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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在乐乐家休整了一段时间的司格,这天因为顾客打电话要来取画,所以不得不返回自己的工作室。刚将取完画的顾客送至院子外,突然门铃又响了。司格转身去开门,刚想问顾客“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了?”,推门一看,却发现门口站着的竟是唐槿之。

    唐槿之一双暗淡的眸子此刻因为见到司格瞬间变得格外明亮,声音也不禁温柔起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会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在家,可惜你最近一直都没回来过。”唐槿之微笑道,露出一如既往的绅士品格。

    “进来吧。”司格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殊不知一颗心在见到唐槿之的第一眼便不自禁的泛起波澜。

    唐槿之跟在司格后面进了屋。司格从厨房里端出刚刚煮好的热咖啡,给唐槿之倒了一杯,又在杯里加了两块方糖一勺奶。

    “我这样突然来见你,你会不会觉得厌烦?”唐槿之接过司格递过来的咖啡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问道。

    “……”

    “我每次都说放你走,可是真的放你离开,又觉得舍不得。今天来见你的时候,其实我内心挣扎了很久。让你走的心和不想让你离开的私心,这两者之间的取舍,让人很矛盾。”停顿片刻,唐槿之又说道,“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快乐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你真要离我而去,但愿,我们分手的时候,我能笑着让你走…”

    司格忍住泪水,强装笑脸的端起唐槿之面前的咖啡再次递给他,“你尝尝,我刚煮的,看看手艺有没有长进?”

    唐槿之接起杯子送到嘴边呡了一口,赞道:“嗯…你向来都很聪慧。”

    司格没有接话,低着头用勺子一直旋着杯子里的咖啡。

    “司格。”唐槿之轻声唤着眼前人,往昔的回忆如同放电影一样一祯祯浮现在脑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那时的你单纯随性,什么都不在乎。可是自从你认识我以后,却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会认真思考的小大人。而我呢,刚好相反,认识你以后,变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顽皮郎。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奇怪?”

    “……”

    “我今天来这里,就想知道,我们…我们是不是就要到此为止了?”唐槿之故作轻松地问出了最不想问却又不得不问的话。

    司格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笼罩了整个屋子,只听得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空气中回荡着,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异常的压抑和窒息,片刻,才轻轻回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傻瓜,怎么会。”唐槿之习惯性的摸摸司格的头。心里在滴血,嘴里却仍然安慰着,“你有选择人生道路的权利,包括选择更好的爱情归宿和前途。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们的未来,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也许我们继续在一起是不对的,毕竟,年龄、阅历、经历还有这个社会的舆论压力都会对你不利…而且,我才不想让你将来看到白发苍苍不堪入目的我呢。”唐槿之半开玩笑的打趣着。

    看着司格低头不语,唐槿之不忍再让司格为难,端起杯子将剩余的咖啡喝完,向司格道别:“好了,我走了。”

    “我送送你吧…”

    唐槿之摇摇头,笑道:“不要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背影…”

    “还是送送你吧。”司格坚持着。

    唐槿之笑着摇头。

    两人面对面坐着,时间似乎静止在这一刻,少顷,司格不再坚持,“那好吧,那你路上开车小心。”

    “嗯…”

    唐槿之起身默默的离开了司格的屋子,往门外走去。

    说好不目送唐槿之的离去,可司格还是忍不住偷偷望着唐槿之远去的背影,看着他的背影就要消失在院子里,司格的一双脚也不自觉的向门口移动。

    此刻她那颗早已沦陷的心有一千个一万个冲动想要追上去抱住他,挽留他,求他不要走…可一想到自己的任性自私会害得他一无所有,害得周围的人都遍体鳞伤,她就不忍心也不敢再放肆自己一错再错。

    随着唐槿之彻底消失在视线,一直强忍内心悲痛的司格,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奔涌而出,她低头望着模糊不清的地面,无力地蹲了下来,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任由泪水肆虐开来…

    夜晚的寒风呼啸的刮着,惊得树枝上的几只小鸟扑腾着翅膀乱飞乱撞,发出呲呲的沙哑声。路边一排排夜灯散发着朦胧的光芒,象隔了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

    如丝网的细雨笼罩着大地,也让坐在车内的唐槿之感到阵阵凄凉,呆呆望着司格的住所,回忆着和她的点滴,唐槿之再也承受不住的哭泣,那近乎绝望地嘶吼声像雨丝一样点点漫延,徘徊许久许久,最终在如孩子一般的哭泣声中飘散飘散…

