唐先生就在我面前,他想和你说几句话。”

    “不要…我不要听到他的声音…”司格赶忙制止道。她害怕面对他,她还没有准备好真正的放下。她怕自己控制不了那颗思念成疾的心,怕听到他的声音后,思念一发不可收拾的泛滥成灾。

    “嗯,知道了,一会我就回来了。”乐乐收了电话,又对唐槿之道:“司格说了,她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听到乐乐的回话,唐槿之整个人似跌入了万丈深渊,那种绝望的思念和哀伤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底,让他觉得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带来深入骨髓的疼痛和窒息感。

    而一边的司格,同样也在受着相思入骨的折磨。呆呆地蜷缩在沙发座椅上,整个人痛到似乎已经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了,痛的无法呼吸,就连哭泣都几乎没有了声音…

    从咖啡厅出来的唐槿之漫无目的的将车驶进大马路上,很快车身便汇入进热闹非凡的车流。而车里的人却如同凛冬的冰刃,冰彻心髓,悲不自胜。

    不知不觉,唐槿之的车开到了岚茵家院门前,正好在门口遇见了出门的岚茵。

    “怎么这时候来了?有什么事吗?”岚茵问道。

    “刚刚经过这里,想到有些东西还没拿,顺便过来拿一下。”

    “嗯,你自己上去拿吧。”说着,岚茵打开车门,准备驾车而去。看见唐槿之的背影,又似乎有些话想要和他聊聊,便又叫住了唐槿之。

    两人来到附近的公园,这里曾经是他俩年轻时候经常饭后散步的地方,现在地儿还是同样的地儿,可心境和处境却完全不同往日了。

    “一会你上楼,如果碰到我妈,她可能会说些不太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那性格。”

    唐槿之笑笑,“没事。”

    “最近怎么样?还好吗?未来有什么规划?”岚茵问唐槿之。

    “暂时还休息一段时间,其他的事情还没有去计划。”

    “还满意吗?对于你现在选择的人生。”岚茵真诚地问道。

    唐槿之笑笑,看着远处摇曳在寒风中的一排榕树,尽管已入初冬,可那榕树却不同于其他树木,满树的叶子仍然油亮翠绿,“我现在才感觉到,我面对的是自己的人生。我应该再多疼爱自己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人生没办法重来一次,所以才会让人感觉特别难过。”这段时间,岚茵似乎理解了唐槿之,心里对他的怨恨也开始渐渐驱散,“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刻,至少,你跟自己真正心爱的女人一起生活了,不遗憾了。”

    “……”

    “需要的资料我到时会通知你准备,应该不会太久。后天我们就可以到民政局把手续办了。”说着,岚茵从椅子上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岚茵的眼眶再也止不住的湿润了,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升,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延生出来的不舍和忧伤,这种不舍和忧伤刺得她近乎窒息。

    周岚茵啊周岚茵,这就是你要维护的自尊和骄傲吗?为什么不挽留他,让他回到自己身边,告诉他,你需要他,不能没有他。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放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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