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的八十三天

    汉尼拔·莱克特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吃了她

    紫夫人离开,漫长的寒冰期到来,战后对谋杀fasces分子和战犯的犯罪判决在政治上并不受欢迎,于是汉尼拔如愿从监狱中被释放。

    杀死格兰茨比滑雪更令他喜欢,他也不会再被任何愤怒和噩梦所折磨了。

    火车摇摇晃晃的从魁北克向南驶去,他要去巴尔的摩的约翰·霍普金斯医疗中心做实习医生,那是杜巴斯的好意。

    至于那个过分漂亮的女孩,不过是走错了包厢而已。

    她闯进来时可小小的吓了他一跳,汉尼拔愣了片刻,随即礼貌的冲她微笑,直到对方反应过来,收起那副讶异的模样,转而不好意思的向他道歉时才开口。

    “抱歉,先生,我走错了。”她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带着一点蜜糖般的甜意,满脸歉意,但并不胆怯。

    汉尼拔的目光继续向下,她的品味也很不错,穿着一身白色的香奈儿粗花呢套装——他没见过,大概是特别定制的款式,长长的珍珠项链在颈间绕了好几圈,优雅又不失随性。

    “没关系,小姐。”汉尼拔对她微笑道,又开了个玩笑,“都怪我没有锁好门,但还好我没有在做其它的事。”

    她看上去更加羞涩了,脸颊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起来,“艾莉亚,叫我艾莉亚吧,先生,真的不好意思了,我住在隔壁包厢。”

    “汉尼拔·莱克特,叫我汉尼拔就好。”

    “那么…我先走了?”可以确定的是,她大概率是美国人,有些不谙世事的孩子气的天真模样,但他能察觉到,对方并不像表面那样好交流,那种金发甜心的热情感觉也不过是一种伪装。

    伪装,汉尼拔再熟悉不过别人的伪装。

    她的眼睛真漂亮,那种纯净的水蓝色很少见,假如可以的话,他很想将其泡在福尔马林里珍藏。

    但现在他只能把它们留在素描本上

    汉尼拔·莱克特抱着某种渴望,一笔一划的勾勒出女孩眼睛的模样,只等待着回到巴尔的摩以后用水粉或是彩铅填上颜色。

    ……

    “他像要吃了我。”她眉头紧锁,对面前的克劳利说,“这人什么毛病。”

    “那你就要他了吗?一个找不到心跳的恶人,他可不是你之前的那些男人们,莉亚,他没有心。”

    “就他了。”艾莉亚不假思索的说,“我玩腻了那些过家家的游戏了,就要他,这种恶人最适合添业绩,我要他的灵魂。”

    克劳利笑而不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艾莉亚眼珠子转了一圈,叫来侍者,给隔壁送去了一瓶波尔多红酒和一块巧克力蛋糕。

    她从钱包里抽出纸币给他,等人出去以后才感慨一声,“American.”

    “我真喜欢美国。”艾莉亚盯着窗外的风景,闷声笑起来。

    “你只是喜欢无序,和疯狂。”克劳利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

    “喔…才没有,我喜欢有序。”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嬉笑着反驳道,“假如真的有序,现在这里还应该是印第安人的土地呢,无序疯狂的是他们,不是吗?”

    “没有疯狂就没有进步。”天已经快要黑了,服务员给他们放了两根蜡烛,艾莉亚举起酒杯,看见血红的葡萄酒在杯中闪着光,她说,“敬疯狂。”

    “敬艾莉亚。”克劳利装腔作势的拉长了调子,被她笑着白了一眼。

    门被规律的敲了三声,艾莉亚与他对视一眼,挑起眉走过去打开门,探出一个头去。

    “谢谢你的酒,艾莉亚。”汉尼拔·莱克特正站在门前,对她微笑着。

    “噢,嘿,汉尼拔。”她的脑袋从门缝中挪开,然后打开了一个更大的空隙,足以让他看清内部,包厢内的红发男人正对他微笑,他于是也回以微笑。

    “那是我爸爸的下属。”女孩没有过多介绍的意思,他们或许是情人,他不无恶意的想,毕竟两个人住一间包厢。

    他注意到女孩又换了一条更加舒适的缎面吊带裙,宽松的版型让其更像是一条睡裙,两条胳膊裸露在外,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不用客气,希望你还喜欢巧克力蛋糕。”艾莉亚的嘴唇弯起一个甜甜的弧度来,一双桃花眼在灯下闪闪发亮,晃的他挪不开眼。

