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眉头皱得更深，龙神要见她做什么？她可不认为自己跟龙神有什么交情。

    囚牛想要握着混沌的肩膀，刚伸手，触及到混沌疏离的目光，又有些泄气地放下手。

    “如果你不想去就别去，我也不想你去。反正父王找你肯定也是想跟你讲什么大道理，让你不要跟善神开战之类的。”

    混沌：“不，既然龙神邀请，那就过去看看。”

    她跟龙神是没什么交情，但是到底当年龙神算是烛龙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尽管后面龙神仍然是站在善神那边，但就冲着他曾经和烛龙的交情，这一次邀请她便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何瓜葛。

    囚牛：“那我陪你一起去。”

    混沌点头：“好。”

    反正最近囚牛修为进益不错，稍微耽搁点时间也不要紧。

    到了龙宫，龙神亲自在门口迎接混沌。

    看到混沌身边的囚牛，龙神的脸瞬间拉下来：“你个混小子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家了！”

    囚牛笑了笑：“混沌需要我，父皇知道。”

    龙神顿时好像喝水喝呛了一般咳嗽了好几声！

    自从囚牛有了记忆知道自己就是烛龙的神魂成之后，他对待龙神也仍然一如从前那般恭敬，并没有变化，反倒是龙神自己，每次看着囚牛那像极了当年的烛龙的那淡然的笑，都会有种同辈相交的感觉，好像当年的烛龙就站在眼前一般，让他很难端起当爹的架子。

    “得了得了，回来就行！你……”

    龙神话还没说说完，睚眦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是我那不成器的兄长和我那优秀的嫂子回来了吗？”

    众人：……

    龙神看着混沌尴尬：“别介意，现在囚牛的几个弟弟都非常佩服你，你一个人号召众多凶神修复杻阳山灵脉的事迹早就传遍了。他们都是只长岁数不长脑子的，瞧见谁厉害就佩服谁！”

    果然是亲爹，能这么埋汰自己的亲生儿子。

    “啊，囚牛啊，”龙神看向自己那在其他儿子口中只是“不成器的兄长”的大儿子，“你先去跟睚眦他们聊聊，你们兄弟也许久未见了，我有些话想跟混沌单独谈谈。”

    囚牛自是不大愿意，但混沌说没关系，他就被过来的睚眦和嘲风一左一右给架走了。

    龙神一路领着混沌来到暖室。

    “你对这里可还眼熟？”

    混沌四处看着：“自然眼熟，当初我就是在这里试图偷走还只是一颗蛋的囚牛。”

    明明已经过去许久，但混沌还是觉得恍如隔日。

    龙神：“囚牛十万年都没有破壳，却偏偏在你离开杻阳山之后破壳了，还是在见到你之后，你就没想过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呵，”混沌轻笑一声，“这能有什么关联？他总不会是我儿子。”

    龙神转头，神色严肃地看着混沌：“他不是你儿子，但他与你的确有分割不开的关系，因为他就是烛龙！”

    混沌愣了一瞬，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停止。

    过了好半晌，混沌才又有了反应，瞳孔微缩，面无表情地看着龙神：“你说什么鬼话？老糊涂了不成？”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年烛龙为了保你而以身殉道，八片神魂化作八个八荒台，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没人知道，烛龙的神魂碎片实际上有九片，就是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我当时身上带着一截养魂木，在烛龙神魂崩散的时候就收了一片神魂在养魂木中，当时光芒太盛没有任何人看到，就是我也以为自己拿走的是八片神魂中的一片，还担心事后要是被发现少了一片一定会很麻烦，说不定就会被怀疑上。但我没想到落成的八荒台居然还有八个，那时候我才知道烛龙的神魂竟然有九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将那一缕被养魂木滋养过的神魂放心投入到还没有孵化久龙蛋中。那龙蛋一出生我就看出先天无灵识，如此倒正好了。”

    混沌内心的震惊已经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她的内心燃起了一团火焰，但不是像怒火和仇恨之火那般让她的内心焦灼疼痛，而是如那些年在烛龙身边的时候一样，熨帖温暖！带着无尽希望！

