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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就像一泼冷水。

    桓喜松了眉头,又将之皱起,不禁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情绪波动一下竟如此之大。怒气来得快,去得慢,桓喜做了两个深呼吸,依然平复不下这股没来由愈演愈烈的愤怒,只得闭口,暂不言语。

    步温平向前走了两步,有些瘸拐,像是伤了腿,他一时也未言语,少顷,转而向端木芷道:“你却很平静。”

    这不是个问句,桓喜跟着他这句话去想,喃喃道:“莫非……是我们两个都接触过什么东西?我平时虽急躁些,但并不易怒……”

    而此话一说,步温平忽的明显一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却并不多言,只是转身便要翻窗而出。桓喜直接将他扯了回来,道:“等等,你想到什么了,给我说清楚再走……我真是受够这些话说一半的谜语了!你瘸着条腿,如果不跟我们说清楚,别想走出这间屋子!”反正案子我二兄在查,我可耗得起。

    步温平跟端木芷分别懂了她的未尽之言,于是端木芷学桓喜的模样,环抱双臂往窗前一站。步温平看他们这幅架势,忽然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憋了一会儿,闷声喃喃:“……我果然不喜欢你们中原人。”

    接着,不等他们说话,又开口说道:“因为这个。”

    他伸手比划了一个形状,桓喜恍然大悟:“是伪造的玺?这东西不是……等等,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东西实际有毒?”

    “不是毒。”步温平摇摇头,抬手从怀中取出装着玺的锦盒,将其毫不留情地扔至房间中最远的角落。效果立竿见影,一下子,二人均是忽然感觉方才还冲天的怒气一下便烟消云散,这种感觉着实诡异。

    经过刚才的争吵,桓喜也放开了,闻言晃晃拳头,咬牙道:“你别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我看你方才也很能说会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快一五一十从实招来!”

    “……你想多深入的了解这件事情?”步温平反而问道。

    “不如从头说起?”端木芷在旁说道。

    步温平这句话给了桓喜一种在陵县时面对丰智的微妙预感,她忽而抬手制止了步温平将要说出的话语:“等等,你说的深,是有多深?”

    端木芷似乎也隐约想到陵县之事,闻言轻拍桓喜肩膀,说道:“没事的,江湖中人,天高皇帝远,无论是什么事情,我想与你一起听。”

    “……”步温平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一个来回,“……我可以说了吗?”

    端木芷让他从头说起,他竟当真从最开始说,直将事情拨到许多年前,大唐派兵自鸹国手中夺下一处终年冰封的山谷开始——这也正是令两国边境冲突频繁的原因之一,自这之后鸹国与唐关系便不复以往。

    而夺下这处山谷的原因,正是因为此处所产矿石,当地人将这种石头称之为“卡拉”。之后朝廷秘密派兵将此地收入囊中,原本生活在其中的当地人被安排向东南方迁徙,其后多是不知所踪。

    简略说完,步温平一指角落的锦盒,面无表情道:“这东西就是由这种矿石制作而成,效用你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将这东西拿给兵士与……使用,平日里都是放在铁盒中。这次匆忙,未曾想……”

    “为什么你上次拿出来,却没有这种效果?”桓喜疑惑道。

    “不够近,它虽然纯度高,但很小,离得足够近,才会如此。至于使用,剂量不大,便无事。”

    “方才说,兵士与什么?”端木芷问道。

    “……死士,就像牧施飞。”步温平说道。

    “你是说,牧施飞是皇甫手底下的死士?”桓喜摸着下巴喃喃,“他怎么敢豢养私兵?等等,虽然你一再推脱说自己不是为公事来,实际上该不会就是要查这个吧?”

    “不,我是为了水湍族的秘术残页而来。”步温平道。

    这坦白得太过突然,桓喜不清楚水湍族的秘术残页是什么东西,也没听过传闻,不免狐疑一问:“你怎么又忽然想说了?”

    说这话时,步温平已经随意的靠在桌子上,直白道:“我伤了腿,做不成事,现在说与不说都一个样。他支起床板已经这么久,你光顾着问我问题,不去看看吗?”