    “汉尼拔。”她关上门,有些紧张的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气问,“你要去哪里?我是说,你的目的地……”

    “巴尔的摩,女士。”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故意把那声lady念的低沉的很有暧昧感,餐车服务员推着小车从他身后说了声借过,于是他不得不往前一步,凑近了她,闻到对方身上馥郁的栀子花香气。

    她的脸上露出一点失望的表情,那双眼睛也随之黯淡下去,“我住在洛杉矶,要从巴尔的摩飞过去。”

    “我很抱歉。”汉尼拔轻声说,但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抱歉的。

    “那么,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汉尼拔。”女孩抓着他的衣领,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像命运女神盖下的章,他无端从中窥到了某些彼此纠缠不休的未来。

    没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经退回到门后了。

    “我还挺喜欢他的。”他听到女孩这样对她的同伴说。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对方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

    “也许吧。”艾莉亚耸耸肩,“莱辛巴赫的瀑布把我泡的有些神经质了,我才刚拿走莫里亚蒂的灵魂,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是指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忘让你与他同生共死吗?那真的很有趣。”克劳利阴阳怪气道,“他甚至掏出十字架发誓,瞧啊,感天动地。”

    “去死吧!”她不满的哼了一声,“至少他不在教堂和我结婚,该死的,他们都死吧,混蛋。”

    “我一直想问,甜心,你最喜欢哪一个?”

    “心脏就这么大,脑子就那么大。”艾莉亚先是比了一个拳头大小,然后又用食指和大拇指围了一个圈,“我留给爱的空间充其量就一个芝麻大小,还要平等的分给那么多男人,既然都这样了,那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区别?”

    “撒旦啊,你还挺有哲理的,还是我该说生活经验?”

    “死吧,克劳利,如果路西法与我睡觉,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没爱给我,我也没爱给别人,我俩真是天生一对好父女。”她叹着气继续饮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脸上没有了笑意,而是沉默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知道太多东西以后,这些好像就不新奇了,宇宙的奥秘,外星人,上帝创造一切,世间万物离不开规律,克劳利,你说人是可怜还是值得羡慕?”

    “我不回答你深奥的问题,艾莉亚,你思考的多了要发疯。”他几乎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她的状况,“你明明比其他人都知道这世界如何运作,偏偏还热衷于那些虚无主义、享乐主义,你难道看了太多哲学家的书,就因此也相信了他们坐井观天的那些浅薄的言谈思想了吗?你的感情太充沛了,这不是好事。”

    “可我没有朋友,你至少还有天使。”她不无羡慕之色的说,“克劳利,我有时候觉得内心实在无法填满,一切都那么无聊,男人、女人,世界是个罗马斗兽场,而他们只不过是蚂蚁、里面的奴隶,真正耀眼的人物能有几个。”

    “我最不喜欢现在,战争的时候他们要女性出来工作,又轻视他们的作用,战后又要开始像猪猡一样生四五个孩子,把自己每天打扮的漂亮又精致,然后去给男人做晚餐——还美其名曰对抗红色主义。”

    “我恨这个世界。”

    “你又在想太多了,艾莉亚,不要再想了,思考无意义,思考的多了会绝望,少了会可笑,你是撒旦之女,你不应该想太多,就像你说的,快乐就好。”

    “难得见你这样对我说。”艾莉亚眉头一挑,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她不再想了,而是躺下去,盯着窗外的星星出神。

    “人是会思考的芦苇。”

    “或许我太接近人了,克劳利。”

    女孩不需要他的回答,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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