    陈琳陪着黯自神伤的岚茵在公园散步,两人看着前方不远处有新人在拍婚纱照,那其乐融融的幸福模样让人忍不住驻足回望。岚茵想到自己的处境,和眼前的一幕这么一比较,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真是凄凉了得。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这婚还离不离了?”听到岚茵说了昨天的事,陈琳关切地问道。

    “不知道,我实在下不了决心和他办离婚。”岚茵看着那对新人变换着各种不同的造型,正在享受专属于他们的甜蜜时光,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原本想笑着进去,然后潇洒的走出来,可真的到了那里,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

    “看着等候室里那些破口大骂的夫妻,甚至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想到自己面对的是跟他们一样的事,心里就感觉特别痛苦难过。你说,我周岚茵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偏偏让我陷入这样的田地?”

    陈琳拍了拍岚茵肩膀,轻声安慰道,“这不怪你。能够坦然面对离婚的,大多是已经对这段婚姻失去信心了的。你之所以下不了决心,是因为对你老公还有感情,所以你才没办法这么洒脱的离开他。”

    “……”

    “实在不舍得的话,就忍一忍吧,过段时间,等你老公想明白了,就会回来的。”陈琳继续安抚着岚茵。

    听了陈琳一席话,岚茵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一双手捂着脸,小声哭将起来。

    将陈琳送回住处,岚茵一个人开车返回家里,看见女儿的鞋整齐的摆放在门垫上,知道女儿这时候在家没有出去,想到幸亏还有女儿这样一个暖心贴贴宝,心里总算有了一些慰籍。

    上楼来到珊珊房间,珊珊正在看书,见妈妈进来了,珊珊赶紧将书合上微笑地走过来牵妈妈的手。

    “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岚茵看了一眼手表,微笑问道。

    “吃什么?”珊珊睁大眼睛,歪着头好奇问道。

    “呃…吃你想吃的。”

    “好啊,那就寿司吧!”说着,母女俩一起下楼往门外走去。

    二人来到离家不远的一处日式料理店,这时店内还只有零星几个顾客,老板见是老主顾,忙站起身亲自招呼岚茵母女。岚茵给女儿和自己各点了“老一套”,待料理一样样被摆上桌,两人便就着昏黄的灯光用起餐来。

    孩子果然还是孩子,再多的不快乐也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珊珊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满腹心事,又回复到了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生。见母亲低着头只顾吃东西,也不言语,珊珊懂事的问道:“妈妈,我让你和爸爸离婚,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妈妈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岚茵笑笑。

    “真的?那你现在好吗?”

    “嗯…我没事。”

    “妈妈…”珊珊放下筷子,两手交叉放在桌前轻轻揉捏着,思考片刻,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恨爸爸,我们都不要恨爸爸,因为要是恨他的话,你的心里也会很难过。如果爸爸真的不打算回来了,那我和妈妈就勇敢的面对现实就好了。”

    看见女儿变得这么懂事,岚茵心里一阵欣慰,温柔的看着女儿道:“我们珊珊真的长大了。”

    “对了,妈妈,你和爸爸是相亲认识的吗?”珊珊好奇地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你之所以选择和爸爸结婚,一定是因为心里喜欢啊!”

    “呵…算是吧,你爸爸那时候就是个大男孩,腼腆害羞,他都不敢正眼看我呢!”岚茵因为女儿的话回忆起了当年第一次和老公约会的情景,“他说他以前从没和哪个女孩子单独约过会,和妈妈约会的那一次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约女孩子呢!”

    “那这么说,爸爸也是因为喜欢妈妈才结的婚了!”珊珊笑道。

    “珊珊…”岚茵轻轻抚摸着女儿的手背,认真说道:“我和爸爸两个人不是因为互相讨厌对方才分的手,你现在年龄还小,还不太理解大人的事。等你长大一点,就会慢慢懂得我们的选择了。爸爸妈妈都是人,是人就有缺点,也会不可避免的做错一些事。让你遇到这些事,真的很对不起。妈妈可不可以请求你,多多体谅我们?”

    珊珊点点头,将另一只手搭在了岚茵手上,也学着妈妈轻轻拍着妈妈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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