    桓喜闻言下意识顺着话语向被端木芷掀开的床板下一看,里面却依然什么都没有。再回过头,步温平却像是此刻心情终于舒畅了些,又向屏风后一昂首,道:“那边。”

    屏风后却的确有一具尸体,衣着繁复、颜色鲜艳,脸上画着浓妆,像是一名舞姬。桓喜仔细瞧看,发觉这衣服似乎正是青楼中的,莫非此人是住在这间房里?

    “这是他们的新花魁,还未登过台。”步温平道,“昨夜的事情,应该与杜镐的死差不了太久,是用了毒。老鸨正在门外,为今夜的花魁首秀发愁……”他顿了顿,语气中忽有一丝戏谑,“你们来的刚好,不如试试扮作这花魁试试。看看如若花魁仍按时登台,凶手听了传闻,又会作何反应。”

    说到花魁、头牌,大部分人的第一想法应该都是绝色面庞、傲人身段,优美舞蹈,以及似乎只有文人骚客才会追求的技艺文采。

    桓喜往后靠了靠,几乎贴在了墙上,躲到了端木芷身后,试图从老鸨逼人的目光里找到一丝安稳的依靠。

    老鸨双手叉腰,点头道:“姿色还成,会跳舞吗?”

    “我会……舞刀。”桓喜如实说道。

    老鸨的表情一下皱了起来,转身跟步温平诉苦:“官爷,您这哪儿找的人啊,哪有花魁当众舞刀的?我这店开在城里,又不是荒郊野岭……”回过头来,又叹了口气,“算了,不会跳舞也成,就凭栏站着吧。待会我拿来裙装,你试试。”

    “能……穿裤子吗?”桓喜在老鸨的嗓门和音调下弱弱询问。

    “哪有穿裤子的花魁啊小娘子!”老鸨摇头,感觉有些好笑,“不就是裙子么,女人家家,有什么穿不得的?我跟你说啊……”

    桓喜眉头微皱,语气一下干瘪生硬起来,“我……”

    “我会舞,能试试么?”端木芷忽而将桓喜完全挡在身后,开口说道。

    实际自进门开始,老鸨的视线便时不时要往端木芷脸上转悠一圈,此刻听他如此一说,脸上不由得绽开一个笑容,说道:“如果这位郎君自己乐意,当然没问题……官爷,您看行吗?”

    倒是没忘了请示一下看笑话的步温平。步温平随口道:“你觉得行便行,我未曾见过活的花魁。”

    如此,端木芷便被老鸨拉去上妆、穿衣,准备傍晚的事情。毕竟这青楼里已有位花魁被杀了,端木芷这假扮多少有点危险,桓喜很是担心,担心中掺杂了些内疚,本要与他一起去,却被步温平制止。

    “这处青楼内没有什么异常,你以为我从昨夜到现在,就这么一直干坐着吗?”步温平向她说道。

    桓喜看看他的腿,做了个调侃的表情,没有说话。不大一会,老鸨又将步温平要的铁盒送了上来,桓喜看着他将东西收好,忍不住道:“所有接触过这东西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变得易怒吗?”

    “一部分人会,一部分人不会,不会的少有。”步温平随口应答。

    没过多久,二人下楼,楼内大堂已挤满了人,显然都是来见这新花魁的,看来步温平并没有让老鸨放出什么取消或推延新花魁首秀的消息。桓喜想着,与步温平一起挤进了人群,没一会,发觉人堆里实在寸步难行,又挤了出来,回了楼梯之上。

    纵使是步温平,也挤得很是狼狈,衣衫散乱,桓喜本想与他说几句闲话,装作对谈,省得他们在楼梯上显得惹眼,转头一看,却正巧见了步温平正将一个牛头吊坠塞回衣服里。

    这个吊坠做工十分精细,材质一眼瞧不出来,但这样式桓喜恰巧见过,她忽然压着声音惊道:“你父亲是黠戛斯的达干?!”

    步温平在鼎沸的人群中好不容易听清了这句话,满眼不明所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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