    这是生机之火，能烧掉心田上所有疼痛和伤害，驱赶掉所有的害虫和灾难，让心田再度充满生机，一片蔚然成荫！

    混沌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那颗龙蛋，是不是就是……”

    龙神点头：“不错，那龙蛋就是囚牛，我的第一个儿子。”

    混沌张了张嘴，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微微仰头，眨眨眼，淡化掉眼中的泪意。

    龙神：“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囚牛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包括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原先也想瞒着他，想就让他做我龙族长子，不再是创世神烛龙。而我一开始阻止你们在一起也是不想十万年前的悲剧重演。他好不容易才有了重获新生的机会。”

    混沌：“谢、谢谢！”

    十万年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能这样跟人道谢！更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样满怀感激的一天！

    混沌深吸一口气：“你说以前想瞒着他，现在是瞒不住了？”

    “自从上次你们交手，就是你险些毁掉写命笔那次，你被蘅鸾抓走后他就告诉我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十万年前的所有事他都已经回忆起来，我想他心里多少有些怪我没有站在你们这边，但他也说真诚地感谢我给他第二次生命，让他能继续守在你的身边。 ”

    混沌微愣：“守、守着我？”

    龙神点头：“他说十万年前没有护住你，十万年后绝对不会在重复当年的错误，这次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这也是我这次找你过来的原因，有些事情我不便明说，但我想告诉你，现在的烛龙跟以前的不一样，或许是当初失去你又害你被镇压十万年对他的刺激太大，但总之他现在有些偏激。”

    “偏激？”混沌疑惑，“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看谁都有可能偏激唯独他不会。”

    混沌眼中的囚牛就跟小绵羊一样单纯无害，怎么可能会偏激？

    龙神笑着摇头：“他只是在你面前不偏激而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并不知道他什么样。还有，你可能会有一些使命需要完成，就像当年的烛龙一样，但是什么使命我还不能说。”

    混沌：“为什么不能说？”

    龙神：“因为我还不想很囚牛断绝父子关系还反目成仇。总之日后在合适的时机你会知道，而现在我只希望你能看住囚牛，别让他做一些会伤害他自身的事情。”

    混沌：“什么叫伤害自身？你知道什么？”

    龙神：“我日前偶然碰见了祝余仙君，他说囚牛现在的实力增长过快，我希望你能关注一下原因，不要让他为了给予提升修为而做出危险的事情。”

    混沌：“你放心，我会注意。”

    就算不知道囚牛就是烛龙，混沌都不会让囚牛做出危害自身的事情，更别说现在她知道了。

    龙神又跟混沌讲了许多烛龙的事，最多的就是烛龙在以身殉道之前为混沌做的诸多打算。只可惜烛龙也没料到事后的发展，他为混沌所做的一切都没能来得及实现。

    而囚牛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就因为本能地对混沌的执念而总围绕在混沌身边，什么都为混沌着想，在恢复记忆之后也没想过仗着烛龙的身份对混沌予取予求，反而还在默默付出。

    囚牛不坦明身份的原因混沌也能猜到一些，也正是因为能猜到囚牛是怎么想的，混沌才更加心疼。

    不管是十万年前的烛龙还是十万年后的囚牛，当真都为她做尽了打算！

    在这一刻，混沌心中的仇恨放下了大半，也再没有灭世的想法。

    她只想跟囚牛在一起，过着简单而平凡的生活，她不愿意再生灵涂炭，只想为自己和囚牛积德积福。

    龙神把该说的都说了，囚牛也在这时候摆脱了几个兄弟找过来。他是真担心龙神会跟混沌说些不该说的。

    看着混沌泛红的眼眶，囚牛心疼地拉住混沌的手，转头皱眉不赞同地看向龙神。

    “父王，你欺负她？”

    龙神简直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厥过去！

    “我欺负她？你开什么玩笑我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囚牛：“父王一把年纪，还要欺负一个小姑娘，这可说得过去？”

    龙神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混沌：“你倒是问问她我跟她究竟谁的年纪大！”

    囚牛一噎，是啊，天石与天地同寿，诞生的确比父王出生要早。

    于是囚牛理解脸不红气不喘地改口：“父王这么大人还要欺负老人家，是不是太多分了？”

    龙神：……

    龙神怒气冲冲地将两人赶出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